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你說我狼子野心?你又能好到哪裏去?你我同是帝王的兒子,你是原配所生, 我的母親亦是當朝皇後,憑什麽你生下來就是太子,隻要不行差踏錯,將來便能繼承帝業?而我卻命中注定隻能當皇子當親王?你除了生母是原配皇後之外,還有什麽?皇後死了,你沒了撐腰的人,又有哪點比得上我?”


    姬成澤眸光冷了下來,“你終於肯承認自己的狼子野心了嗎?”


    “承認了又如何?不承認又如何?如今皇宮已被我重重包圍,你的人也全被我製服,就憑你現在身邊這幾個人,能奈我何?”姬思元不屑地望向姬成澤身邊那一隊人。


    姬成澤意味不明地勾起了嘴角道:“嗯,感謝五皇兄對孤交底。”


    姬思元眯了眯眼,陰狠道:“既然你都知道了,也不算死得不明不白,來人,將他殺了,誰今日拿下太子的項上人頭,本王賞他千金,進千戶,封三品中領軍。”


    這個封賞一出,姬思元身邊的士兵們個個紅了眼,也不管眼前的人是不是當朝太子了,一心隻想取姬成澤的項上人頭博前程。


    然而還沒等他們行動,便從身後傳來了廝殺聲,一支勢如破竹的軍隊從他們身後殺了上來,姬思元守在外圍的人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很快就被斬殺殆盡,直接包圍住了姬思元他們,人數雖然沒姬思元帶來的人多,但這支軍隊氣勢強大,每個人的神情都很肅穆,一看就感覺不是一般的軍隊。


    他們身上穿的盔甲也與別人穿的不同,不是完全的黑色,而是黑中帶褐,肩上還繡著一個‘護’字。


    姬思元一看,瞳孔一縮,立刻驚駭道:“護國軍?前朝薛太後的親兵?怎麽會?護國軍怎麽可能現世?”


    他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看向姬成澤,“你如何能驅使得動他們?你是誰?”


    姬成澤斂著眸,說道:“護國軍一直就在你的眼皮底下,隻是你不知道罷了,你再好好看看,這支軍隊,是誰在帶領。”


    姬思元驚疑不定,再次抬眸望去,從人群中走出了一個人,姬思元看清那人是誰後,臉色瞬間大變,“是你。”


    出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陣營中的林相林景之。


    林景之沒理會姬思元,反而朝姬成澤拱了拱手,“太子。”


    姬思元臉色鐵青,“你竟然敢背叛本王?”


    姬成澤搖了搖頭,聲音無悲無喜,“談不上背叛,隻是比起新主,他有必須得為舊主效忠的使命,五皇兄,念在我們有血緣關係的份上,你若現在投降,我可以饒你一命,還能在父皇麵前為你美言幾句。”


    他偏頭看他,目光幽深冰冷,“你若執迷不悟,那就別怪孤不念兄弟之情。”


    姬思元此時已經處於盛怒的狀態,根本聽不進姬成澤的話,他夾緊馬腹,舉起手中的劍就往姬成澤而去。


    因為發作得過於突然,姬成澤身邊的人沒過分防備他,每個人的反應都慢了半拍。


    刹那間,護國軍也出了手,但有人比他們出手更快。


    姬成澤眼睜睜看著泛著銀光的劍逼近自己額頭,正想躲開,千鈞一發之際,一陣看不見的光芒形成屏障擋在姬成澤麵前,將姬思元的劍給彈飛出去。


    姬思元震愕,沒等他反應過來,他整個人就像一股看不見的力量給掀飛。


    整個人彈出了五米,狠狠摔在地上吐了一大口血。


    所有人都震驚地四處張望,從殿內傳出了一道憤怒的女子聲音道:“誰允許你碰我夫君的?”


    宮殿的大門被人一腳踹開,從裏頭走出了兩個人,一男一女,分明是綏和帝和葉瑾寧。


    綏和帝臉色蒼白,身子虛弱,正被葉瑾寧攙扶著。


    葉瑾寧一臉怒容地瞪向姬思元的方向,眼中還有尚未收起的金光,“這世上能欺負他的,隻有我!你算哪根蔥敢殺他?”


    姬成澤心神觸動,垂眸看向葉瑾寧,目光閃爍,良久,他緩緩勾起了唇角。


    此生能得她這句話,就是讓他現在就耗盡所有運道,也值了。


    葉瑾寧很憤怒,她憤怒的結果就是又用起她的佛氣,繼續摔姬思元第二次。


    如果說第一次被摔飛出去隻是受了內傷,這會他覺得肋骨都斷了,疼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葉瑾寧想走過去摔他第三次,綏和帝和姬成澤都不同意。


    綏和帝不肯葉瑾寧再度出手,怕葉瑾寧沒個輕重弄死了姬思元,姬思元再怎麽混賬,那也是他的兒子,真要懲戒他,也該是自己動手。


    姬成澤則是快步上前幾步,不顧在場的有多少人,就將葉瑾寧緊緊地抱入懷裏,像是想把她揉進骨血裏一樣,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阿寧。”


    “殿下?”葉瑾寧喚了下他。


    他聲音沙啞道:“我此生能遇見你,真好,當初能跟迦葉大師做三世交易換你此生,真好。”


    葉瑾寧懵了一下,眼睛慢慢睜大,條件反射地抬頭望向姬成澤,她抿了抿唇,問道:“你第一世,是誰?”


