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大起來了,榕樹下、河堤邊短暫的聚會結束,大家各回各家,各找爸媽。


    白千裏還得趕回公司上班,不過昨天晚上雖然沒有休息好,但他精神狀態卻非常好,完全沒有疲憊感。


    白爺爺看著孫子開車離開,抱走了小黃雞,徑直回臥室休息去了,他老人家老了,精力沒年輕人旺盛。


    白朝辭也回樓上休息去了,淩逸他自己上班,守著古董店,在哪兒找客戶不是找客戶呢?回家的話,少不得要被爺爺看不慣。


    天師係統突然出聲道:“那個麵具應該不是人間界的,肯定是從黃泉裏流出來的,它是一件冥器。”


    它所說的冥器可不是指的人間界人死活的陪葬品,而是貨真價實出自地府的器物,俗稱冥器。


    “但已經壞了,沒多大的用處,就是垃圾了。”天師係統語氣充滿了疑惑,頓了頓,又說:“隻是就算是地府的垃圾,那也不應該流出黃泉,流落人間界吧?”


    白朝辭想了想,還是下樓把麵具拿上樓,她自己研究了一下,沒研究出什麽來,看起來就是一件普普通通的麵具。


    她隨手把麵具放在了儲藏室,既然是冥器,那肯定不能當著普通垃圾丟入垃圾桶。


    最近心弦崩得太緊,她覺得自己要好好休息一下,所以沒打算再用修煉代替睡眠,而是直接躺上床,很快就進入睡眠中了。


    大概十五分鍾後,小黃雞遛出爺爺臥室,撲展著翅膀歡歡喜喜跑上樓,來到白朝辭的臥室前,悄悄推開門,小黃毛腦袋探進去一瞧,三條腿一使力,瞬間就進了臥室,又輕輕關上門,而後跳上了床。


    白爺爺隻是小睡了一個半小時左右,十一點半就起來準備午飯,看了看前麵店鋪,淩逸不在,應該回家了,沒看到小黃雞,他想了想,悄聲問道:“係統,小辭是不是睡著了?”


    天師係統忙道:“白爺爺,是呢,白朝辭這段時間心神太緊張,這會隻怕要睡到晚上,你可以不用準備她的午飯,等她睡醒了再說。”


    “那金蛋蛋呢?”白爺爺又想了想,說:“話說,金蛋蛋叫什麽名字?它現在不是一顆蛋了,難不成就叫小黃雞?”


    天師係統忍住了狂笑的衝動,說道:“這個…或許爺爺你可以直接問小黃雞,它應該可以說話,隻是不想說而已。”


    白爺爺瞬間有了興趣,於是等到做好了午飯,還特意煮了雞腿,然後用雞腿的香氣把小黃雞從樓上勾引下樓來了。


    吃了午飯,白爺爺就逮著小黃雞不放,小黃雞被話多的白爺爺纏得沒法,用白爺爺屋子裏的墨水寫了兩個字。


    但它寫的是象形字,白爺爺倒不是不知道象形字,但他不認識呀。


    墊著一隻腳丫子,爪子上全都是墨跡,它指著兩個字眼裏有些許慚愧,它這字寫得太醜了,但現在條件有限,能寫到這程度已經不錯啦,它驕傲得腦袋的呆毛都直立起來了。


    白爺爺琢磨了好半天,指著第一個字說:“這個我勉強猜得出來,是鳳字,那這個這麽多鳥的字是啥?”


    小黃雞腦袋上的小呆毛瞬間啪嗒彎下去了,紅彤彤的眼睛噙著淚珠,萬萬沒有想到,它不過是睡了一覺,又變成了文盲!


    天師係統實在沒忍住,笑夠了,才說道:“爺爺,那是離字,離開的離,也是象形字。哈哈哈哈,任憑你是神鳥金烏又怎麽樣?馬上開始重頭接受九年製義務教育!”


    白爺爺恍然大悟道:“噢噢,原來金蛋蛋你叫鳳離啊,哎呀,你是不是可以說話?你怎麽不說話?”


    天師係統又壞笑道:“它現在應該很稚嫩,聲音隻怕就跟幾歲的孩子一樣,完全不符合它大妖怪的身份啊!”


    鳳離氣粗粗的掃視了一眼天花板,奈何完全不知道這天師係統到底在哪兒,欺負它現在落難了是吧?


    白爺爺咳嗽一聲,說道:“係統啊,你別嘲笑鳳離,大家同住一個屋簷下,要友好相處,知道麽?”


