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瑾寧有點傻眼,腦子裏還在回想方喬說的那句她害死了她姐姐方氏,疑惑自己是怎麽害死的方氏,感慨方氏的妹妹說話忒不講理,跟刻薄臉不愧是兩姐妹,人還沒回過神來,轉眼間怎麽就要被罐毒藥了?


    她當下就有些不喜了,想要她命,問過她沒有?


    姬成澤卻在這時笑出了聲,“葉家的小姑娘,你之前不是說既然知道在劫難逃,就要直接赴死,這句話現在可還算數?”


    葉瑾寧瞥了他一眼,完全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地說道:“在我確定自己不會死的時候,自然是說願意赴死的,但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我惜命,不想死了。”


    “撲哧,”姬成澤輕笑出聲,笑得葉瑾寧有些氣惱。


    方喬見他們旁若無人的聊天,氣得扭曲了一張臉,“還不快給她灌下,靳家的,你也別太得意,等我處理完她,下一個就處理你。”


    葉瑾寧被她說得生氣了,她怒目看向逼近的琳兒,眼睛一眯,一道不甚顯眼的金色佛光在她那雙黑色的眼眸下遊走。


    在葉瑾寧運起佛氣的同時,一顆小石子與她同時打中毒藥,毒藥被打翻的時候,丫鬟的手也像是被燙過一樣,疼得她慘叫出聲。


    葉瑾寧的雙眼很快就恢複了過來,沒有人注意到她的異常,她疑惑地看了看四周。


    “你看夠了嗎?少天。”


    隨著姬成澤的話音落下,幾道人影破開屋頂徐徐落地。


    被稱為少天的男子身穿一襲青色衣物,臉上還戴著一張雕琢著花紋的麵具,他齜牙笑道:“抱歉抱歉,來晚了,害得太子殿下代少天受過了,罪過罪過。”


    “你呀,”姬成澤帶著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剩下的人都是一群統一穿黑色衣服的暗衛,一進門就單膝跪地,喊了聲“主子。”


    悍匪們在山裏是山大王,在盛京城裏什麽都不是,一看這氣勢,立刻嚇破了膽,嘩啦啦地跪倒了一片。


    方喬整個人愣在原地,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看向姬成澤,驚疑不定地說道:“你……你不是靳少天,你是……?”


    姬成澤咳嗽了一聲,慢慢起身,從輪椅上站了起來,“孤可沒說自己是少天。”


    他一步一步地往方喬走去,方喬這才看到他腰間佩戴的一塊白玉,這一看,她臉色煞白。


    “太……太子殿下。”


    “林相的小妾真是讓孤大開眼界。”


    “殿……殿下,不關相爺的事,都是妾身一人所為,求殿下開恩,饒妾身一命。”


    “殿下準備怎麽處置她?”靳少天靠在牆上,嘴裏叼著一棵草。


    姬成澤微微一笑,看向葉瑾寧交代道:“你把葉姑娘送回去吧,更深露重的,當心姑娘受涼。”


    靳少天知道他是要自己處理,挑了挑眉,攔腰一抱,把葉瑾寧帶出了屋子。


    葉瑾寧沒有被嚇到,反而有些驚奇,原來飛在天上是這個感覺。


    靳少天看懷裏的小姑娘安安靜靜,對葉瑾寧倒是有了兩分好感,不像其他女孩子,被男子碰了一下就哭爹喊娘地要同歸於盡。


    他想起先前這小姑娘把姬成澤懟成那個樣,不禁樂了,也起了逗弄的心思,“小丫頭,你之前不是為殿下算了命嗎?要不你也幫我算算唄。”


    葉瑾寧納悶地盯著他那張臉,“我不是算命先生。”


    “放心,我給錢。”


    葉瑾寧點頭,對於上道的人她一向不吝賜教,“我看人命數,得先看臉,你這麵具妨礙到我看你未來的下場了。”


    靳少天趕緊按住自己的麵具,“小丫頭,可不是誰都能看我臉的,能看哥哥這張臉的人,隻有我未來的娘子,我看你長得還行,合哥哥眼緣,不如當哥哥的娘子吧?”


    葉瑾寧一聽這話,頓時來了精神,看靳少天活像在看一個大傻子。


    “怎……怎麽了?”


    葉瑾寧認可地點了點頭,“這年頭居然有人嫌自己命長的,真是活久見。”


    靳少天沒聽明白是什麽意思,葉瑾寧又接著說道:“你想當我未來夫君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得跟你講明白,我克夫,你的人生就那麽長,想走捷徑比別人早死幾十年的話,我也不攔著你,你明天就可以來葉府提親。


    也請你放心,我是不會讓你吃虧的,你覺得自己快死的時候,就告訴我你的死對頭是誰,你死了後我改嫁給他,保證克死你的死對頭讓他早點下去陪你。”


    靳少天:“……”


    他頭一次覺得自己調戲女子踢到鐵板了,現在收回之前的話還來得及嗎?


