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咚咚。


    心髒劇烈地跳動著,而之前田鬆傑被黑色影子拽住雙腳,狠狠摔在地麵上的畫麵還深刻留在林深的腦海裏。


    他的喉結輕輕動了一下,緊接著試探著邁出步子。


    果不其然,影子跟著一動,保安也就動了起來。


    這麽一看,並不是保安緊貼著林深在模仿他的動作,而是林深的影子在帶著他往前走動,而他整個人都專注在辨認這件事上。


    他在找“隊長”,在找田鬆傑。


    腦袋裏冒出這個想法的瞬間,林深轉眸朝對麵的2號廳看了過去。


    然而藝術館裏太黑,在沒有充足照明情況下,根本看不清楚田鬆傑那邊的狀況。


    又想起許立川是被“擁抱”帶進那間展廳的,林深此刻心裏又多了一份擔心。


    呼——


    這陣涼氣吹到了林深的眼角,他忍不住眨了眨眼睛,感覺涼得有些難耐的刺痛。


    而等他再睜開眼睛,往玻璃牆上看去的時候,發現保安的臉就貼在自己的臉旁邊,帽子和腦袋幾乎擋掉了林深的半張臉。


    他的眼前空無一人,但他的眼前卻又站了個已經失去理智,變為怪物的保安。


    呼——


    呼——


    一陣一陣涼氣如同呼吸一般有節奏地撲在林深的臉上,像是冬日的冰涼落在皮膚上,涼意逐漸穿透皮肉刺入骨髓。


    沒一會兒,林深的小半張臉就僵住了。


    冷汗順著臉另一側的鬢角流了下來,卻也像受到冰涼氣息的感染,仿佛要凍結在滑落的中途。


    林深的呼吸變得短促起來,手腳也仿佛不聽控製般定在了原地。


    不過這樣的困境並沒有持續多久,玻璃牆上保安的身影就慢慢移開了。


    他盯著林深的臉,緩慢地往後退了兩步,緊接著輕輕搖了搖頭,像是確認了這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不斷不斷往後退,一直到徹底消失在玻璃牆上。


    林深這個時候才終於,猛地呼出一口氣。


    原本逐漸收緊的氣管一下子鬆開,還帶著涼意的空氣被他猛地吸進肺裏,立刻咳嗽起來。


    他趕緊捂住嘴,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以至於咳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停了下來。


    然後他緊抓手電筒,將白光掃過4號廳,又來來回回看了兩圈。


    確定保安已經不在了,才邁動雙腳快步走到4號廳出入口,把手電筒燈光往周泉的身上晃了兩下,不安地左右觀察著,尋找那道消失的身影。


    周泉被燈光一刺,下意識地眯起了眼睛。


    他單手撐著地麵慢慢站起,下意識地四處觀察了一番才朝林深走了過來。


    “怎麽了?”周泉小聲問道。


    “保安……”林深先吐出兩個字,然後又往田鬆傑的方向看。


    周泉頓時瞪大了眼睛,轉動手電筒四處查找,“你看到他了?去哪兒了?!”


    林深抬起一隻手,示意周泉控製自己的音量,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才略帶擔憂地說道:“剛剛就在4號廳裏,跟在我身後,離得很近,感覺像是在辨認人。”


    “辨認?”周泉重複了一下這兩個字,眉頭一擰,立刻朝2號廳方向看了一眼,“難不成他還在找鬆傑?”


    林深點了點頭,回答道:“很有可能,雖然我們現在已經能看到隊長的屍體在5號廳裏,但對一年前的保安來說,現在隊長很可能還沒到藝術館,也有可能剛被困在藝術館裏……”


    說到這裏,林深抿抿嘴,又思索了一會兒,“許立川之前說的可能不是什麽玩笑話,這保安現在眼神真的不好,他得花很長時間來辨認一個人是不是他要找的隊長,被從2號廳的展品嚇跑之後,他就丟失了目標,現在又重新開始找了。”


    “那鬆傑……”周泉的語氣裏蒙上了一層擔憂。


    林深垂下眼眸,沒去對上周泉的視線,“保安肯定是不會放棄的,在我們主動違反規則之前,藝術館肯定是允許他這樣自由活動的,否則如果我們不犯錯,那下半夜展品就動不了我們了,所以保安的存在是必需的……而保安之前在廣播裏也明確表示過,絕對不會放過‘隊長’,他不可能不找,小田現在還是很危險。”


    想起田鬆傑之前的神色,林深的話語頓在了這裏。


    他還有些話沒有說出口,但他不知道說出來了,其他人又會是怎樣的判斷,於是這才慢慢抬起眼來,觀察周泉的表情。


    隻見周泉的表情變得越發嚴肅,右手拇指不斷在嘴角的位置搓揉著,又無意識地用指甲刮幾下,沒一會兒就出現一片紅印。


    “怎麽能有這種摸不到又不能控製的東西出現在裏麵,這還有道理嗎?”周泉略帶憤恨地“嘖”了一聲,跟他最開始那種平靜溫和的狀態,完全是兩個人。


    林深無法回答他的這個問題,如果胸口的那隻手臂出來的話,或許能有什麽辦法。


    但是眼下,以他們所知的信息,和手頭擁有的東西,確實無法對保安造成最直接的影響。


    而如果依靠展品來限製保安的話,也隻是剛剛許立川那一幕的重演。


    腦海中閃過許立川衝出去的一幕,那股心頭的無名火又冒了出來,林深下意識地閉上眼睛,有些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


    許立川確實是個口無遮攔的人,剛開始的態度和說話方式也確實氣人,但他並非一個壞人,在發現藝術館裏的問題之後,也再沒有主動做出過什麽錯誤的行為。


    這和相處還有交流都太過短暫的應大海是不同的。


    也正是因為這樣,林深覺得壓在心底的某種感覺像是要破開壓製住它的堅硬外殼,從裏麵冒出來了。


    他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思忖片刻,開口道:“周泉,多注意小田的狀況。”


    “嗯?”周泉眸中有些意外的神色,“這我當然會注意的,畢竟保安現在不是在找他嗎?可問題在於,我們有什麽辦法阻止嗎?我現在實在想不出來……”


    林深卻是搖了搖頭,“我說的不是這個。”


    “不是這個?那你是想說什麽意思?”


    林深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才說道:“他想直接放棄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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