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急匆匆地上了車,車子剛發動,陳亞謙就再一次把疑問提了出來:“小世,你說的見鬼是什麽意思?”“就是叔叔啊,他常常碰見鬼的,而且每次都很危險,不過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遇見過了。”小孩子不懂得說謊,而且陳亞謙在他的眼裏早就成了自己人,他當然也沒想過要隱瞞什麽。陳亞謙眯了下眼,從後視鏡裏看向後座的吳偉辰:“那昨天白吾泱說他不是人也是真的?”吳偉辰深呼吸了一口,把視線轉向窗外,若有似無地點了下頭。陳亞謙有些苦惱地捶了下頭,以往他從來都沒有信過什麽鬼神之說,現在告訴他一個認識了好幾個月的家夥竟然不是人……還真讓人有些難以置信。“不過張誠怎麽會老見鬼呢?小時候沒聽說他有這特質啊!”陳亞謙的眉頭還是緊皺著,好像仍然處在剛剛的震撼之中。嚴淩世乖乖地開口解釋:“因為小泱叔叔的鬼玉的魂跑到了叔叔的手裏。”“鬼玉的魂?都什麽亂七八糟的!”陳亞謙抽抽嘴角,“我怎麽覺得跟聽故事似的,也太玄幻了吧?”“不相信算了!”嚴淩世氣呼呼地撅起嘴,“總之,叔叔因為有了那兩條魂,所以會吸引鬼怪接近,這是小泱叔叔說的!”陳亞謙的腦子裏亂亂的,也不知道是該相信自己二三十年來的經驗還是相信這兩天他們這群人奇奇怪怪的言論,隻能沉默了下來,車廂裏的氣氛也陷入了一種壓抑的沉靜。混亂之中,陳亞謙腦子裏一閃,脫口而出:“我想到了!那個人像誰!”“什麽那個人像誰?陳叔叔你在說什麽?”嚴淩世疑惑地看著他。陳亞謙緊握著方向盤,重重地搖搖頭:“不會不會……怎麽可能?就算這世界上真有鬼,也不能這麽厲害吧?”“陳叔叔!”嚴淩世不滿地再喊一次。陳亞謙深呼吸了一口,視線又跟後視鏡裏的吳偉辰對上:“張誠的那個新同事,長得很像前段時間報失蹤的一具屍體……”吳偉辰本來淡漠的表情瞬間收起來:“屍體?”“嗯,屍體,據說是剛咽氣,還沒來及推到太平間就消失了。這案子本來不歸我管,但是聽說案情有些離奇,我就翻了下資料。說是護士轉個身的功夫就沒了,醫院的監控也沒拍到任何可疑的影像。第一次見那人的時候我就覺得麵熟,但怎麽也不會想到會像一具屍體,今天中午我又無意中翻到那張照片,一直都覺得不對勁,結果一直到現在才想起來……”陳亞謙說著,背後不禁竄出一陣涼氣,整個人都緊張起來,“我靠,不要告訴我那家夥真的死而複生,跑去教書了!”“有多像?”吳偉辰的神色也慌張起來。陳亞謙回想了下,更是覺得毛骨悚然:“媽的,越想越像!”“什麽屍體?叔叔真的遇見鬼了嗎?”嚴淩世聽得懵懵懂懂地,但看著他們兩個人的表情,也能了解個差不多,擔心的小臉又皺了起來,眼睛裏又噙上了一汪淚。“別亂想,不會的,我還是不相信,要那家夥真有古怪,不應該早就動手了嗎?怎麽還會老老實實地在張誠身邊呆這麽久?我們不能自己嚇自己!”陳亞謙說了一大串,聽上去似乎很有道理,可車上三個人的心依舊高高地吊著,見到張誠之前,估計都不可能放下來。好容易到了學校附近,陳亞謙找到個地方停下車,就匆匆地打開了車門:“我先過去看看,小世你扶著偉辰叔叔走慢一點兒。”積了兩天的雪被壓過踩過變得很滑,拐杖按在上麵隨時都有打滑的危險。“好!”嚴淩世忍著眼淚,認真地點了點頭,聽話的小模樣讓人忍不住一陣心疼。