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讓你感動,讓你做夢,你不被她氣死就該感激涕淋了!


    他表情扭曲了一下,艱難地調整,才終於恢複營業性的虛偽假笑。


    祁琅這才鬆一口氣,欣慰說:“這就對了,這才是我熟悉的克裏斯。”


    “是的。”


    克裏斯彬彬有禮的微笑:“尊敬的殿下,非常抱歉,剛剛我忘了提醒您,我的槍在出來時已經灌滿了源能,在高強水壓下有爆炸的風險,而按照律法,在帝國紀念碑神聖廣場上實施危險行為,造成公共設施損毀或市民安全,將處以十年以上死刑不論的刑罰。”


    祁琅:“…”


    ……


    祁琅搖搖晃晃回到了皇宮。


    早已等候在門外的梅爾震驚地看著她,趕快過來扶住她:“殿下,您這是怎麽了?”


    祁琅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抹一把頭發滴下來的水,仰頭深深吐出一口濁氣:“今天,我險些和兩個狗男人分別同歸於盡。”


    梅爾趕快要去浴室打開洗完澡曬幹水的機器,祁琅擺擺手:“不用那玩意兒,跟曬鹹魚似的,給我拿條毛巾來,就是頭發有點濕,也快幹了,隨便擦擦就行。”


    梅爾看公主身上衣物都是幹的,知道已經打理過一次,這才放下心,應了聲就去拿毛巾。


    祁琅背靠著軟椅,閉目養神,沒一會兒就感覺頭發被毛巾輕輕卷起來,細致地擦試著。


    來人的動作很輕柔,擦拭過程中沒有一點頭發被拽的疼痛感,等細細擦過幾遍,頭發快幹了,那人又慢慢順著她的長發,指尖在她頭上的穴位上按揉著,力道輕重得宜,別提多得勁兒了。


    祁琅被揉得舒服的不行,眼睛慢慢眯起來,整個人軟趴趴往椅子裏陷,像一隻被揉毛揉順了的貓。


    “不錯啊,梅爾,沒想到你還有這手藝。”


    祁琅輕輕哼哼著:“太可惜了,隻憑你這手藝,我也早該把你調到身邊。”


    她話音剛落,身後突然傳來一聲低低的笑,低啞的男聲帶著某種說不出的柔和曖昧:“能得到殿下的讚賞,實在是我的榮幸。”


    祁琅猛地睜開眼睛,就看見梅爾欲言又止地站在麵前。


    她側了側臉,正對上一雙溫柔碧色的眼睛。


    修長挺拔的男人微微躬身,以一個柔順的姿勢站在她身後,白皙清勁的指骨間還纏著她一縷柔軟的長發。


    “是你啊。”


    祁琅懶散看著他,倒也沒多少驚訝:“什麽時候回來的?”


    “今天晚上。”


    萊斯抿唇一笑,深邃的眉眼湊近了看,更顯得妖異豔美:“今天晚上一回來,我就在等待您。”


    祁琅不置可否:“走這一趟,有什麽感悟沒有?”


    “有很多。”


    萊斯輕笑著,手上動作不變,卻微微貼近她,溫熱的氣息若有若無拂在她鬢角,像是情人間旖旎的耳語:“最重要的一個就是,我想念您了,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想離開您了。”


    第十八章


    萊斯向來都知道自己要什麽。


    原來被選為蒂安公主的侍衛長, 蒂安公主沒有爭權之心, 嬌縱柔弱沉迷情愛, 他在她身邊並沒有晉升的機會, 也沒有可見的未來的價值,留在她身邊隻會浪費他的時間, 所以在確定沒有扭轉的餘地後, 他果斷決定抽身,與大皇子合作算計離開皇宮。


