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關山路遠,胤祄根本無從得知這一切。


    寫完文章發完表,做了他所能想到能為姐姐所做的一切之後,他就開始積極準備隨扈事了。


    是的,沒錯。


    康熙那日雖有調侃太子之意,但也確實沒說假話。


    他又雙叒叕要巡幸塞外了。


    胤祄作為鐵杆隨行人員,當然要為遠行多做準備咯~


    畢竟這回他這個小孩還要帶倆小孩兒呢!


    雖然茉雅奇比他大好幾歲,理論上根本不需要他照顧,甚至還能反過來照顧他。但他這個小叔叔是隨扈路上的常客,大侄女卻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呀。


    初次隨扈者可能會麵對的暈車、水土不服等多種因素,大侄女可能都會遇到。


    且這姑娘在原本曆史上,康熙五十六年就早早病故了。


    可見身體也不是個太好的。


    現在才康熙四十九年,弘晝、弘曆還沒來報到,眼下這對姐弟就是他四哥府上有且僅有的兩點骨血。


    四哥又遠行在外,他這當叔叔的有責任照顧侄子侄女平安。


    得把他們順順利利帶去,平平安安帶回。


    為了這個目標,小阿哥簡直空前努力。


    準備工作細致到衣食住行方方麵麵。


    確定是九月回,草原已經草木蕭索,甚至很可能白雪飄飄後。阿哥他就想到了保暖利器羽絨服,開始滿世界收購鵝絨鴨絨。


    再親自指揮人把選好的鵝絨鴨絨用火堿洗了,再上鍋蒸。


    最大程度上消除鵝絨鴨絨上自帶的油脂與異味。


    然後再令人找出最細密的布料,令巧手繡娘仔細縫製,大大小小做了好幾件羽絨服。


    邊做還邊懊惱,氣得直拍自己的小光腦門:“人家都老年癡呆,我這怎麽還小年癡呆了呢?這麽重要的事情,竟然給忘了呀!”


    早想起來,就早給戰場上的哥哥弟弟和姐姐人手兩套羽絨服了。


    為何兩套?


    當然是留一套換洗啦!


    不過現在也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畢竟就如前麵所設想的那樣,若打跑了策旺阿拉布坦,再在準噶爾汗國立個新汗王,由新汗王上表稱臣,率眾投降大清。當地牧民跟大小頭目就算心裏有些不爽,也自知無力回天。隻能乖乖俯首稱臣,受中原王朝的羈縻。


    但康熙一紙詔書,否定了既往那些做法,而是唱起了改土歸流的大戲。


    那些大小台吉們念書少,不知道什麽叫長治久安。


    但確定自身利益受到了根本威脅,若再不奮起反抗,他們這一代代傳下來的權柄可就都化為烏有了,偉大的他們將淪為他們從最看不起的普通牧民。


    免除他們的特權跟要他們的命有什麽區別嗎?


    沒有!


    為了保持自身榮華,這些大小台吉們一邊頻頻給四阿哥去信,試圖跟他講條件。一邊組織人手,做好魚死網破的準備。


    四阿哥原就是個眼裏不揉沙子的,又領了死命令而來。


    自然沒有通融,全是鎮壓。


    各種殺雞儆猴。


    遇到大小抗爭不斷。


    恪靖公主的傷就是在鎮壓原準噶爾汗國一個小台吉叛亂的結果。


    而隻要大清改土歸流的政策不停止,在這廣袤的西域之地,類似的事情就會有很多很多。


    所以胤祄早料到他家四哥短時間之內不會回京城,自己這羽絨服雖遲,但也必然能有用武之地。


    就是這成本有些略高。


    而他現在養著一雙侄子侄女呢,花銷也日益增多。


    該省還是得省些。


    為了最大程度上節省開支,他第一件就按著自家康熙爸爸身量做的。剛做好,就親自抱著巴巴往禦前獻寶。


    好幾天沒見小兒子,正相思難耐的康熙樂,趕緊傳召。


    可等人進來了,他這別扭性子又忍不住輕嘲:“喲,今兒外頭刮的是什麽風啊,竟把咱們貴人事忙的十八阿哥吹到朕這昭仁殿來了?”


    他下首桌子上正批閱奏折的太子捂臉,想問他老人家能不能正常點?


    明明剛剛還歡歡喜喜,真見到人了卻又陰陽怪氣。


    擰巴,實在擰巴。


    可巧,十八阿哥從不慣著他這小性兒。


    聞言小嘴一撅,滿臉委屈巴巴:“虧兒子嘔心瀝血,沒日沒夜為了咱們大清忙活。好不容易有點成績,又巴巴趕過來與您獻寶。”


    “結果這一片赤膽忠心竟被如此揶揄,我這小心心啊,也是拔涼拔涼的。”


    “罷罷罷,汗阿瑪既不待見兒子,兒子就走吧!”


    說完就作勢轉身,其實心裏默念:[三,二,一。別說本阿哥沒給過你機會喲,再不認真道歉,多加勸阻。我這可就豬八戒摔耙子──不伺候了。]


    [此處不識貨,自有識貨處。咱還不無私奉獻了,自己找人生產去。待羽絨服風靡全國,你再想把它當成搖錢樹、軍需品,那得大把大把的銀子來跟本阿哥買……]


    說是默念三二一,其實小家夥步子挪的可小了。


    擺明了是給他家汗阿瑪留時間,留餘地。


    也是寵阿瑪的一把好手了。


    太子趕緊眼神示意他家汗阿瑪快快哄人,別讓弟弟一顆真心掉地上。


    康熙哪兒還用勸?


    他直接快步走下丹墀,一把把胤祄摟在懷裏:“你說你這孩子,怎麽就這麽不經逗呢?汗阿瑪哪是不待見你?分明是太想你這個小沒良心的了,這才忍不住揶揄了兩句。”


    “真的?”


    “那還有假?不信你出門打聽打聽,朝野上下誰不知道當今雖子嗣眾多,但獨愛太子與瑞郡王呢?前者是國之儲君,大清未來的掌舵人,背負了所有人期望,必須得好生教養。”


    “後者則被當今從小疼到大,兩父子之間沒有規矩,隻有父子相得,情真意切。”


    唔。


    雖然有億點點肉麻,但胤祄還是聽得眉開眼笑:“既然這樣,兒子就勉強原諒汗阿瑪了吧。”


    “喏,好叫汗阿瑪知道,兒子沒有玩瘋到忘了往您身前盡孝。而是陡然間想起了點絕妙主意,這幾天都在付諸實踐。才取得一些成果,就巴巴趕來與您一道分享了。結果……”


    小家夥的控訴大眼看過去,康熙還能怎麽著?


    乖乖給兒子賠不是唄!


    啥三綱五常,父為子綱的破舊老思想?


    咱家小十八是普通稚子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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