宗政說:“其實我是不介意和你交換的,但是我知道,我碰你下隻是碰下,你要是打我下,我可能就死了。”


    祁琅驚奇地看他眼:“宗先生,你好像進化了噯?”


    “人總是要進步的。”


    宗政歎了口氣:“尤其是你還時刻在後麵督促我,如果我退步,還不知道你會爬到我頭上做什麽。”


    “你想的這麽明白,我都不知道說什麽好。”


    祁琅砸吧下嘴,稍微用了些力氣就推開門:“來吧,進來吧。”


    祁琅也是第次進這個別墅,在牆邊摸索了下才打開燈,客廳亮了起來,房子不小,但是擺設並不多,更沒有與這座別墅配套的華貴設施,切都是簡簡單單的,樸素的甚至稱得上簡陋,要說和普通軍營宿舍比起來,除了大了點也沒別的了。


    祁琅早料到這點,也不失望,在旁邊換好鞋,然後自顧自得去打開電源閘門,屋子裏的清潔機器人啟動,滾著輪子跑到她腿邊圈圈地轉,電子音板眼:“歡迎回家,歡迎回家。”


    祁琅扭了扭脖子,順手摘下帽子扔到邊,又解開緊繃的領口,扯開武裝帶脫下外套股腦扔到沙發上,咬開袖口的扣子再扯出領帶,反身就倒在沙發上,舒舒服服歎口氣:“爽,我天,憋死我了。”


    帝國軍裝製服穿著很帥,個個穿出去身高腿長英姿颯爽,但是有苦自己知道,裏三層外三層別提多折磨人了,祁琅無比懷念自己在柯西尼星件軍襯衫條長褲就可以滿星球跑的日子。


    宗政剛剛換好鞋的功夫,再抬眼屋子就大變樣了——東件西件,帽子扔到了門口,領帶更是直接甩到餐桌上。


    宗政頓了下,彎腰把軍帽撿起來,遞給已經忙成團的家務機器人,然後走到沙發邊,看著她整個人倒躺在沙發上,條大長腿勾著沙發背翹翹,活像隻翻不了身的小烏龜


    ——宗政現在越來越懷疑自己的眼光,他真是想不明白自己怎麽會看上這麽個玩意兒。


    不,這不應該是他的問題,要怪也得怪她,為什麽長得這麽好看的姑娘會是個比男人還糙的牲口。


    “我告訴你哦,我現在累得很,你可別招我。”


    祁琅隻胳膊搭在眼睛上,透過條縫懶洋洋看他,聲音都帶著股困勁兒:“上麵有屋子,你自己挑間睡,別和我嗶嗶別的,要不然我和你急。”


    你看,什麽叫惡人先告狀,明明是她把他都坑到廢棄星球茹毛飲血的,現在倒像是他不識大體糾纏不清來找她麻煩了。


    宗政被她氣得都想笑。


    他看了她會兒,試圖用行動喚醒她的良心,但是祁琅用行動表示自己真的沒有良心,在這樣熱烈的譴責注視她毫無反應,甚至眼皮子越耷拉越往下,眼看就要睡著了。


    宗政除了歎氣,隻有歎氣。


    “好了,我不與你翻舊賬就是了。”


    他輕聲叫她:“你去樓上睡。”


    “不要。”


    祁琅軟趴趴翻了個身:“我看這裏挺好,上樓還得爬樓梯,太遠了,我就在這兒睡。”


    “爬個樓梯,幾步路的事情,怎麽能叫遠。”


    宗政坐在沙發邊沿上,苦口婆心勸她:“你到床上舒舒服服睡多好,你在這裏睡,地方小得蜷縮著睡,晚上風涼,明天起來骨頭都麻了。”


    “你好煩啊。”


    祁琅又翻了個背對著他:“磨磨唧唧麻煩死了,你去睡你的別管我,我就在這兒睡!再嗶嗶我揍你。”


    宗政覺得沒有比自己更心酸的了,碰上這麽個狼心狗肺的玩意兒。


    他看了她半響,突然俯下身,小聲問她:“我抱你上去好不好?”


