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愣,繼而老心生暖,看著胤祄的目光都滿是柔和。


    諸皇子:……


    服了服了。


    前一瞬還讓汗阿瑪如鯁在喉,後一秒就哄得人龍心大悅。


    簡直玩弄帝心於鼓掌啊!


    胤祄渾不知自己心聲泄露,還在原地糾結。


    他家康熙爸爸的大巴掌就輕拍上他的小肩膀:“逗你的,你還當真了?”


    “哈?”


    胤祄愣:[跟你開個玩笑,要命那種?謝邀,醜拒啊啊啊啊!]


    康熙又抬手刮了刮他的小鼻子:“哈什麽哈!還不是你小子童年老成,跟個小大人兒似的?”


    胤祄:!!!


    [那我哭給你看?撒潑打滾那種!把房蓋掀起來的程度。]


    諸皇子雖熱衷吃瓜,但還是知道保護自己耳朵的。


    眼見臭小子要使大招兒,太子趕緊上前抱人:“汗阿瑪竟拿咱們小十八當三四歲的小娃逗弄,可太過了些。來來來,十八弟到二哥這裏來。”


    胤祄:……


    無語之外又添無語。


    [有沒有可能,本阿哥現在需要的不是抱抱,而是個信號呢?]


    [一個康熙爸爸不再揣著明白裝糊塗,以文字獄為雷霆手段,鎮壓、禁錮百姓思想的信號。曆史為證,愚民政策雖利於統治,但根本不利於發展呐。]


    [若不是後期百姓都被高壓管理弄得身心疲憊,也不至於起義如野火燎原,一呼百應,更不至於被彈丸之地的倭國差點全麵占領啊!]


    胤祄心中歎息,一整個無力。


    康熙原本還想把陣仗搞得再大些,民間反應再強烈些時抬手的。


    將效果拉滿。


    也不枉他這些日子的布局。


    但瞧愛子這麽憂心忡忡,反複來回思慮的,他又舍不得了。


    罷罷罷。


    把後期渲染諸事交給老三,他現在隻當個疼孩子好阿瑪。


    要信號就給信號。


    然後,可憐的刑部尚書就又挨了頓排揎:“十八阿哥八歲都明白的道理,你五十幾了還不明白?”


    陡然之間,頭上的大鍋又厚了一層。


    刑部尚書整個人都麻了。


    但他又不敢把鍋甩回去,或者跟康熙倒倒苦水,說說心裏為難之類。


    隻能苦著一張臉認錯,承認自己想得不夠周到。


    光顧著嚴明嚴謹,唯恐錯過一個關聯之人。疏忽了這麽一來,可能牽連極大,引民間非議之類。最後自認愚鈍,懇請皇上聖裁。


    這下不止刑部尚書,胤祄期待的大眼睛也趕緊盯過去。


    盼一個法外開恩。


    康熙擺手:“算了算了,朕也細瞧過那兩本書。裏麵確實有部分話非臣子所宜言,但朕身為君父,自當寬容大度,哪能不教而誅?”


    嗯嗯嗯。


    可不就是這個理兒麽?


    胤祄小雞啄米式點頭:“對對對,那就沒有個必死的罪,最多小懲大誡…”


    怕康熙掌握不好這其中尺度,胤祄還特別貼心地給出了建議:“比如讓相關人等登報道歉,把事情怎麽來怎麽去的說一遍,再深刻檢討下自己當初的年輕愚蠢。”


    啊這…


    刑部尚書愣,覺得這有點太高高提起,輕輕放下了,皇上怕是不能認。


    不料沒等皇上表態,大阿哥就先拍手:“這個好,這個好!那起子文人最重名聲,整天嚷嚷什麽寧折不彎,寧死不悔的。登報道歉,不就是向全天下認錯?”


    “好好好,不殺人但是誅心。如此一來,再有人敢胡言亂語,也得先掂量掂量了。而且…”


    大阿哥壞笑:“三弟不是總憂心大清報不夠火爆、影響力不夠廣嗎?這事兒一見報,保證迅速傳遍大江南北!”


    慫恿三阿哥趕緊行動起來,搶占輿論高地的意思簡直不能更明顯。


    積極到讓太子都有些驚訝了:“不容易啊,大哥百忙之中還能想到這些。”


    大阿哥怒目圓睜:“你小子是不是在暗指本王笨?”


    諸皇子:…


    有沒有可能,他都已經明示了呢?


    大阿哥也不糾結,直接伸出缽大的拳頭在太子眼前晃了晃:“本王素不喜,也不擅長那些彎彎繞繞。但拳腳功夫尚可,隨時歡迎各位弟弟們賜教!”


    不想被動陪練的太子趕緊賠笑:“大哥想到哪裏去了?弟弟隻是由衷讚歎,打心眼裏替汗阿瑪高興。有各位哥哥弟弟們幫著分憂解難,他老人家得減輕多少負擔呢!”


    挺合情合理,合乎康熙近來心境的。


    除了還被蒙在鼓裏的胤祄。


    小家夥整個亞麻呆了:[唔。咱就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康熙爸爸就算是累死,也不願意被分半點權呢?]


    [二哥啊,你長點心!]


    [曆史上你就是太能幹,太優秀,而被深深防備。一廢太子的詔書那麽長,中心思想也就那麽句欲分朕權柄,以恣其行事。你…不多多警醒也就算了,怎麽還帶著兄弟們一起分汗阿瑪權柄呢?]


    康熙:!!!


    就想問一句:朕這黑曆史你就非得反複來回地提麽?


    但太子跟諸皇子都目光懇求他別衝動。


    為了自己跟大清。


    康熙:…


    憋屈之外又加憋屈,還得強忍著。


    那感覺,他就是麵對當年的鼇拜、吳三桂也沒有過。


    真是不能細想,否則手都控製不住要往那小胖屁股上招呼了。


    正憋屈著呢,他腰又被抱住。


    低頭一瞧,正對上小家夥那盈滿期待的眼:“汗阿瑪覺得兒子這提議怎麽樣?是不是特別雙贏?能警戒,也能顯示您的寬仁包容?”


    “當然,你要是覺得這個懲戒太小,不足以警示世人。還可以奪了那戴名世的功名,允他以白身參加編書等事。等做出些業績了,再功勞大小決定提拔與否。”


    [雖然多年辛苦毀之一旦,那也總比自己身死,還連累滿門跟著遭殃強吧!]


    胤祄大眼睛眨啊眨,目光期待越濃,心裏罵萬惡的舊社會就越狠。


    竟然言論都不得自由啊!


    眼見著再拿喬又要被翻黑曆史,康熙趕緊從善如流:“這個好,這個好。既有了懲戒,也不會浪費人才。難為小十八你小小年紀,思濾竟這般周全。更與朕所思如出一轍,仿佛心有靈犀般。”


    胤祄小臉兒通紅,有種被抓包的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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