    但是現在, 蒂安公主回來之後,簡直像變了一個人,終於有了一位皇位繼承者該有的野心和手腕。


    戒律院走了一趟,萊斯的心思也變了。


    無論是從政還是參軍,他都自信自己能取得不菲的功勳, 但是比起作為未來皇帝陛下的心腹侍衛長、未來女王的股肱之臣, 比起這一條通天之路,其他的路都顯得黯然失色。


    但是這一條路也不並不好走。


    他不過短短幾天不在,就已經冒出來一個梅爾服侍在公主身邊, 公主甚至讓她暫代他的職位, 這讓他生出極大的危機感。


    對於大多數主君而言, 看重忠誠往往更多於能力, 他已經因為之前的背叛觸怒了公主,在公主心裏失去了信任, 想要盡快重新得到公主的信任, 比起單純的做一個臣子, 成為主君心愛的情人顯然是個更有效益的手段。


    而且,他得承認,現在的小公主也的確讓他生出不一樣的心思。


    在戒律院的時候,萊斯時不時會想起那一天,他跪在她麵前,她居高臨下睨著他,慢條斯理說著那些冷酷而刨心的言辭時,聲線那麽平靜而自然。


    落日的餘霞在她雪白的長發上跳躍,微微瑩潤的唇瓣張合,一雙漆黑漠然的眼睛,無垠星海般深邃冰冷。


    那是他此生從未見過的美景。


    絲綢般柔軟的長發在手掌滑過,細滑而漫不經心的癢,順著掌心的紋路一路躥到心裏。


    他看著公主精致而涼薄的側臉,忍不住低下頭,慢慢貼近她鬢角,溫熱的呼吸微微拂動,他嗓音低啞:“殿下,我真的很思念您,以前都是我的錯,我已經受到了懲罰,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背叛您,我會永遠忠誠於您、侍奉於您,為您做任何事。”


    他知道她聽得明白他的意思。


    他溫柔而深情地注視她,碧藍色的眼睛裏溢滿了她的身影,仿佛世間最體貼柔順的情人。


    祁琅聽了,慢慢轉過頭來,也看著他。


    “萊斯。”


    祁琅似笑非笑:“你是在向我自薦枕席嗎?”


    萊斯微微一笑,嗓音更是輕柔曖昧:“殿下金枝玉葉,若能被殿下享用,是我無上的榮幸。”


    祁琅笑容更盛,又重複了一遍:“你確定?不後悔?”


    “殿下。”他幾乎快吻上她頭發,聲音溫柔又堅定:“是的,我確定,不後悔。”


    祁琅笑的更高興了。


    她突然伸出手,一把握住他的手。


    萊斯心中一跳,不敢置信她真的一次就同意了,遲疑之餘,又有種說不出的悸動和興奮。


    他吞咽著喉結,看見她笑眯眯湊過來,不知怎麽就側了側眼:“殿下…”


    “萊斯啊,你過來。”


    祁琅壓抑著興奮,神神秘秘:“來,我給你看個大寶貝!”


    萊斯本來都要靠過去了,聞言臉上笑容一僵,不知為什麽突然有種強烈的不詳的預感:“大…什麽寶…貝?”


    “你知道我為什麽不像我的兄弟姐妹們那樣有一堆情人,其實我一直有一件難言之隱。”


    祁琅幽幽歎了口氣,含含糊糊語焉不詳:“我母後懷我的時候,照的片子都是女孩兒,但是等我出生的時候,就…唉,我也很難過,其實心裏也一直很自卑,我覺得我和別人不一樣,我是一個不完整的男人,所以我一直不敢耽誤別人,但是今天,你太讓我感動了。”


    她轉過臉來,像是沒看見萊斯漸漸僵硬石化的表情,高興說:“我一直以為自己隻能孤獨終老了,但是你既然都這麽說了,看來對我是真愛,那我就不能客氣了。”


    萊斯盯著她,艱難地控製自己的眼神不往那個位置瞟,半響才晦澀說:“您是在開玩笑,對吧?您如果不喜歡,我可以——”


    “——你怎麽能不相信我,我騙你有意思嘛。”


    祁琅皺起眉,不高興地看著他:“不要就不要,我才不騙你,你不是不信嘛,來來來,你來親自摸摸,你看我是不是騙你。”


    話音未落,她抓著他的手就往下探,萊斯死死瞪著眼睛,心如鼓點。


    賭,還是不賭?!


