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裏親緣淡薄,她天性涼薄,母親出身卑微又早早病逝,隻有貝芙娜這個她從小又當姐姐又當母親一樣照看著、保護著長大的親妹妹是她僅剩的唯一牽掛,對於其他的公主,即使也是她血緣上的妹妹,在她看來也與陌生人並沒有什麽差別。


    尤拉很知道自己的妹妹,貝芙娜雖然嬌縱單純,但是並不傻,她有小動物般的直覺,知道做事的分寸,知道警惕自己的處境,也知道該靠近什麽人遠離什麽人。


    尤拉還是第一次見她這麽興高采烈地說起一個人,也許她自己都沒注意,她說起蒂安時的語氣那麽親近又高興,三句兩句不離她,甚至帶著那麽一點撒嬌,那種理所當然的依賴,讓尤拉覺得很是不可思議。


    尤拉意味深長說了一句:“看起來你們的關係很好?”


    “嗯~”


    貝芙娜聽出姐姐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地摳著手指:“姐姐,她現在真的…挺好的。”


    尤拉看著貝芙娜,見她仰著小腦袋眼巴巴看著她,那明晃晃的意思隻差刻在臉上了。


    尤拉不知道為什麽,有點想笑。


    尤拉笑著說:“幸好她不是個男人,否則我都要懷疑是哪家的壞小子把我們貝芙娜的心勾走了。”


    貝芙娜臉頰爆紅:“姐姐!”


    “好啦好啦。”


    尤拉掐一掐貝芙娜的小臉蛋:“下次等有機會,帶她一起來玩吧,畢竟也是我們的姐妹,姐姐很高興你有真心的小夥伴。”


    貝芙娜把頭輕輕搭在姐姐肩膀上,心滿意足:“姐姐你真——”


    她的聲音突然一卡,尤拉驚訝地看她:“怎麽了?”


    貝芙娜直勾勾地盯著陽台的方向,在那裏,祁琅,奧菲莉亞,還有一個麗塔,正在開開心心地舉杯喝酒


    ——這是什麽宇宙大爆炸的驚悚場麵?!


    貝芙娜隻覺得兩眼發昏,一口氣險些沒上來撅過去,尤拉扶住她,順著看過去,也有點驚訝。


    “她們三個…”


    尤拉蹙了蹙眉:“你的那個小姐妹恐怕有一點麻煩了,你去把她叫過來吧。”


    尤拉安慰貝芙娜:“別擔心,在我身邊,沒有人敢動她,她不會有事的。”


    “不是啊姐姐。”


    貝芙娜緊緊攥著姐姐的手臂,呆呆盯著笑容燦爛的祁琅,眼前一瞬間劃過之前皇後麗塔約翰尼以及等等不知名人物的慘烈畫麵,頓時覺得自己要窒息了:“我不是擔心她有事,我是擔心…好多人有事啊!”


    貝芙娜經過深刻的研究發現,祁大海牌核武的殺傷力與周圍環境的惡意指數呈現正比例爆炸函數增長,所以在皇宮她能拆了公主們的寢殿,在演唱會她能讓大皇子狗腿子們大唱傻逼,那要是在這秋宴上…


    貝芙娜看著周圍歡聲笑語衣香鬢影的場麵,兩眼發直。


    完了完了,這他媽簡直是專為這牲口準備的奢華自助大餐現場啊!無限量供應的那種!


    ……


    奧菲莉亞慢慢放下手,皮笑肉不笑盯著祁琅。


    祁琅舉起雙手表示投降,苦口婆心地勸:“冷靜,冷靜,想想你帝國第一名媛的高貴人設,想想你活色生香大美人的妖豔風情,因為一個小小的玩笑而崩了,那不虧嗎?我都替你虧得哼!”


    奧菲莉亞咬牙切齒:“公主殿下,實在是善解人意啊…”


    “客氣客氣。”


    祁琅謙遜說:“我主要是沒想到,你中午還真的吃了韭菜,真的,你這個名媛可太接地氣了,我特別欣賞。”


    奧菲莉亞隻覺得所有血都往臉上湧,暴怒地像是要撲上來咬她:“你還說?!”