    作者有話要說:  求留言嗷嗷嗷~qaq


    第九章


    “殿下,妾身真的沒有受誰的指使來加害您,相爺更不是三皇子殿下的人,相爺的事,妾身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相爺不可能謀害您的,妾身不知道是您,都是那群匪徒誤抓了您,跟妾身沒關係,求太子殿下開恩,饒妾身一命。”


    方喬爬著想去抓姬成澤的衣角,被姬成澤避開。


    林相,全名林景之,已是四十左右的年紀,深得皇上器重,因此也成了各個皇子競相拉攏的對象,他的小妾又指使人抓他的人,這不得不讓他懷疑林景之是不是已經進了他皇兄的陣營。


    “哦,既然不是,那你們又是怎麽知道靳少天是孤的人?”姬成澤微微笑著,笑容白淨無暇,地上髒汙,方喬身上被紮了兩刀,血流了一地,卻半點沒沾到姬成澤白色的衣服上,看著依舊是個容貌傾城的白衣少年。


    “妾身不知道靳少天是您的人,妾身之所以讓他們抓靳少天,隻是因為靳少天搶走了我弟弟的生意,妾身看不過,這才想除掉他,相爺完全不知道這件事,求太子殿下明鑒,妾身所說句句屬實,如有半句謊言,妾身願天打雷劈,求太子殿下放妾身一馬,饒妾身一命。”


    姬成澤略帶遺憾地說道:“既然你什麽都不知道,留著也沒什麽用了。”


    暗衛領命上前。


    方喬臉色大變,驚懼地往後躲,被暗衛一刀抹了脖子。


    姬成澤站在月光下,神色慵懶,仿佛這場鬧劇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暗衛迅速地收拾殘局,其中一名侍衛上前抱拳道:“殿下,子時已過,該回宮了。”


    “子時?”姬成澤頓了頓,“方才林相的小妾死之時,是什麽時辰。”


    “不多不少,正好子時。”


    姬成澤雙眸掠過一絲詫異,沉思片刻後嘴角輕翹,“倒真被她給說中了,莫非真是個深藏不露的隱世高人?”


    暗衛們低垂著頭,活像個木頭。


    “殿下,那群匪徒如何處理?”燕山的賊寇早在姬成澤要審問方喬的時候,就被暗衛們給抓到了門外。


    姬成澤本是不想留活口的,卻想起了葉瑾寧給他們批的命,於是改了主意道:“把他們交給衙門,讓朝廷發落吧。”


    姬成澤剛交代完這些事,人便發了病倒在了地上。


    葉瑾寧無故失蹤,把柳氏嚇壞了,葉元狩雖然嘴上說著逆女,不見了也好,卻還是遣了人到處尋找,自己還是坐在屋裏唉聲歎氣。


    直到靳少天將葉瑾寧安然無恙地送了回來,還跟葉元狩說,葉瑾寧是被微服出訪的太子殿下給借走的,囑咐他們不能透露太子殿下的行蹤,這才讓這一家子鬆了口氣。


    太子借走的,總比被賊人擄了好。


    剛鬆完氣,葉元狩就抄起家夥追著葉瑾寧打,“你這逆女,出門前為父是怎麽跟你說的,叫你去了靖安侯府能不說話就不說話,你是怎麽答應為父的?竟當眾忤逆長公主,還敢誣陷小侯爺謀害你,你既然嫌命長,那好,我這就將你打死了幹淨,免得日後連累葉府。”


    “嗷,疼疼疼,三老爺,我沒有忤逆長公主,這不是長公主忒不講理,我才跟她辯了兩句嗎?”葉瑾寧被打得嗷嗷叫,“三老爺您放心,長公主很快就要去打外室了,根本沒空搭理您這從三品小官的。”


    “你……你這孽障,你還敢妄議長公主,是不是要氣死為父才甘心?”


    柳氏在邊上急得直冒汗,嘴裏喊著‘別打、別打了’,奈何那兩父女根本聽不見。


    “三老爺,氣死父母是要遭孽報的,更何況您晚年又不是被子女氣死的,說話可得憑良心。”


    “你這逆女,逆女啊,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一個女兒。”


    葉瑾寧撇了撇嘴,正想說他的肚子哪裏能孕育得出孩子,那不就成不男不女了嗎?


    正巧迎麵走過來一個身穿淡藍色衣袍的少年,剛一撞麵,葉瑾寧便瞪大了眼睛,指著他道:“三老爺,就是他,那個害得您晚年淒慘,散盡家財,妻離子散的不孝子,就是他!”