    祁琅眼都沒睜開,言簡意賅:“滾蛋。”


    “我又不是要占你便宜。”


    宗政本正經跟她解釋:“我就是看在合作夥伴的份上,不想讓你生病,你都讓我進來了,投桃報李,我就是表示感謝,而且就咱們倆這種情況,即使要怎麽著也是你占我的便宜,是不是,你…”


    他沒有再說下去,因為他麵前的女孩兒已經睡了過去,背對著他的身子微微蜷縮著,均勻的呼吸,隱約有軟軟的鼻音。


    宗政怔怔看著她在斑駁光影柔軟的側臉,顆心忽然仿佛被泡在溫熱的水裏,泡的那麽軟,軟得讓他渾身都在發麻。


    他定定凝視著她,眼神專注,像是看著個從天而降的寶貝。


    他從沒想過會有這麽天,他也從沒想過自己會喜歡個人。


    喜歡上個……不知道該怎麽用語言形容的女孩子。


    他擁有財富,擁有權力,擁有欲望,擁有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榮耀與輝煌,但是他卻覺得,他好像從沒有這麽認真的渴望過什麽東西。


    當他在政壇上說不二的時候沒有過,當所有的高級將領在他麵前俯首的時候沒有過,當他牽著年幼君王的手在登基大典上步步邁向王座的時候沒有過。


    他的前半生,榮耀而絲不苟,輝煌而按部就班,連野心和欲望都分配的恰到好處,切就像水從源頭流向盡頭,那麽理所當然又順理成章。


    他也許也曾有過那麽絲半點微不可查的欣喜和驕傲,但是很快又會以千百倍的速度乏味甚至厭倦。


    但是現在,他好像終於有了個,可以直認真渴望去得到的人。


    他深深凝望著她很久,慢慢伸出手,輕輕碰了碰她的臉頰。


    那觸感,和他想象的樣美好。


    他突然特別想笑,所以他就笑了,他彎起唇角,難以抑製的愉悅從他眼角眉梢每個毛孔溢出來。


    他柔聲問她:“我抱你上去,好不好?”


    “……”祁琅睡得比豬還死,鳥都不鳥他。


    宗政耐心等了分鍾,更加高興地說:“你沒有反駁我,我就當是你默認了。”


    看著祁琅沒吭聲,宗政很愉快地就說服了自己,俯身過去輕柔地抱住她,然後往上……


    祁琅紋絲不動。


    宗政:“……”


    宗政遲疑了下,再往上用力,這次真的很用力,挽起袖子的手臂上青筋都繃了起來,而祁琅……不動如山!


    宗政:“???”


    宗政:“!!!”


    宗政低頭對她進行死亡凝視:“你起來,你是不是故意的?”


    祁琅雙眼緊閉,睡容酣甜,小呼嚕呼呼呼地打著,那叫個美滋滋。


    宗政的臉掛不住了。


    個男人都不能把喜歡的小姑娘抱起來,他個大佬不要臉的嗎?!