陳亞謙關上車門就匆匆地向學校裏麵跑去,現在是上課時間,校園裏很靜,連校門口都沒有幾個人。嚴淩世邁著小短腿跳下車,又跑到吳偉辰那邊把車門打開,剛打開車門,動作就忽的一頓,朝學校門口指過去:“叔叔!”他本來就是給吳偉辰說的,所以聲音不大,從門口出來的張誠仍舊跟身旁的人邊說邊笑著往前走。“那個人就是那天陳叔叔說麵熟的那個……”嚴淩世指著張誠旁邊的那個人,臉上一陣緊張,“叔叔要跟他去哪兒?”說話間,張誠已經跟著楚銳進入了學校對麵的一條小巷子,嚴淩世立刻心急地追過去:“叔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離得太遠了,張誠還是沒有聽見他的喊聲,繼續跟著楚銳往裏走。“小世!等等!”吳偉辰著急慌忙地拄著拐杖從車上下來,卻不料拐杖一滑,啪地一聲摔在了地上,等他爬起來的時候,嚴淩世也已經跟在他們後麵消失在了那條巷子裏。吳偉辰猶豫地在學校跟巷子之間來回看了幾遍,在車裏拿出紙筆,匆匆地留了句話,拐杖也顧不得要了,就慌忙朝著那條小巷走過去。腿上傳來些隱隱的刺痛,他走路的姿勢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側目,可吳偉辰還是絲毫不敢慢下來。但即使這樣,走進那條小巷之後,他還是沒看見張誠的身影,甚至連小世也不知道跑到了哪兒。而且,這條短短的巷子裏,岔路竟然足足有七八條,要不是熟悉這裏的人,估計很難找對路,何況,他根本不知道他們到底走得是哪一條。吳偉辰深吸口氣,憑著直覺,向其中一條拐過去。他的手禁不住緊緊地握住脖子裏的那塊玉墜,低低地開口:“素言,你保佑我,一定要找對路……”冬季的天本來就短,再加上天上那層黑壓壓的雲,才不過四點多鍾,已經開始有些黑蒙蒙的。也不知道小泱那家夥會不會又擔心。不過,手機欠費中,他也發不了短信過去,隻能盡量早些回去。跟著楚銳身邊,七拐八拐地走了好一陣,張誠忍不住冷得縮了下脖子:“你住的地方還真挺遠的。”楚銳的目光閃了閃,唇畔的笑有些不太自然:“是啊。”“不過我都不知道,學校對麵原來還有這麽安靜的地方。”張誠四下望望,不同於學校周圍的繁華景象,這裏很多房子都像是郊區尚未拆遷的民房,學校算是處在比較繁華的街段,他真的不知道,原來這邊還有這麽破落的房子存在。而且,這些房子大都緊緊地關著,看上去更是蕭條。整條路上就他們兩個人,安靜得有些過分。如果是他自己在這兒走,估計大白天都得感覺慎得慌。“快到了。”楚銳的情緒好像不太好,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淡淡地提醒了一句。寒天凍地地走了這麽久,張誠的腰都有些酸了,聽見他這麽說,心底不禁鬆了口氣:“那就好,天都快黑了,等會兒我估計都不敢回去了,喂,是哥們兒就送一程……”楚銳的唇角又輕輕地彎了彎,還是沒有回答,腳步慢慢地停在一個小院門口:“就是這兒。”張誠四下看了看,果然看見不遠處掛著個魚肉館的招牌,門麵不大,但可以看見來回走動的人。楚銳已經打開了鎖,張誠跟在他身後進去。小院裏幹幹淨淨地沒多少東西,蒙上了厚厚的一層雪。“這是租的?”張誠隨口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