    “你看你,怎麽還瞧不起人韭菜,那好東西啊,補腎壯…噯噯停,我不說了,不說了還不行嗎。”


    祁琅看奧菲莉亞眼神裏都開始閃動殺意了,趕快停嘴,往後兩步靠在陽台欄杆上對她招手:“來來,快來吹吹風,風一吹就冷靜了。”


    奧菲莉亞深深呼吸一下,來之前所有胸有成竹的計劃和說辭,都在祁琅混不吝的應對中崩成了渣渣。


    冷風一吹,理智重新占領高地,奧菲莉亞無比震驚地意識到自己本來的話語主動權已經被生生奪走,就連她的情緒都在隱隱被對方牽動


    ——這無疑是談判中最糟糕的情況。


    她複雜盯著對麵吭哧吭哧吃著蛋糕的祁琅,餘光瞥見一道人影在漸漸接近,她低聲說:“最後一個機會了,蒂安公主殿下,您真的不考慮我的幫助嗎?”


    祁琅咬著叉子,抬起頭來,似笑非笑看著她。


    “謝謝您的好意,喬伊斯小姐。”


    祁琅微笑著點了點她:“作為回報,一會兒我將傾情為您表演一場大戲。”


    奧菲莉亞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彎了彎唇角,微不可察地低語:“那麽,我拭目以待。”


    “蒂安,你在這裏啊。”


    伴隨著又一陣香風,祁琅看見一道窈窕的身影聘婷走過來,還是個熟人。


    “原來是麗塔姐姐啊。”


    祁琅笑嘻嘻:“您的傷好得真快啊,上次我去療養室探望您,看您焦黑得像炭塊兒還擔心您要涼了呢,現在看您還能活蹦亂跳實在是太高興了。”


    麗塔臉色微微一僵,握了握拳。


    她被電焦了送進療養室躺了那麽多天,都他媽是拜誰所賜?!這苟日的現在說的是人話?!


    麗塔現在看祁琅都產生陰影了,張嘴幾乎要吐出來,她咬著牙勉強一笑,又轉向奧菲莉亞,笑容頓時熱情起來:“奧菲莉亞小姐也在這兒。”


    “在這裏吹吹風,正遇上蒂安公主,一起聊了幾句。”


    畢竟還沒有成婚,奧菲莉亞主動對著麗塔行禮,但剛屈了屈膝蓋就被麗塔扶了起來,麗塔笑著說:“您太客氣了,很快就是一家人了,我馬上就要喚您一句皇嫂了呢。”


    奧菲莉亞淡淡一笑,那一身矜貴優雅的氣派,看著比麗塔這位公主還要更高貴動人。


    麗塔看著她美豔絕倫的臉,心中暗暗發恨,但是她心知奧菲莉亞是她惹不了的人,麵上不敢露出任何異樣,轉頭看向祁琅,和聲細語:“蒂安,我來是想和你說,這些日子我好好想了想,我們之間有過誤會,以前我也鬼迷心竅做過一些錯事,但是你也解過氣了,我們也該兩清了。”


    “我們畢竟是親姐妹,如果我們之間再鬧出矛盾,傷的也是歐格拉的顏麵。”


    麗塔意有所指看了一眼奧菲莉亞,情深意切對祁琅說:“這裏也沒有外人,我就直說了,今天是個美好的夜晚,讓我們所有的恩怨都消解在這一刻,以後我們即使做不了要好的姐妹,也至少可以井水不犯河水,你看怎麽樣?”


    祁琅還沒有說話,奧菲莉亞突然開口勸說:“如果公主們不介意我的冒犯,那我就插一句嘴,我認為麗塔公主說的很有道理,公主們畢竟是親姐妹,那些小糾紛過去就過去了,總不至於真的記恨,那隻會讓別人看笑話。”


    “皇嫂說的是。”


    麗塔連忙說:“蒂安,你聽見了,看在皇嫂的麵子上,今日我們就和好吧。”


    “皇嫂…”


    祁琅玩味地掃一眼奧菲莉亞,那隱約嘲弄的眼神讓奧菲莉亞眼神微微一沉,表情並不大好看。


    麗塔看見了,心中狂喜。


    這個賤人,果然是這些日子囂張的沒邊了,對奧菲莉亞都是這麽個不敬的態度,她不死誰死?!


    “好啊。”


    祁琅雙臂環胸,懶洋洋說:“和好就和好吧。”


    麗塔剛露出笑容,祁琅就說:“和好了,你有什麽表示?”


    “…”麗塔艱難地問:“什麽表示?”


    “要和我和好,都不給我準備點什麽小禮物?”


