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


    秦紀宇大喊了一聲,他把攢成團的紙條往林深身上一丟,“你少在這裏騙我,你想讓我絕望,想讓我放棄,不可能!”


    林深彎腰再次撿起紙條,把它展開,“從一開始就是你指揮著大家行動,不管發現什麽也好,指明方向也罷。”


    “我提出教室裏是四角遊戲的時候,你也很快地應和了,”說到這裏,林深拿出了瑤瑤之前給他的紙條,“但這裏有其他人留下的紙條,說這裏隻是需要3男1女,其他的都無所謂。”


    林深深吸了一口氣,“我還一路都在思考,如果不破壞這條規則,要用什麽方法可以活著出去,但思來想去,都感覺根本沒有逃生的選項。”


    “應該是從進入這個地方的那一刻,遊戲就開始了,起始於這張血字紙條。”


    “誰看了,誰就是被選中的那個。”


    秦紀宇的臉色變得很是難看,他捂著肚子站在林深對麵,目光似乎在尋找掉落入黑暗的那片玻璃碎片。


    林深把紙條往地上一丟,慢慢跟秦紀宇拉開距離,“秦紀宇,四角遊戲的重點,是完成四個角的任務嗎?”


    “不,不是的,四角遊戲的重點是繞過一圈之後,多出來了第五個人。”


    林深繞著秦紀宇轉了半個圈,確保身後是學校後門的位置。


    他看不清瑤瑤他們的位置,但心裏祈禱著她可以順利拿到被他丟過去的鑰匙。


    “你還記得嗎?瑤瑤在1號門裏的時候,火從她手裏出發最後又回到她手裏時,有個奇怪的表現,她大叫了一聲摸著自己的肩膀想問你什麽。”


    “有人拍了她的肩膀……是多出來的人,一個看不見的人。”


    “它怎麽進去的呢?從看了紙條起,就一直跟著你了吧?”


    “然後從2號門開始,點燃蠟燭並沒有打開教室暗門,你卻突然讓我去給你取來相應的臉皮。”


    “是,結果很順利,”林深點了點頭,“你以為是你搞清楚了規則,但這個四角遊戲不存在規則,我想……這個地方屬於藏在你身上的某個東西,所以用你的嘴巴說出來的規則,就順利應驗了。”


    “之前死在這裏的人都是這樣吧,從打開紙條被選中,到由這個人主導整場遊戲,最後的結果都會是一個人也活不了。”


    “胡說八道!你都是在胡說八道!”


    秦紀宇大喊一聲,“你沒有證據,你就是空口無憑!你想活著離開就直說,沒必要編這些瞎話來騙我!”


    “在沒有常識的地方,你要我給你證據?”


    林深的目光原本是放在秦紀宇身上的,卻忽地感覺對方身後的黑暗裏有什麽東西在動,於是不動聲色又往後退了一步。


    “你太想離開了,不管三次的原則是不是真的,但至少是有希望放在你眼前,所以你迫不及待,你要做那個領導者,這樣主動權才會在你手裏,你的機會也就會變大……”


    林深一邊說著,一邊往後退。


    而秦紀宇見狀,也不顧剛才一記過肩摔帶來的渾身疼痛,咬著後槽牙一步步緊逼上來。


    全然不知,他身後有什麽異動。


    終於,秦紀宇似乎是發現了地上的玻璃碎片。


    他的嘴角扯出一絲笑容,但滿臉的血跡隻讓他看上去更為瘮人。


    秦紀宇盯著林深,緩緩彎下腰抓住玻璃碎片。


    就在他要起身的時候,卻忽然感覺臉旁邊貼了個什麽東西,帶著令人作嘔的濃重血腥味,還有沒有散去的餘溫。


    “秦……叔……”


    那是李舫,不對,是李舫的屍體。


    他沒有臉皮的臉緊緊貼著秦紀宇的耳朵,暴露在外的牙齒一開一合。


    兩個眼珠歪著看向秦紀宇,眼淚不斷地往外湧,浸濕原本就被血浸染的血肉。


    秦紀宇的半張臉被蹭得通紅,血液染透了他的肩膀。


    他保持著彎腰的姿勢起不來,因為李舫整個身體都壓在了他的背上。


    林深看得頭皮發麻,閉緊嘴巴往後退了幾步。


    “秦叔……別……丟下我……”


    李舫還未像教室裏那幾具屍體那樣徹底失去語言能力,但說話聲已經有些含糊不清。


    他一邊哭著,一邊伸出雙手,緊緊地箍住了秦紀宇的腰。


    原本就被林深狠狠踢過的肚子,更是疼得難以忍受。


    “林深!!”


    秦紀宇抬起頭來,求助般地看了過來,“你救救我,我們一起出去行嗎?如果你說的……你說的四角遊戲是假的,那一起出去,也沒問題的對吧?”


    林深搖搖頭,皺著眉,“你走不掉了。”


    林深確實練過些身手,但那都是在學生時代,當了社畜之後就生疏了。


    隻是麵對秦紀宇這樣年齡比他大,還不懂技巧的普通人,或許能起點效果。


    可是像李舫這樣,明明死了,卻又突然動起來的東西……


    林深心裏沒底。


    他記得以前老師和教練不斷強調的話,麵對對手要能做出最正確和理智的判斷。


    不可魯莽,不可高估自己。


    遇到無法戰勝的對象,拚命去搏是大忌。


    林深感覺得出來,現在他如果上前,就是大忌。


    “你,你別走!”


    秦紀宇整個人被李舫壓得趴在了地上,隻能伸出一隻手,剩下的根本動彈不得。


    仿佛在他身上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千斤重的巨物。


    “我跟鬼神許過願的!我的生活……我的一切,才剛剛恢複如初,我不能死在這裏啊,林深!”


    李舫一口咬住了秦紀宇的耳朵,鮮血順著耳根流出來。


    秦紀宇卻像是完全感覺不到痛一般,隻是直勾勾地盯著林深,“最後一次了,這是我的最後一次了!隻要活著回去,我就能過上以前的正常生活了!你幫我一把,幫我一把!”


    林深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秦紀宇的臉扭成了一團。


    李舫的雙手像是冰冷的金屬機器,抱著秦紀宇的腰不斷往裏收縮。


    “秦叔……別走,我……怕……”


    林深搖搖頭,拒絕了秦紀宇的請求,“你有沒有想過,從你向鬼神許願的那一刻起,你就回不去了?它給了你希望,為的就是這一刻呢?”


    秦紀宇痛苦掙紮著,隨即吐了一口血出來。


    他雙手張開,似乎想要抓住遠處的林深,“那你……不也是嗎?你也許願了,所以才來了這裏,你有……有什麽資格說我?!”


    林深沒有說話。


    他隻感覺猛地一陣心悸,突然想起工作指導上寫的,助理對於工作內容的保密義務。


    “那是……他們怎麽會……”


    秦紀宇像是發現了什麽,忽地瞪大眼睛。


    林深立馬轉頭朝後看去,隻見劉若成靠坐在門衛室的牆邊,而瑤瑤手裏捏著個東西在使勁朝他揮舞。


    “林深!你救了他們,你為什麽不救我!你要眼睜睜……看著……”


    疼痛讓秦紀宇說不出話來。


    林深轉過身,飛快地朝著後門的位置跑去。


    他怕秦紀宇斷氣之後,李舫下一個找的人就是他們了。


    哢嗒哢嗒。


    骨頭的斷裂聲不斷回響在空曠的校園裏。


    “林——深……!”


    秦紀宇的聲音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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