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校閣下。”


    菲爾德覺得這個事態發展不太對,他果斷站出來叫停,並暗示說:“您該回去處理公務了,不是嗎?”


    威爾遜被菲爾德提醒,才終於冷靜下來,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在和這個年輕的上尉像幼兒園的小孩子一樣尖叫咆哮,臉瞬間漲紅。


    “我從沒見過像你這樣膽大包天的人!”


    他冷冷盯著祁琅,冷斥說:“艾肯尼上尉,請你去校場上跑五十圈,作為你剛才不敬長官的懲罰。”


    “中校,這…”


    “能少跑點嗎,中校。”


    菲爾德還沒來得及阻止,祁琅已經理所當然地開口:“您知道的,我是個關係戶,身嬌體弱還怕曬,平時不咋走路,家裏都是十八個人抬著我上廁所的”


    菲爾德:“…”


    果然下一瞬就聽見威爾遜一聲爆吼:“再加五十圈!”


    然後他就看見威爾遜氣衝衝地離開了醫院,其他副官參謀也緊跟著離去,但是最後總會佩服地看一眼祁琅。


    這麽湊不要臉的奇葩可不多見,得回去好好吹噓一波。


    看著他們的背影,菲爾德無奈歎一口氣,對祁琅說:“威爾遜中校沒有壞心,他隻是有些耿直,您何必故意與他對著幹呢?這對您也沒有好處。”


    “怎麽會沒有。”


    祁琅理直氣壯:“我開心啊。”


    菲爾德:“…”更加覺得前途無亮。


    “您應該改一改脾氣,長官。”


    菲爾德坐到她旁邊,已經很自然地代入了副官的身份,苦口婆心:“無論您原來是什麽身份,進入了軍隊您就隻能是一個士兵,理應服從上級和命令,否則就比如現在,您不得不拖著傷體去罰跑一百圈。”


    祁琅慢慢打量他,突然笑了:“你是在哄孩子嗎,少尉?”


    “我並不這麽覺得。”


    菲爾德聳聳肩,很坦蕩說:“作為您的副官,我隻是希望自己能過得好一點。”


    祁琅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在菲爾德因為她的理解和好說話而微微露出笑容的時候,就聽她感慨地說:“那真是挺難的。”


    “…”笑容僵在臉上,菲爾德遲疑著:“您是不是說了什麽?”


    “我說你挺難的。”


    祁琅誠懇說:“別做夢了,在我身邊沒有能過得好的,你趁早換個夢想吧。”


    “這一點你其實可以和梅爾多交流一下,她現在就很踏實,知道自己能活一天是一天,每天都要盡可能快快樂樂的。”


    祁琅突然想起來:“哎呀,她好像還在隔壁療養室呢,你一會兒去慰問慰問她,將來你們可都是要一個病房的,要先搞好關係嘛。”


    菲爾德:“…”


    他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隻能強撐起最後的倔強微笑:“長官,看您氣色不錯,也許您可以跑圈去了。”


    初次熏陶牲口的芬芳,他覺得他需要緩一緩。


    ……


    第三連的士兵們是被尖叫炸起來的。


    這一天大起大落,所有人都耗盡了源能疲憊不堪,但是當他們在昏沉沉的睡夢中聽見那一聲熟悉的尖叫的時候,所有人驟然驚坐而起,左右環顧惶惶不安。


    很多人下意思去摸自己的耳朵,沒有摸到血的時候才鬆了口氣,然後連忙披上衣服拿起武器連滾帶爬跑出去集合。


    已經是黃昏時分,淒豔的餘霞撒在校場上,當所有人看見那道高高踩在主席台上、修長挺拔、散發著無窮王霸之氣的身影時,他們隻覺得膝蓋一軟,仿佛有一種無形的力量碾壓著他們的膝蓋,讓他們想跪倒在地,讓他們動容,讓他們顫栗,讓他們流淚——


    求求她,不要再唱了!!!


    多拉拖著沉重的四肢,走到距離她十米遠的位置,複雜地仰頭看著她:“您,這麽快就好了?”


    “是啊。”


    祁琅開心說:“以後我就正式是你們的連長了,我們將一起作戰、攜手與共,大家開不開心~~”


    全場一片死寂。


    “啪啪啪!”


    菲爾德突然聽見清脆的鼓掌聲,他扭過頭,看見那個叫梅爾的少尉副官麵無表情地鼓掌,麵無表情地說:“開心——”


    菲爾德:“…”


    菲爾德頭皮一麻,那種無形的重負仿佛也壓彎了他正直的脊梁,所以在祁琅笑眯眯看過來的時候,他扯了扯嘴角,僵硬地拍著手掌。


    在兩個狗腿子副官的帶領下,士兵們麵麵相覷,紛紛含淚哽咽鼓掌:


    “開心”


    “太高興了。”


    “想到蒂安上尉要做我們的長官,我就想流眼淚。”


    “我也是,完全忍不住,撕心裂肺,淚如雨下…嗚,真是太高興了。”


    “好了好了,大家都太熱情了。”


    祁琅揮揮手:“謝謝大家對我的信任,為了回饋大家的支持,為了提高咱們連隊的戰鬥力,也為了咱們連隊能更加團結一致,我針對咱們連隊的特點,決定對訓練方式和作戰形式做出一係列改良,那麽就從今天開始吧。”


    “報告,連長!”


