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位卑言輕的苦了。


    諸皇子明知道他們汗阿瑪在避重就輕,一個個也得乖乖出列,細說自己看法。


    虧得大、八、九、十、十四這幾個被認為大千歲黨、八爺黨骨幹成員,跟十三立場不一致的沒在現場。否則的話,為了不引起胤祄懷疑。


    哥幾個還得苦哈哈給自己加戲。


    演些個明麵兄友弟恭,積極為兄弟兩肋插刀,實際上暗戳戳上眼藥恨不得插兄弟兩刀的經典戲碼。


    再不可避免地,被小十八在心裏叭叭兩句。


    幸好幸好。


    那幾個都有差事在身,剩下的不是十三‘同夥’,也是走佛係路線的。


    正常兄友弟恭就沒毛病。


    以十三弟\/哥素來謹慎,但凡汗阿瑪吩咐,再小的差事他也盡最大努力。


    事事周全,處處努力。


    謀定而後動。


    發現溫恪公主身邊刁奴不妥,及時處置,積極施救,助公主順利生產為切入點。細說他這月餘以來,代帝盼望諸位公主、宗女途中,立下的種種功勞。


    聽得一眾蒙古王公大搖其頭,表示噶爾臧再多不肖,也是喀喇沁紮薩克杜棱郡王。


    是康熙這個阿木古朗汗親封的和碩額駙。


    就算犯了什麽彌天大罪,也得捉拿進京。由宗人府、大理寺等反複核查,確認罪行無誤。再交由皇上定奪,哪能就這般被輕易被個光頭阿哥給砍了?


    你說十三爺奉皇命探望各位公主,身上帶著如朕親臨的金牌。即便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了,也合乎規矩?


    登時,諸位蒙古王公的反對之聲就更烈了!


    一個個或者哭哭啼啼,或當場脫衣,甚至舉著自家族譜。


    曆數當年大清入關、平定三藩、攻打沙俄、準噶爾等,自己與各部的流血犧牲。


    主打一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再拿當年太祖、太宗、先帝與今上對蒙古各部的體恤說事兒。力請收回禦賜金牌,命宗人府、大理寺等嚴查十三阿哥越權,擅自殺害和碩額駙一事。


    偌大禦帳之內,呼啦啦跪了一大片蒙古王公:“請阿木古朗汗高度重視此事,嚴懲十三阿哥。切莫使烏梁罕氏噶爾臧之憾再度上演,使各部惶惶不可終日。”


    終於,胤祄看出點兒滋味來了。


    [嘶~]


    [所以,根本不存在什麽同仇敵愾?名為為噶爾臧申冤,實則替自己代言唄!]


    [畢竟清太祖年間就開始跟蒙古各部聯姻,太宗那著名的崇德五妃都是蒙古的。順治時,南不封王,北不斷親就已經成為國策了。大清跟蒙古聯姻多著呢,各部哪家沒有幾個公主、宗女?又哪家沒有點齷齪事呢!]


    [他們這是怕十三哥再這麽查下去,自己或者自家子嗣變成噶爾臧第二?]


    眼瞅著哥哥們車軲轆話來回說,蒙古王公們的氣焰卻越發囂張。


    康熙爸爸那老眉都要擰成個川字了。


    胤祄眼珠子一轉,隨機切換到童言無忌模式:“諸位,諸位,淺聽我說!”


    情緒正激動,正想著一鼓作氣逼阿木古朗汗做出決定呢。


    關鍵時刻衝出來個小攔路虎。


    蒙古王公們的臉色都不大好,但這位行十八啊!


    不僅小小年紀被封了多羅貝勒,還是海蚌公主在公開場合承認並表示支持的存在。


    他們再怎麽焦躁,也得給三分薄麵。


    瞅瞅這小不點到底能說出個什麽子午卯酉來。


    結果他開口先甩鍋,說自己年紀小、不懂許多朝政,隻有些許不明希望他們能幫著答疑解惑。


    他們就禮貌性地回複了句貝勒爺不必客氣,對方還真就不客氣了:“四公主額駙事,十三哥還未歸,相關折子也未曾到場。真相如何,還需仔細查證。未得全部真相前,本阿哥不予置評。”


    “但據我觀察著,從翁牛特到喀喇沁,十三哥雖代汗阿瑪看望了多位公主、宗女,期間也路見不平過許多次。”


    “情況再怎麽五花八門,但細分也就是兩大類。要麽刁奴欺主,為了一己私欲而欺上瞞下。破壞公主、額駙關係,有損滿蒙聯姻。十三哥職責之內,奉命查處之。另一類麽……”


    胤祄眯眼,說了幾例笑納了公主嫁妝、領著和碩額駙、多羅額駙俸祿,卻怠慢公主、宗女的。


    稱其本質上也是刁奴欺主。


    一句話惹得在場許多身為額駙,或者家有額駙的蒙古王公怒目。


    胤祄趕緊滿臉怕怕地躲在了自家皇父身後,一臉真誠地求教:“不是說額駙得在公主麵前稱奴才,每天早晚給公主請安麽!連他家人見了公主都得先行國禮,看著公主心情要不要與他們敘家禮?那兒子這麽說,應該也沒錯吧?為何諸位王公瞧兒子的眼神那般凶悍?”


    康熙冷冷一眼瞥過去,涉事人等紛紛跪地。


    名為請罪,但俱滿臉委屈。稱自己也是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堂堂和碩額駙會被歸類為教養嬤嬤之流。


    簡直奇恥大辱有沒有?


    甚至有人當場點名敦多布多爾濟,問他身為固倫額駙,聽到此言有何感想。


    好端端吃瓜被踹一腳的敦多布多爾濟:???


    乖乖!


    沒等他回話,就被自家公主鷹隼般的目光盯上了。這要是回答不好,他的行禮不得從公主府被扔出來?


    哪怕為了自身性福,他也不敢對這個深受公主喜歡的小舅子表現出絲毫不友好哇!


    為此,他優雅從容跪下,反手就給了點他名的那些壞心眼們一刀:“如十八貝勒所言,真相未明,孰是孰非不好妄下論斷。”


    “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公主身為天之驕女,原就尊貴非常。又承皇上重托,有代帝監國之責。能參讚政務,幫皇上管理自身所在部落,宛若皇上在各部的一縷化身,在她麵前各部難道不是奴?難道還敢跟公主平起平坐?”


    他滿眼震撼。


    一句話沒說,但滿臉‘如果你們敢這麽做,那本王隻能敬你們是條漢子!’


    “橫豎在咱們喀爾喀,都是以公主意思為先。正因為有了公主,喀爾喀三部才能有這般日新月異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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