    話鋒一轉,白爺爺興致勃勃道:“不過,鳳離啊,你確實得學習咱們的簡體字,來來來,爺爺教你。”


    白爺爺馬上拿出一個平板來,他用得不是很熟練,但也會用,東翻翻網頁,西翻翻網頁,總算找到幼兒園、小學生啟蒙教育網站。


    趁此機會,鳳離跑去洗手間開了水龍頭,把自己爪子上的墨跡洗幹淨了,再看了看鏡子裏的小黃雞模樣,他自己都有點看不上,難怪被嘲笑是小黃雞。


    於是,等白朝辭一覺睡醒,從樓上下來,居然聽到了爺爺帶著老家口音的普通話在重複的讀某個字。


    “鳳離啊,記住了麽?不過你記憶力這麽好,一下午就認識了這麽多字,哎呀,鳳離你是天才呀!”


    白朝辭看了看外麵天色,這會大概是七點過,天邊的夕陽已經落下,隻留下少許餘暉還在散發著光彩。


    “鳳離?這是金蛋蛋的名字?”家裏沒有第三個人,除了小黃雞·金蛋蛋之外,誰還會叫鳳離?


    天師係統興奮道:“是啊,金蛋蛋叫鳳離,他說他母親是鳳凰,父親是很久很久以前天帝的長子,就是自己作死被後羿射下來的那十個金烏當中的老大,怎麽來的吧?鳳離說不知道他父母是怎麽產生交集的,大概是感而有孕?”


    白朝辭麵上難掩驚訝之色:“那麽久?”


    天師係統又道:“是啊,上古時期的傳說我們都知道,鳳離的母親生下他之後,她也上了戰場,隨後犧牲在大戰當中,之後,宇宙變遷,滄海桑田,反正過了很久很久,鳳離才破殼出生,關於父母的所有事情都是從血脈傳承得知的,具體如何,他不知道。”


    白朝辭皺了皺眉道:“不對呀,我們這兒隻是一個小世界吧?他怎麽會出現在我們這裏?”


    天師係統繼續解惑:“他從大千世界穿越到我們這個小世界的呀,大概是我們這裏小世界的下古時期,他從三皇五帝末期,呆到封建王朝建立,也就是從奴隸社會到封建社會,封建王朝始皇帝之後,對異類進行了慘無人道的打擊,他覺得挺沒意思的,就涅盤了。”


    白朝辭點了點頭,這丫原來還穿越來的!


    “不過,我問你和他有什麽淵源,他一個字都不說。”天師係統頗為鬱悶。


    鳳離也不是用嘴說的,他就是用剛學會的簡體字跟白爺爺、天師係統進行筆聊的,好幾次他都差點忍不住破功,實在是用筆寫很費勁,他用嘴的話,叭叭叭,一口氣就可以講完!


    白朝辭一出現,白爺爺的注意力就被她吸引走了,鳳離微微鬆了口氣,好為人師的白爺爺遭不住啊!


    “小辭,你醒了?爺爺給你煮麵,加個荷包蛋、雞腿?”


    白朝辭點頭道:“好啊,不過,爺爺,你不用忙,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你和鳳離一起玩吧。”


    白爺爺看了看桌子上的鳳離·小黃雞,猶豫了一下,還是起身跟著孫女去了廚房,把蛋和雞腿都從冰箱裏拿出來了,再三叮囑孫女要煮來吃,他今天都給鳳離煮了兩個雞腿。


    白朝辭有些好笑,連連點頭道:“好的,爺爺。”


    片刻後,又聽到了白爺爺教鳳離認字的聲音,一下午的時間,鳳離認識了不少字,現在在認那些筆畫複雜的字,白爺爺都要再三看看拚音才認識。


    等到白朝辭端著一碗香噴噴的麵出來,一邊吃,一邊看鳳離點著腦袋,但他看向白爺爺的眼神充滿了無奈。


    第八十章 戲曲麵具鬼


    九點鍾,白爺爺洗洗睡覺了,睡前他逮著鳳離跟他一起睡覺來著,但鳳離在他睡著後直接溜了出來。


    二樓,白朝辭在檢查自己的背包,淩晨左右,她沒有用過桃木劍,倒是用了日月印,日月印灌上靈力後,它就會變成很大一塊,直接把一大片殘魂從高空壓回黃泉裏,讓後麵充當‘電池’的同仁好過不少。


    從包裏拿出手電筒,她瞬間想起要給手電筒充電的事情來,於是把抽屜裏的工具刀和融合劑拿出來,一回生二回熟,很順利的把手電筒外殼拆卸下來了,取出尾端的電池。


    正好鳳離上樓來了,白朝辭朝他勾了勾手“鳳離,過來幫個忙。”


    小黃雞模樣的鳳離喜出望外,屁顛屁顛跑過來,老實說他現在的心智還不懂得怎麽欣賞女子,隻是他倔強的意識告訴他,這是天爸爸許給他的媳婦兒,他千萬要好好對待她,不然她可就飛了,他就會像他們族群裏那群混蛋那樣找不到媳婦兒了。


    白朝辭抓起他一隻腳丫子,正正好把爪子放在兩個坑洞裏,然後滿臉嚴肅道“快點,把你的太陽之力輸一點出來。”


    鳳離翹著一隻腳,瞬間整個人懵圈,什麽情況?