    綏和帝麵色陰沉地來到姬思元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姬思元看綏和帝根本不像傳聞中病重的樣子,立刻就知道自己中了計,他臉色慘白,不知道是被葉瑾寧傷得太重而白了臉色,還是因為見到綏和帝的恐懼,“父……父皇。”


    “你方才跟太子說的話,朕在寢宮內聽得一清二楚,你的所作所為太讓朕失望了,”綏和帝的語氣並不重,但說出的話卻讓姬思元感到難以呼吸。


    他紅著眼,指責起綏和帝的不是,“兒臣會這麽做,還不是被您給逼的?要不是因為父皇您偏心,您背約了,兒臣會這麽做?”


    “朕偏心?朕背約?”綏和帝被氣笑了。


    “您忘了嗎?我六歲那年,您曾經在母後寢宮說過,六弟身子不好,怕是難堪大任,撐不起這宴朝江山,還讓母後好好栽培兒臣,不正是存了想改立兒臣為太子的心思嗎?您既然給了兒臣希望,為何不兌現諾言?為何這十幾年來您又對兒臣不聞不問,隻知道一心栽培六弟?


    六弟有什麽好的?他頭腦是比我們好,長得比我們好看,比我們會討父皇歡心,可除了這些,他還剩下什麽?他比我晚出生,自小身體也不好,太醫早斷定他活不過弱冠,您為什麽還非要他當太子?就不怕這宴朝江山敗在他手裏嗎?”


    姬思元顯然失去了理智,隻顧著發泄他這麽多年來的不滿。


    綏和帝晃了下身子,“朕當初在你母後寢宮內是說過這些話,但從未提及要廢太子改立你為太子,後麵的內容,都是誰灌輸給你的?章氏?”


    章氏便是如今的皇後,姬思元的母親。


    姬思元錯愕,慌張道:“不關母後的事,都是兒臣當初自己躲在簾後聽到的。”


    綏和帝眼中存著難以掩飾的傷痛,閉了閉眼道:“朕一直以為,你是除了太子之外,最讓朕放心的兒子,朕本有意讓你把持京畿,卻沒想到,朕這一群兒子當中,最有野心的,是你,藏得最深的,也是你!”


    “父……皇?”姬思元驚愕,他完全沒想到,綏和帝居然在打這種主意,原來在他眼中,並不是看不到自己的存在。


    他還想說什麽,謝映、顧寒就帶著人馬闖了進來,見綏和帝也在,他朝綏和帝請安,本想向姬成澤稟報,但皇帝在,自然不能越過皇帝去,好在姬成澤也朝他點了點頭。


    謝映便朗聲道:“啟稟皇上,五皇子留在陽明山的人馬已盡數鏟除,皇後母家的勢力也已被九皇子和趙都督鎮壓,所有支持五皇子的反賊已經全部投降。”


    話音落地,全場靜寂,尤其是五皇子帶來的人,全都癱軟在了地上。


    姬思元絕望地閉上眼睛,自知大勢已去,已無話可說,他強撐著傷重的身體跪在綏和帝麵前,磕了三個頭,說道:“父皇,這一切都是兒臣做的,是兒臣強迫母家出兵協助兒臣,與母後無關,懇請父皇看在母後跟您做了二十多年夫妻的份上,網開一麵,放過她。”


    綏和帝覺得很疲憊,他沒有回應姬思元,朝禦林軍統領吩咐道:“將五皇子及此次參與造反的所有官員全部押入天牢,著刑部、大理寺審理,廢黜皇後,打入冷宮,朕此生再不與她相見。”


    “是。”


    姬思元又磕了磕頭,道:“謝父皇恩典。”


    他磕完頭,就被禦林軍拉了下去。


    事態已平息,姬成澤便帶著葉瑾寧跟綏和帝請辭,綏和帝現在並不想見到他們,繃著臉同意了讓他們走。


    如果是平時,看綏和帝那副樣子,葉瑾寧鐵定要用她的方式安慰綏和帝一番,但她現在也沒心情,一心在等姬成澤跟她解釋這一切,她張了張嘴,還是說了一句,“陛下,您是快六十的人了,也老大不小了,能自己安慰自己的事,就別老指著別人,我沒安慰您的功夫,沒反過來讓您安慰我就不錯的了,您現在先自個舔舐下傷口,等您兒子給我個合理的解釋,解釋好了,我回頭再來看您,解釋不好,那不好意思,您兒媳婦也要沒了。”


    綏和帝:“……”


    姬成澤:“……”


    其他在場人員:“……”


    綏和帝臉色像便秘了一樣,朝姬成澤怒吼道:“帶著你媳婦給朕滾回去!”