    祁琅很詫異,很震驚,不滿地指責:“當姐姐的,你這個和好很沒有誠意啊。”


    麗塔:“…”


    敲你媽個扒皮怎麽不去死啊死——


    麗塔萬萬沒想到這喪病的已經不擇手段到這時候都要扒一層皮,毫無準備地僵在那裏,眼看著祁琅眼神像探照燈在她身上掃啊掃,最後定格在她脖子戴著的寶石項鏈上。


    麗塔心尖一顫,重新想起了被毛坯房支配的恐懼,眼看著祁琅就要張嘴,奧菲莉亞及時說:“麗塔公主準備了禮物,隻是之前落在梳妝室了,我看見了,就拿了過來。”


    她從空間紐裏拿出來一個精致的禮盒,一打開裏麵是一顆璀璨的星辰石胸針,她問麗塔:“公主您看,是不是這個?”


    峰回路轉,麗塔不用擔心再被這牲口磋磨,想也不想地連連點頭:“對,就是這個。”


    祁琅接過來,挑剔地上下打量:“行吧,這色澤還算湊合。”


    麗塔恨不得把胸針塞這牲口嘴裏,嘴上卻還得營業性敷衍:“等將來你喜歡,我再選更好的給你。”


    “行啊。”


    祁琅點點頭:“明天就選吧,最近手頭緊,來點進賬,我趕快賣了換錢。”


    “……”麗塔:敲你媽敲你媽——


    麗塔心裏恨得要吐血,不想再看她那張醜惡的嘴臉,連忙招手讓侍從端來托盤,拿起一杯紅酒遞給她,強笑道:“來,咱們一起喝一杯,慶祝我們和好。”


    祁琅懶洋洋扔著胸針玩,瞥一眼那個紅酒,欠欠說:“我可不敢喝,總有賤人想害我,小說裏都寫了,萬一這紅酒裏被人下了藥,一會兒有人要對我先奸後殺呢?”


    麗塔手一抖,酒水險些潑在自己臉上,顫顫巍巍地笑:“這怎麽會,你想太多了,難道我還會害你嗎?”


    “我當然不會懷疑麗塔姐姐。”


    祁琅唏噓說:“但是哪一個女主角沒有被惡毒女配陷害過,像我這樣優秀的瑪麗蘇,一個柔弱、善良、被所有男神愛慕而被所有女人嫉妒的萬人迷,更是要小心謹慎,千萬不能著了壞人的道。”


    “……”麗塔渾身顫抖,猙獰地幾乎就要撲過去和這個瑪麗蘇同歸於盡,奧菲利亞不動聲色攔住她,微微一笑:“那這樣,我們交換酒杯,總不會兩個酒杯都有問題吧。”


    說著她大方地把自己的酒杯遞過去,說到這份上了,祁琅不好再拒絕,隻能接過酒杯:“好吧。”


    奧菲利亞舉起酒杯,笑容明媚豔麗,意味深長:“那麽為了友誼,幹杯。”


    “當然。”


    祁琅磕了磕她的酒杯,輕聲慢語:“友誼,萬歲。”


    猩紅的酒水搖晃,麗塔看著祁琅把酒水一飲而盡,那一瞬間激動的心跳都要停止。


    她懷著無法言語的亢奮站在那裏,忍受著祁琅的精神攻擊強拉著她東拉西扯,看著她不耐的表情漸漸呆滯,拿著叉子的手顫的越來越厲害,到最後叉子哐當一聲掉了下來,她蹙眉痛苦地捂著額角呻吟:


    “哦~~”


    “……”麗塔呆滯地看著自己被叉子瞬間砸腫的腳背,顫抖著倒吸一口涼氣,身形搖晃了晃,痛得險些就跪倒在地上。


    奧菲利亞看見,嘴角抽搐了一下,握緊手強忍著才沒有笑出來。


    “蒂安殿下,蒂安殿下,您還好嗎?”


    奧菲利亞擔憂地問祁琅,祁琅撲倒在她懷裏,虛弱地呻吟:“哦,我的頭好暈,哦,天花板在轉,哦!你怎麽有三張臉?!鬼啊,好醜,好嚇人!”


    哦個屁,你個戲精!


    奧菲利亞強忍著沒有把這個在她懷裏蛆似的拱啊拱的家夥兒扔出去,轉頭對麗塔說:“麗塔殿下,蒂安公主恐怕喝醉了,您能否攙扶她去旁邊的小閣樓裏休息一會兒?”


    麗塔動了動腳,疼得她直打抽抽,她咽了咽唾沫,哀求說:“皇嫂,您能陪我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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