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挺多回朝,從沒正經發聲過的十八阿哥趕緊整理了下儀容,帶著點小緊張地到了丹墀下。特別利落地打了個千兒:“兒臣多羅貝勒胤祄舉薦四阿哥胤禛主持此次禁毒事。”


    桌子高的小家夥隔三差五來上朝就已經夠離譜了,還敢試圖左右朝廷大事?


    看來格爾芬格大人所言無差:此子雖小,所圖甚大,宜善防之。


    (ps:滿人稱名不舉姓,多以名字首加官職爵位或者加某大人。比如鈕祜祿·和珅被稱和中堂,赫舍裏·索額圖被尊索中堂等。)


    步軍統領托合齊皺眉:“皇上準許十八阿哥以垂髫之齡觀摩朝政,皇恩已經格外浩蕩。如此國之大事,十八阿哥就不該再開口了吧?”


    胤祄一臉迷茫,被提醒了說話者何人後,立即震驚臉:[呀,步軍統領托合齊,托合齊會飲案的靈魂人物,老慘一男的了。死都死了,還要被挫骨揚灰。]


    [托合齊,萬琉哈氏,十二哥親舅舅,按說天然的十二黨。但可能十二哥太佛,也可能他舅嫌他太菜。反正人家投了太子黨,還成了太子黨核心人物。借著飲宴之便幫太子二哥拉刑部尚書齊世武、兵部尚書耿額、八旗都統鄂繕等入夥……]


    諸皇子:!!!


    原還說老四套路深,現在看還是太子更厲害啊。


    能讓汗阿瑪心腹重臣們變節。


    難怪曆史上汗阿瑪不惜數十年培養也要廢了他,也難怪小十八說太子沒有謀反弑君之意。


    不然就這陣容,真來把出其不意,就挺有成功率的好麽?


    太子汗流浹背之餘萬般慶幸,還好那日他心裏存疑,唯恐暴雷,轉身就跟汗阿瑪坦白了。


    否則隱瞞至今被十八弟捅出來……


    後果之嚴重,他都不敢想。


    現在?


    太子齜牙,輔星不敢惹,導火索還是可以噴一噴的。


    是以他轉身就對托合齊大罵:“放肆!混賬!十八弟如此稚齡尚且知憂國憂民,唯恐福壽膏貽害天下,積極幫著出謀劃策。你身為朝廷重臣,不思憂國憂民、未曾居安思危,還來挑十八弟的不是?”


    托合齊瞠目,簡直不知道太子發的哪門子瘋。就好像他前次隨扈回來,二話不說就宣布要解散太子黨一樣。


    難道竟真不是權宜之計 ?


    他這心裏翻江倒海,須臾間就想了許多。跪得也特別麻溜,連呼老臣無狀。


    這一跪,就開啟了他被諸皇子輪番指責模式,其中最狠不過他親外甥。


    托合齊滿心懵:以往這些皇子們見了他親切又尊敬,怎麽聖駕回京後一切都變了呢?


    他也不敢問。


    隻能委屈巴巴看帝王,希望皇上能給老臣做主。


    結果他的皇上正笑眯眯對小罪魁招手,喚他上前細說為何舉薦四阿哥。


    剛被彈劾過的胤祄有點慌,但事關禁毒能否徹底成功,他再怎麽也得勇敢起來。努力讓自己的小身子不發顫:“因為哥哥們都說茲事體大,非皇子親往不能盡善盡美。”


    “太子二哥允文允武,是最合適的人員。可他是儲君啊,不能輕易離京。太子之下,四哥最厲害!嚴謹認真,一絲不苟,還有豐富的辦差經驗。戶部清欠那麽大的事兒都行,小小的福壽膏當然也不在話下……”


    為了舉薦成功,胤祄真是恨不得掏幹詞庫,把會的所有溢美之詞都給自家四哥安排上。


    絲毫沒注意到康熙微抽的唇角與諸皇子漸酸的表情。


    他邊說還邊在心裏默默祈禱。


    [拜托拜托,康熙爸爸別聽我說其次,就真覺得四哥略遜一籌。那都是話術啊話術。至少在執行力上,四哥地表最強。別的皇子可能走走過場搶搶功,隻有較真如他才能除惡務盡!雍正十三年,斬殺貪官數萬計。雖說雍正無官不清誇張了點兒,但整體還是挺拿得出手的……]


    眼見小家夥心聲叭叭個沒完,汗阿瑪也一直含笑傾聽。


    眾臣都有些疑惑了,胤礽趕緊拱手:“十八弟謬讚,為兄覺得自己要努力的地方還有很多。倒是四弟素來穩妥,每次汗阿瑪交代的差事都能認真完成。此番定也不例外,兒臣亦舉薦四阿哥。”


    反應慢一絲,就落後一大步的大阿哥胤禔咬牙,暗罵了聲老二雞賊。


    隨後也咕咚跪地上:“兒臣也一樣。”


    然後是三阿哥、五阿哥、八阿哥、十阿哥。


    九阿哥一看,好麽!連八哥、十弟都不支持他,還站在了他對立麵,參演全皇室公推四阿哥?


    既然這樣……


    就別怪他也跪,請派四阿哥並毛遂自薦給他當個副手了。


    這一拜,滿朝皆呆。


    胤祄甚至伸小胖手揉了揉自己眼睛:[媽呀,這個世界太瘋狂,耗子給貓當伴娘!我這零零七多久攢得福報呀?竟能看著九哥跪求給四哥當副手的名場麵!那什麽……]


    [該不會太子與大千歲兩黨還沒兩敗俱傷,八爺黨就已經防爆四爺了吧?那九哥這毛遂自薦的背後,實際目的是拖後腿麽?]


    其餘皇子艱難憋笑,胤禟氣到內傷。


    康熙思索片刻,終於在胤祄期待的目光中道:“既然老四有此心,諸皇子也覺得他能力尚可。此番就由他走一趟,查驗下具體事宜吧,老九從旁協助。”


    被點名的哥倆雙雙出列:“兒臣等必定盡心竭力,不負汗阿瑪所托。”


    托合齊還想再說點什麽,康熙卻道此事就這麽定了,眾卿家無需多言。接著就宣布退朝,隻把太子留下。


    被兩個親哥一左一右拉著的胤祄歪頭:“這個時候,汗阿瑪不是應該把四哥、九哥留下。交代他們南行事宜,囑咐他們放開私怨,以差事為重麽,怎麽還把太子二哥留下了?”


    十五十六:……


    不敢拆穿,也拆不穿。隻能一人一把揉上他這個罪魁禍首的小腦門,遠遠給太子個保重的眼神:“大人的事兒,咱們小孩子少管!趕緊回無逸齋上課才是正經,別忘了你跟汗阿瑪拉過的勾。”


    “對對對,十六弟說得對。就算不提約定,回頭汗阿瑪考校答不好,也有咱們的好果子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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