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音節詞很快就現身了,兩個人頓時又有些冷場。果然,他們兩個人還真是不太適合打電話。張誠麵對著這麽一個惜字如金的人,也想不到什麽炒熱氣氛的方法,最後隻能幹巴巴地詢問:“那個,鬼玉你找到沒?沒遇到什麽危險吧?”“沒。”白吾泱的回答又是一個字。這到底是沒找到鬼玉還是沒遇到危險?張誠禁不住偷偷翻了個白眼:“今天還能趕回來嗎?”“能。”好吧,他這通電話當初就不該打出去的。張誠輕歎了口氣,準備掛上電話:“那下午見吧,你在外麵小心點兒。”“嗯。”白吾泱這次應過聲之後,竟然出人意料地又接著開了口,“今天天氣不太對勁,你不要一個人呆著,跟小世在一起,我會盡快回去的。”這一說還是一長串的。張誠欣慰之餘又不禁有些發毛:“不太對勁什麽意思?你不要嚇我……”“沒事的,我會早點回去。”白吾泱說完,就掛掉了電話。連聲再見都不知道說,張誠衝著手機皺了皺鼻子,心情一瞬間有些歡脫,但在瞄到窗外黑壓壓的天之後,胳膊上又忍不住起來了一層雞皮疙瘩。白吾泱沒說的時候他還沒什麽感覺,現在看著外麵的天,還真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在廚房隨便做了個蛋炒飯,張誠又走向嚴淩世的床邊,想喊他起來吃點兒東西。但靠近他身邊之後,張誠立馬發現了不對勁兒。嚴淩世還在熟睡著,姿勢都沒有變一變,但他的脖子上卻出現了一道詭異的紅痕,有成人的手指那麽粗,紅得有些發紫,好像是從衣服裏冒出來,彎的角度也有些奇怪。嚴淩世穿的是件湖藍色的對襟針織衫,張誠上去三兩下把扣子解開,臉上頓時變了顏色。小世的胸膛上,那種紅痕起了一大片,彎彎繞繞地相連著,看樣子,連下半身也有。張誠雙手顫抖地把他的牛仔褲脫下來,更是有些不知所措。腿上果然也有,雖然隻是右腿,但那痕跡竟然彎彎曲曲地一直蔓延腳心。“小世,小世!”張誠用力推了推他,但嚴淩世依然毫無所覺。“小世你怎麽了?別嚇我!”張誠的聲音都有些破碎,以往遇見這種危險情況的都是自己,這下換成了小世,他反而更加不知所措。“小泱,對了,小泱!”張誠趕緊又掏出手機,按了兩下撥出鍵,很快就撥通了白吾泱的電話。不知道白吾泱是不是也有所感覺,不過才響了一下,他就接了起來。“小泱,你快回來,快點!小世他出事了!”張誠一聽見嘟嘟聲被截斷,就心急火燎地衝著電話吼了出來。“出事?怎麽了?”白吾泱反問。語氣裏竟然也包含了些少有的焦急。“他突然睡著醒不過來了,怎麽都叫不醒,身上還長了很多紅道子,又粗又長,我該怎麽辦?怎麽辦?”張誠解釋到了最後,都開始有些語無倫次了。皮小蛋大概也感覺到了不對勁,在一旁喵喵地直叫喚。“紅道子?”白吾泱沉吟了下,接著道,“你先別急,我馬上回去看看。”白吾泱說完,又很快掛了電話。張誠緊緊地握著嚴淩世的手,看著他這一身紫得仿佛要往外泛血的痕跡,卻一點兒辦法都沒有,隻能不停地叫著他的名字:“小世,小世,你醒醒!”但縱使他聲音再大,嚴淩世依舊跟上午一樣,一點轉醒的跡象都沒有,仿佛跟他分隔在兩個世界裏,他的叫喊對小世一點兒作用都沒有。這麽小小的身體上麵滿是駭人的傷口,張誠看著,心疼得仿佛被人緊緊地攥了起來,隻能含著眼淚別開了眼。白吾泱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得來,他又不能抱著嚴淩世去醫院,張誠除了著急,真是不知道該做些什麽。別說是小世的身份被人發現,就連他的身體出點兒狀況,他都一點兒辦法都沒有。這種束手無策的感覺,真的很難受。不想看,卻又忍不住擔心,張誠慢慢地低下頭,撇向小世唯一幹淨平滑的臉蛋上,身體卻又驀地一震——那紅痕竟然已經延伸到了他的下巴。原來這東西還會長麽?張誠低下頭仔細觀察了會兒那紅痕,過了很大一會兒,終於發現了規律——這滿身的痕跡,竟然是相連的。順著脖頸上這條往下走,彎來繞去,竟然一直連到了右腿上的那一條。這麽說,從早晨小世要睡覺的那時候起,這條線是慢慢地從腳心一直長到了下巴……而他,竟然一直都沒有發現不對勁,竟然還放任小世睡著不管。自責頓時充斥著張誠的心,看著那紫紅的痕跡,張誠感覺整個人好像都處在不敢置信當中。如果那痕跡長到了頭頂會怎麽樣?他幾乎不敢想下去。眼睜睜地看著那痕跡慢慢地蔓延到下頜,腮邊,張誠的腦子好像已經忘記了怎麽思考,急得眼淚都滑出了眼角。突然,門口傳來了砰地一聲,張誠扭過頭去,白吾泱已經風風火火地進了房間,渾身淋得都濕透了,還呼呼地喘著粗氣。張誠想也不想,立即撲到了他身邊,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胳膊,臉上的淚甚至都忘了擦:“小泱,你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