    這個身體可真是……


    他看著祁琅睡得紅彤彤的小臉蛋,恨的咬牙。


    他站起來,從空間紐裏摸出來對機械手環,戴在手腕上,伴隨著聲輕響,機械手環迅速伸展,竟然組合成雙機械手臂。


    宗政握了握手,機械臂卡著他的骨節起用力,他俯下身手去撐祁琅的後背,手去撈她的腿彎,這次成功了,他不過輕輕用力,就把她抱了起來。


    宗政輕輕噓了口氣,感受著臂彎間的重量,她小小的臉頰貼著自己的胸口,讓他眼神不由地柔和了下來。


    他抱著她轉過身,慢慢走上樓梯,每步都走得輕又穩,盡量不讓她感覺到顛簸。


    房門都是半掩著,也看不出區別,他隨便走進離樓梯最近的那間,腳輕輕別開房門,抱著她走進房間,俯身把她放到床上。


    軍帽早就被扔掉,鬆鬆垮垮盤著發的發卡跌到地上,她那頭長發終於徹底散開,散亂在柔軟的枕頭上,襯得她的小臉更加粉撲撲的白淨。


    宗政真是從沒見過她這樣乖巧可人的模樣,心都軟成了水,曲起指節在她臉頰上輕輕刮了刮,良久才輕喘口氣,想要起身離開,但是卻覺手腕沉。


    他扭頭看,發現她不知何時抓著他的手腕,纖白的指尖泛著淡淡的粉,嘴裏還像是在嘟囔著夢話。


    宗政試著去拉她的手,她卻反而拽得更緊。


    他心裏又是氣,又是好笑,低下頭去小聲哄她:“我也想睡覺,你放開我,好不好?”


    祁琅沒反應,小嘴還在吧唧吧唧地嘟囔,眉頭蹙得死緊,像是沉浸在個噩夢。


    宗政頓了頓,側過臉去靠得更近,想聽聽她到底在嘟囔什麽。


    但就在他湊近她的瞬間,她猛地睜開眼睛,同時宗政隻覺得手腕痛,機械手臂竟然被生生從胳膊上扯了下來。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整個世界就驟然顛倒,他直接被拽著手臂翻倒在床上,剛才躺著小姑娘卻是個翻身壓在他身上,扣著冷硬護膝的膝蓋狠狠頂在他腰腹上,同時他的雙手被拽起來,哢嚓聲響,冰冷的束能環直接扣上,瞬間杜絕了他所有可能的掙紮。


    這切說來長,卻不過短短三秒,三秒之前,滿屋子還是兒女情長,三秒之後,他就被扣在床上。


    宗政仰起頭,對上她那雙亮晶晶的眸子,神采奕奕的,哪裏有分困意。


    “……”宗政心情很是複雜:“你就不能給我們之前留點美好的回憶嗎?”


    “不能。”


    祁琅抱歉地看著他,從他指節上薅下來的空間紐,非常順手地就塞進自己兜裏,又要去摸他身上:“哪兒還帶著武器,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啊。”


    “沒有了。”


    宗政被她摸的不自在,動了動,被她在腰上直接頂了下,那下頂得真狠,他忍不住輕吸了口氣。


    “沒有了?”


    祁琅皺眉:“我不信,你那麽怕死,上次在身上藏了多少暗器。”


    “真的沒有了。”


    宗政歎氣:“我藏了多少東西也得便宜你,幹脆就不藏了。”


    祁琅不信邪,又要去摸,宗政仰天:“你是不是借機對我耍流氓啊,你要是你就直說,我也不會反抗,反正說好的分期付款,我也不是出爾反爾的人。”


    “呸,臭不要臉!”


    祁琅巴掌就糊他臉上,把宗老板那清俊儒雅的五官生生糊成了個平麵:“我個年輕貌美的小姑娘,需要你個人老色衰的老家夥分期付款?!你在想什麽屁吃?!你見過我做賠本買賣嗎?!”


    “話不能這麽說。”


    宗政不甘心地挽尊:“你出去問問,問問所有認識你的人,你和我,咱們倆到底誰占便宜?!我這可是為世界除害,這是功德,這叫犧牲自我。”


    “我呸——”


    祁琅反手摸出來張折得皺皺巴巴的電函:“你別給我廢話,我就問你,這張電函跟你有沒有關係,你在柯西尼星說了什麽,威爾遜校怎麽會告訴你我的地址?”


    宗政看了看那張電函,又看了看祁琅暴躁的臉:“我說我沒說什麽,你信嗎?”


    祁琅冷笑:“ 你覺得呢?”


    “好吧,其實我隻是編了個故事。”


    宗政歎氣:“我就是隨口說,沒想到你在人家心裏形象那麽糟糕,我隨便說說他就信了。”


    祁琅漸漸升起不詳的預感:“你編了什麽?”


    “如果總結下,大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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