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息風和日麗,後一瞬雷電交加。


    太子的心情可以說瞬息萬變。


    且終於質疑汗阿瑪,理解汗阿瑪,想成為汗阿瑪。恨不得伸出大巴掌,狠狠拍在臭弟弟屁股上。可人家明麵上跟自己兄友弟恭,隻在心裏蛐蛐幾句。


    真打了豈不是要原地暴露?


    嘶!


    這個險,汗阿瑪貴為天子都不敢冒。


    他這個太子當然也不例外。


    隻能生生憋著,死死忍著。直到出了阿哥所,臉色才從萬裏無雲秒變陰雲密布。


    等到了乾清宮,好家夥,都黑成鍋底兒了。


    正跟幾個兒子閑話西域戰事的康熙登時來興致了,趕緊揮退了一應宮女太監們。然後笑問:“保成啊,你這是怎麽了?看著不大樂嗬啊!不是去看小十八了麽?”


    太子:!!!


    這就是傳說中的明知故問了吧?


    是吧,是吧?


    瞧汗阿瑪那迫不及待看熱鬧的表情!


    看得太子都不禁咬緊了後槽牙。


    欸!


    他越這樣,康熙跟諸皇子的求知欲還就越旺盛了。


    為了吃上這口新鮮大瓜,連知名太子黨三阿哥都笑著提議:“若太子二哥不方便,不如汗阿瑪把保泰叫來說說話?”


    嗬!


    太子冷笑:“現在孤算是知道,何以原本的曆史線上三弟你第一個向雍正下跪,也還是沒免得了被圈禁餘生的命運了。”


    啪~


    打人打臉,當麵揭短,太子爺發起火來,可不管對麵是哪個。


    連自家皇父,他都敢淺懟兩句。


    三阿哥委屈巴巴看著自家皇父,期待他能幫自己出頭,好歹訓斥太子兩句。


    結果……


    康熙根本看都沒看他,隻笑吟吟道:“能把咱們保成氣這樣,小十八這是又出了什麽新招啊?”


    太子憋屈:“他說九龍同心也挺好,至少兒子跟大哥、三弟、八弟、九弟、十弟、十四弟都不用被圈禁,還能各展其才。他的好四哥、十三哥也不至於雙雙累死。”


    嗯,是這樣沒錯。


    康熙頷首,對這個說法表示肯定。


    明牌後,他明知道老四那個皇帝幹的不錯,還堅持要培養太子。除了太子元後嫡出,被他親自教養多年,寄予最大希望,實在不忍心輕言廢立外。


    最大的原因就是老四過於睚眥必報,沒點子容人之量。


    他在還能壓製,他不在……


    天知道老八老九會不會再因為什麽別的原因變成阿其那、賽斯黑。那個優點有,缺點更多的乾隆又會不會把他愛孫弘晳改名四十六。


    但他確定太子正室嫡出,這麽多年來地位超然,為人驕傲。


    再不會故意折騰底下的弟弟們。


    而且……


    托小十八的福,他早早發現了那些埋在盛世下的隱患。知道大清積弊所在,亦沒停過改革與對外擴張。


    真·就算幾代接力,也得貸款報仇,順便消除一切看得見的來日之敵。


    而他們父子所深知,雍正文治超群,武功墊底。


    這些話康熙從未與人說起過,隻今兒話趕話,趕到了這裏,他也就淺說了幾句。


    原本還安靜等瓜的四阿哥:……


    萬沒想到,回旋鏢還能以這種方式紮到他身上。


    他隻惶恐跪下:“汗阿瑪明鑒,雖十八弟心聲常說不想當皇上的皇子不是好皇子。但明牌前,太子地位穩固,兒子不敢心生妄想。”


    拋開曆史線上的事情不談,直到去歲聖駕回鑾前,他還是個堅定的皇黨。奉皇命成為太子左膀右臂,心焦太子進退失據,盡力勸慰引導。


    唯恐儲君不穩,天下都要跟著動蕩。


    明牌後麽……


    誰家好人知道自己會因為一份工作而活活累死、眾叛親離、背負罵名幾百年,還能心無芥蒂地再次競聘上崗呀?


    反正四阿哥不想給看了底牌,強大到可怕的父兄送菜。


    康熙嘴角微抽,特別生硬地轉移話題:“咳咳。都是常聽臭小子叭叭的人,保成不至於這點忍耐力都沒有吧?哈哈,定是小十八又說了些別的。”


    “是啊!”太子咬牙:“那小混賬說兒子上位後昏庸些也不怕,畢竟原本的曆史線上,兒子隻活到了雍正二年,比朱高熾強點有限。”


    啊?


    康熙愣住,諸皇子則再也忍不住,笑得前仰後合。


    殺人誅心,小十八果然有一套啊!


    阿嚏~


    還不知道自己正被狠狠吐槽的胤祄鼻子一癢,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嚇得小祿子趕緊湊上來:“主子您沒事兒吧,要不要傳太醫?”


    胤祄連忙擺手:別別別!


    [本來驚掉下巴就已經夠丟人的了,再打噴嚏重個茬……傳出去,本阿哥哥都不知道自己的名聲還能不能要了啊!]


    [現在就盼著西域那邊早點傳出喜訊來,好轉移一下大家的注意力。]


    他這麽盼著,大阿哥也盼啊!


    恨不得燒香拜佛,求菩薩保佑策妄阿拉布坦父子被富寧安、十四跟恪靖他們幾下夾擊,打到丟盔卸甲。


    感覺事不可為了,再倉皇奔老巢。


    結結實實的被他堵個正著。


    順利拿下賊子首級,他這潑天的功勞可不就來了?就算不能直接拿下鐵帽子,也得跟鐵帽子更進一步啊!


    想到此等美事,他都忍不住笑出聲來:“傳令下去,加快行軍。現在苦著些,回頭翻山的時候才能慢一點,留出更多的時間來適應高原反應。”


    “嗻。”


    他身邊的傳令兵領諾,趕緊吩咐下去,整個行軍速度都快了不少。


    策妄阿拉布坦都快被八阿哥那滿蒙漢三種文字的辱罵氣瘋了,哪知道不但前麵有清廷大軍對峙,後麵還有大軍試圖摸進他的老巢,試圖給他包餃子啊!


    麵對兒子噶爾丹策淩跟愛將大小策淩敦多布的請戰,他隻咬牙:“好好好,難得你們有此忠心。那就去吧,誰能陣斬殺那清廷八阿哥於馬下,本汗就把自己慣用的腰刀賜給他!”


    前頭被恪靖公主夫妻埋伏,噶爾丹策淩心裏就憋著一口氣。


    總躍躍欲試著想一雪前恥。


    聞聽父汗終於允許,他登時眉開眼笑:“兒子這就去取那狗屁八阿哥的首級,好叫他再也不能亂說亂罵。父汗也說話算數,千萬給兒子留著您那腰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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