    他的手顫顫,陷入了激烈的心理鬥爭,但是在碰到披風的時候,保全清白的念頭終是占據上風,他忍不住往後撤手:“公主殿下,要不算了吧,您今天太累了,還是早點休息吧!”


    “噯,別呀!我不累,來都來了你不摸一下你會後悔的!”


    他想撤,祁琅怎麽能答應,她死死抓著他的手,五指像鉤爪扣進他白皙的皮肉裏,興致勃勃地往自己褲子上拽,興奮地像個變態:“來來來,別人想看我還不給他們看呢,你今天可算開了眼界,以後說出去別人得多羨慕——”


    “不殿下您太客氣了——”


    “不客氣不客氣,你肯定喜歡——”


    “殿下真的不用了!”


    “不行!咱們今天必須得比比誰大!真男人不能說不行!”


    兩個人奮力掙紮,椅子摩擦地麵茲哇亂響,萊斯就虧在不敢太用力怕傷到公主,隻能兩眼發昏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被拽過去,在指尖碰到一個堅硬的圓潤的輪廓的時候,腦袋瞬間就炸了!


    他瘋了似的抽回手,祁琅也正好鬆開,萊斯一個後勁兒過猛,往後重重撞在桌角,他卻顧不得劇烈疼痛的後腰,顫顫地舉著那隻手呆呆盯了好半響,突然彎下腰一個勁兒地幹嘔。


    祁琅看著他恨不得把那隻手砍了的絕望德性,冷哼一聲,從褲兜裏把那把源能槍拿出來,隨手扔在地上,然後慢條斯理地整理衣扣,撫平袖子上的褶皺。


    做完這一切,她才施施然站起身,慢悠悠走到萊斯旁邊,抬腳踢了踢他:“現在有新的感悟了嗎?”


    萊斯在看見那把被扔出來的源能槍的時候,一切都明白了。


    他表情抽搐著,雙眼呆滯,一時竟然無言以對。


    她真的是個女人嗎?!


    這真的是女人能幹的出來的事嗎?!


    萊斯大腦空白了很久,才低頭艱難說:“殿下…是我錯了…我不該…”


    “你數數你都說過多少個自己錯了,一點誠意沒有。”


    祁琅翻了個白眼,懶散撩了撩自己頭發找:“以後還敢隨便勾引人嗎?”


    “…”萊斯低眉順眼:“不敢了。”


    “以後還有花花腸子嗎?”


    萊斯聲音更軟:“不敢了。”


    “以後好不好好幹活?”


    萊斯生生咽下那一口已經湧到嗓子裏的血,虛弱搖頭,就差指天發誓:“好好幹活,為公主恪盡職守、至死方休。”


    祁琅斜睨著他,見他臉色慘白,剛才故作的蠱惑般的豔色褪得幹幹淨淨,活像一隻被扒光了絢麗羽毛的禿頭孔雀,這才滿意了一些。


    她走過去,給他整了整鬆散的領帶,溫聲細語的勸慰:“以後別整這些幺蛾子了,你好好做事,把你該辦的都辦好,我是不會虧待你的。”


    萊斯抬眼,虛軟地看著她,見她神情平靜,眸色清亮,心裏倒泛起說不出的滋味。


    他慢慢垂眼,柔順地應聲:“是,我知道了。”


    祁琅拍拍他的肩膀,正打算把自家這條不安分的毒蛇放回去休息別給嚇壞了將來噴不出毒液來,就聽梅爾顫顫開口:“公…公主殿下。”


    祁琅轉過身:“嗯?”


    梅爾小心地提醒:“今天晚上,是皇後舉辦的宴會…您早上說會去參加,剛剛有人來催了,您…您要去嗎?”


    梅爾一說,祁琅倒是想起來,自己早上是答應過這麽一件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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