    剛得了一塊碧綠扳指玩得不亦說乎,正想拿回去跟大哥二哥好好炫耀一番,隻不過恰巧路過的葉家三子葉嘉凱:“???”


    啥玩意兒?


    看清來的人是誰後,葉元狩竟然奇跡地產生了一種,哦,如果是他的三兒子的話,晚年確實有可能害得他散盡家財這個想法。


    念頭剛閃過,人就是一愣,愣完後就是好一陣的抑鬱,被葉瑾寧說多了,他竟然也開始相信她說的胡話了嗎?


    葉嘉凱一開始還不明所以,等他了解完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後,人就是暴跳如雷,一口氣跑到葉瑾寧的屋子,粗暴地踹開了她的門。


    “葉瑾寧你這王八羔子!快出來受死。”


    柳氏正在幫葉瑾寧擦藥,門被踹開的時候,柳氏嚇了一跳,手下的力道控製不住地加重了些,疼得葉瑾寧又是好一頓嚎叫。


    柳氏手忙腳亂地擦起葉瑾寧臉上塗多了的藥膏,不停地向葉瑾寧道歉。


    葉瑾寧哪裏會怪自己的母親,要怪也是怪那個硬闖進來的人。


    葉嘉凱氣勢洶洶地跑到葉瑾寧跟前,指責道:“葉瑾寧你這王八蛋,你竟然詛咒你三哥,還敢跑去父親麵前搬弄是非,說我晚年連累他散盡家財,是個不知上進的敗家玩意兒,不孝子,你怎麽不說你才是敗家玩意兒,你全家都是敗家玩意兒。”


    葉瑾寧覺得她這個三哥可能是個蠢的,這一罵不是也把他自己罵進去了?她頓時有些擔心她這一世的家人,個個的智商好像都很捉急,就剩她一個好的了吧?


    她鄙視地掃了他一眼,說的話氣死人不償命,“三公子,我全家不也是你全家嗎?我們往上數三代,不,數一代,都還是同個父親呢!你說我全家都是敗家玩意兒,不也是拐著彎承認自己就是個敗家子嗎?”


    葉嘉凱愣了下,覺得她說的好像是有點道理,愣完後又是一陣暴跳。


    “我沒有,我不是,你才是不孝女,敗家玩意兒!”葉嘉凱氣得跳腳,威脅她道:“我會證明給你看的,我才不是你口中說的那個連累父親散盡家財、妻離子散、害得父親晚年被凍死不知上進的不孝子,你等著瞧,我會好好念書考科舉,等我當上大官了,你就會知道你今日犯了多大的錯誤!到時候你想給我舔鞋子,也得看我答應不答應。”


    葉瑾寧眨了眨眼,有些莫名其妙,挺想問他,她幹嘛要舔鞋子?好好的人不做,為什麽要做動物?


    葉嘉凱就怒氣衝衝地走了。


    整個人就像一陣風似的,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徒留葉瑾寧和柳氏大眼瞪小眼。


    柳氏愛多想,被葉嘉凱威脅了一番後,人又跟著憂愁了起來,“姐兒,你不該把三公子得罪得這般狠的。”


    葉瑾寧並不在乎地擺了擺手,“放心吧姨娘,三公子的話您聽一半就好了,他就不是讀書科舉的料,他遲早會認識到,白日夢做得再多,也不可能成真的這個道理。”


    去而複返的葉嘉凱:“……”


    好,很好,他一日不中舉,他就跟她姓!


    葉瑾寧把葉元狩氣得病倒了,葉元狩請了幾日的病假在家中養病,終於讓葉瑾寧安分了一些。


    這幾日葉瑾寧總是會抱著自己的飯碗乖乖跑到葉元狩跟前陪吃陪喝,哦,不對,是陪同用膳。


    葉元狩對她愛搭不理,時不時冷哼一聲,至少睜隻眼閉隻眼,沒把她趕走。


    這日,葉嘉凱的生母王姨娘王氏正在幫葉元狩布菜,嫌餐桌上氣氛怪異,就說起了盛京城近期發生的事情來,“老爺您可不知道,最近京裏著實發生了兩件熱鬧的事,您聽了保準來興致,第一件跟我們府上還有些淵源呢。”


    葉元狩點了點頭,“何事?”


    王氏回道:“就是我們府上方姨娘的妹妹,原是丞相最受寵的妾室,這兩天也不知是怎麽回事,人說沒就沒了,丞相悲痛欲絕,兩天閉門不見客呢!”


    葉元狩聽王氏提到方氏,陡然想起方氏的好來,這心就沉了幾分,好端端說人沒就沒了的,方氏不也是一樣嗎?兩姐妹怎地命都一樣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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