    姬成澤一言不發地拉著葉瑾寧的手回了東宮,這一路上他都很沉默,似乎在壓抑著什麽。


    一進門,他就將門給關上了,其他人見情況不對,自然不敢跟著進去,隻能守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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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二章


    葉瑾寧見他狀況不對, 抓住她的手也越發用力, 她已經感覺到了疼, 下意識便想掙脫開他。


    姬成澤卻不容拒絕, 強勢地將她放倒在床上,下一刻,葉瑾寧身上籠罩上了一層陰影, 姬成澤欺身壓了下來。


    “姬成澤!”葉瑾寧有點動怒了, 她跟他回來, 是來聽他解釋的,不是來跟他做這檔子事的。


    姬成澤頓了頓,似乎剛清醒過來,他抱緊了葉瑾寧, 將頭埋在她的脖頸處, 身體微微顫抖,“對不起, 阿寧, 是我失控了, 我隻是……太害怕失去你了, 你別留下我一個人。”


    葉瑾寧因他語氣中的悲傷和無助而放棄了推開他的念頭, 但讓她就這麽輕易饒過他也是不可能的事,她沉著臉問道:“你先跟我解釋清楚,為什麽你能動用她的親兵?你說的三世是什麽意思?你……到底是誰?”


    姬成澤抿了抿唇,鬆開了葉瑾寧,葉瑾寧坐起了身, 他則半跪在床前,拉著葉瑾寧的手,目露哀傷。


    “你已經猜到了,不是嗎?這世間能動用護國軍之人,除了護國軍的主人,已經無人能喚得動他們了,”他仰頭直視葉瑾寧的眼睛,伸手摸著她的臉。


    “你果然是她!”葉瑾寧覺得心口堵得慌,臉疼得厲害,恨不得將他生吃了去。


    腦子裏不由自主地想起以前的種種跡象,第一次見麵時,在他身上察覺到的熟悉感,他自戳身份時,說過的那句把功德與運道全給了她,臨睡前喚她的那聲‘傻丫頭’。


    姬成澤苦笑道:“我無意隱瞞你,我恢複記憶的時候,一想起那一世是我換走了你的命,害你被禁錮在牌位上溫養魂魄數十年,我就怕,怕你知道了我是誰的轉世後,你會恨我,你是我孤寂了三世才遇上的人,是我這三世中唯一一個讓我動心的人,是我的光,我真怕會失去你。”


    葉瑾寧怔了一下,皺了皺眉道:“你在說什麽鬼話?什麽叫我在牌位上溫養魂魄數十年?感情這還是一件好事?信不信我把你貼牆上,讓你在牆上生活幾十年不帶動的?”


    姬成澤:“……”


    他晃了一下神後,手成拳頭般抵在嘴邊抑製不住地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葉瑾寧覺得自己沒被尊重。


    他搖了搖頭,目光繾綣溫柔,“真好,你還願意罵我。”


    葉瑾寧:“啥?”


    她有點懵,這什麽跟什麽?


    姬成澤沉默了一下,揉了揉葉瑾寧的頭發說道:“阿寧,方才我說你在牌位上溫養魂魄,不是說假的,你那一世,魂魄本就不全。”


    “什麽意思?”


    他停頓了一下,說道:“在你沒出世前,迦葉大師就已經算準了我在十七歲那年會有一道生死劫,躲不過,父親怕我死了,無法入宮為後,保住侯府百年富貴,便詢問迦葉大師解決之法,迦葉大師看出我以後對世道會有大功德,不願意看到我死,這才告訴了父親可以用血親抵命,但此法極為陰毒,造孽太過,他並不肯幫助父親,那時候有位惡道士貪圖侯府的權勢,甘願行那惡事,他算準了你的八字,利用招魂之術讓你的母親將你生了出來,”他垂眸看她,“你自那時候起,魂魄便是殘缺的。”


    葉瑾寧傻掉了,想說話,姬成澤用手指堵住了她的嘴。


    “阿寧,聽我說完。”


    葉瑾寧點頭。


    “你是用邪術生出來的孩子,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是個孽種,活得越久越耗損魂魄,行完換命之術後,你就會魂飛魄散,永不超生,迦葉大師得知此事,知道是他的主意害了你,不忍心你落得那般下場,最後施展術法的,這才成了他。”


    他歎息道:“他早就知道一旦他施展此術法,罪業造下,便是不墮輪回,不成道,永遠無法修成正果,但他還是這麽做,那是他該付出的代價,而現在,怕也是我要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他閉了閉眼。


    他早就有想過跟葉瑾寧坦白一切,在他確定要那把交椅並為之謀劃的時候,這一切就注定隱瞞不住的了,但他還是一拖再拖,拖到了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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