    多拉小心翼翼說:“讓連長費心了,我們非常感動,但是今天已經很晚了,大家也戰鬥了一天很辛苦了,要不然讓大家休息一晚明天再開始?”


    “那可不行。”


    祁琅理所當然地說:“團長罰我今晚跑一百圈,明天不就超時了嘛。”


    多拉:“…”


    連長罰你跑圈,跟我們有什麽關係?


    這是什麽話?啊,這是什麽意思?


    多拉哆嗦了了一下,細思極恐。


    而祁琅也絕沒有讓他失望。


    “團長看重我,看重咱們第三連,所以在我剛剛傷好後就讓我來跑圈,督促我保持體力、時刻警戒,當時我就覺得一股暖流流進心裏,我心想,我也得這樣對待我的士兵們,我得讓他們感受到我的關懷和鼓勵,要讓他們明白團結的道理。”


    祁琅大聲說:“所以說,三連的戰士們,我宣布,從今天開始,我們每天黃昏這個時候都要跑步,平時就跑五十圈,如果團長或者營長罰我跑,就比如今天,那大家就跟著我一起多跑,這樣大家都能感受到長官們的關懷和督促,強身健體,從我做起,大家說好不好?!”


    全場再次死寂,所有人瞪著無神的雙眼呆呆看著祁琅,魯德咽了咽口水,試探地伸出粗壯的小jiojio:“連長,我們可以提建議嗎?”


    “當然!”


    祁琅高興說:“我們這是一個民主的團體,每個人都可以充分發表自己的意見。”


    不少人頓時蠢蠢欲動,魯德眼神一亮,剛要開口,就見祁琅推出身後的大音箱,修長的五指慢慢握住話筒,鼓勵的眼神凝視著魯德:“來吧,中尉,你有什麽想說的,請盡情暢所欲言!”


    “……”魯德“嘭”的一聲磕靴,大吼:“報告,我認為連長的想法太好了!不需要任何建議!”


    祁琅謙虛說:“不要這麽說,萬一大家不這麽想呢?”


    說著,她眼神掃過所有士兵,意有所指。


    眾人:“…”


    眾士兵掛著寬麵條淚紛紛熱烈響應:


    “的確太好了。”


    “無可摘指。”


    “連長太厲害了。”


    “心服口服,無話可說。”


    “好了好了,我們連隊可不盛行這種溜須拍馬的作風,大家克製一點。”


    祁琅擺擺手:“那麽大家就列隊開始吧。”


    說著她就要去按響音箱,多拉瞪大了眼睛撲過來:“都答應你了,怎麽還要唱啊?”


    “本來就要唱啊,以後每天跑步都要唱。”


    祁琅嚴肅說:“經過今天這一戰,我發現大家的承受能力真的太差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這不行,我覺得歸根結底還是大家不習慣的問題,我決定了,以後每天都唱,我唱得小聲一點,咱們循序漸進,等聽個一年半載的不就習慣了嘛。”


    多拉隻覺頭頂轟然一道晴天霹靂,他試圖垂死掙紮:“可是這對您傷害太大了,我們實在不忍心。”


    “沒事兒,之前是我不熟悉,沒有及時根據音調調整自己體內能量的頻率才會受傷,這次我就熟悉多了,而且我調得音量小,效果也小,對我的影響也不大。”


    祁琅感動地拍拍他的肩膀:“你的好意我明白,別擔心我,去吧多拉。”


    不,我們沒有好意,我們隻有求生欲!


    多拉是哭著回去帶隊跑的。


    當聽到校場傳來的聲音的時候,整個柯西尼主基地的人都被驚呆了。


    吃飯的,訓練的,悄悄摸摸抽煙打牌的,縮屋裏睡覺的,所有人都呆呆盯著校場的方向,很久沒有人說話。


    然後威爾遜中校就怒發衝冠到校場來了。


    “蒂安·艾肯尼——”


    威爾遜看著行屍走肉一樣在校場上跑步的第三連士兵,終於在一個角落發現蹲著的祁琅。


    她蹲坐在主席台旁邊,仰著頭,怔怔看著天空發呆。


    她旁邊遠遠的還站著菲爾德和另一個女副官,都是一身是血,麵無表情。


    威爾遜看見那些血,當時就心裏一咯噔。


    他趕緊扭過頭來,看祁琅沒有再流鼻血,心裏才鬆了一口氣,想起自己的目的。大步走過來咆哮:“你又在搞什麽鬼?!你知道整個基地的人都被你吵到了嗎,你就不能安分一會兒嘛!”


    祁琅看了他一眼,眼神有點複雜,她搖搖頭。


    威爾遜被她的態度激怒,嚴厲說:“為什麽不說話,上尉?!你的長官要你答話!”


    祁琅深深看了他一眼,再次搖搖頭。


    威爾遜這次真的生氣了,他指著她:“如果你再不說話,那我現在就把你扔出柯西尼星球。”


    祁琅吸了吸鼻子,終於拗不過他,她從身後摸出來一個木板,對著他搖了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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