    白朝辭挑了挑眉“能用太陽之力作為手電筒能量的除了你們金烏之外,還能有誰?”


    鳳離依舊是一臉懵,紅彤彤的眼睛充滿了迷茫,世界變幻這麽快嗎?


    “這手電筒就是你們金烏一族研究出來販賣到各個世界的,你們還可以回收利用,不過是把手電筒外殼拆下來,給電池充好能量,再裝上外殼,嗯,又是一件嶄新的商品,可以掛在平台上繼續賣了。”


    聽到白朝辭這話,鳳離心中充滿了懷疑,這個世界除了他這個金烏之外,確實沒有第二個金烏,手電筒當中這熟悉的太陽之力是怎麽來的呢?之前他完全沒有細想過,此刻細細一想,不得了……


    片刻後,白朝辭看見鳳離那隻腳丫子上流轉著一絲絲金白色的能量,進了手電筒的電池之後,就徹底消失不見,想來被電池吸收進去了。


    兩分鍾後,鳳離把腳丫子放了下來,此刻他心中非常悲憤,他昨天晚上從手電筒吸收的那點太陽之力全還回去了,還倒貼了一半,他什麽也沒有賺到!


    不,大概唯一的安慰是,過了臨界點後,他破殼了。


    白朝辭立即喜滋滋的把電池裝回去,然後又用融合劑把手電筒外殼完美的黏合在一起。


    她再按一下開關,瞬間手電筒發出了光芒,不過五六秒鍾後,她就關了開關。


    “果然有用啊,係統,以後我這手電筒就不再是一次性產品,可以一直使用了。”


    天師係統都忍不住暗暗揉了揉自己頭上的三根毛,鳳離以後可真慘,淪為白朝辭的能量來源站。


    “那群混蛋都做了什麽?”突然,一聲非常好聽的男童聲音響起,白朝辭聞言朝鳳離看去,鳳離正用自己的兩隻腳捂住自己的尖尖的嘴巴,隻剩下一隻腳立著,絕對正宗的金雞獨立。


    當看到手電筒在他‘充電’後,真的可以再次使用了,他忍不住在心裏腹誹他那群苟活人世間的同族,結果一時沒忍住,居然脫口而出,打破了他的限製。


    白朝辭摸著下巴,唇角微微上揚道“別憋著了,我不想跟你筆聊,不過我覺得很奇怪……”


    她把金雞獨立的鳳離打量了一番,饒有興趣道“你化形後,翅膀才是手臂吧?你怎麽不用翅膀捂嘴,偏偏要用腳嗎?顯擺你比別人多一隻腳?”


    鳳離心裏眼裏都發燒,要不是一身毛,絕對能看到一張紅臉,他立即把兩隻腳瞬間放下來,兩隻翅膀瞬間張開,又捂得嚴嚴實實,把自己的嘴死死的掩蓋著。


    “哈哈哈哈。”天師係統沒忍住狂笑不已,還笑得打嗝“笑死我了,金蛋蛋,哦不,小黃雞,也不對,鳳離,你完全打破了我心目中對神鳥金烏的憧憬。嗚嗚嗚嗚,我偶像幻滅了,你賠我偶像!”


    白朝辭有幾分無語道“行了,你就是一個智能程序,哪那麽多戲?”


    鳳離大概有點破罐子破摔,冷哼道“你偶像都死在那些驚天動地的大戰當中了,活下來的都是貪生怕死之輩。”


    天命如此,又能怎麽辦呢?他們還活著的金烏,哪個都是靠貪生怕死來保命的。


    鳳離放下自己的翅膀,幹脆就往沙發上一靠,瞬間就覺得這是神仙過得日子啊!


    白朝辭看了他好一會,語氣淡淡道“當初你賴上我,不是沒有原因的吧?”


    鳳離眼珠子轉啊轉,把自己腦袋往沙發上一埋,嘟囔道“現在不能說。”


    白朝辭微微皺眉“事無不可對人言。”


    “反正就是不能說,等你自己想起來了,自然就知道了。”鳳離覺得沒法說,說了她鐵定趕自己出門,所以打死不說。


    白朝辭點了點頭“哦,那就是我前世和你這個老妖怪認識?或者我還救過你的命,很庸俗的人類救了你們妖怪的命,你就來報恩?”


    她看了鳳離好一陣,皺眉道“就算我救了你的命,你要報恩,也可以,但不能用以身相許的招數,物種不同,不能談戀愛!”


    鳳離不知被氣的,還是被羞的,玫瑰紅的眼睛顏色更深了幾分,就連頭上的三根呆毛都變成了紅色。


    ——他母親是火鳳凰,一身羽毛通紅,雖然因為金烏的血脈更霸道,平時顯不出來,但偶爾還是可以顯示出他母親的傳承的,比如眼睛是紅色的,必要條件下,一身黃毛也可以變成紅毛。


    “才不是這樣的!”明明是反過來的,她居然打算不認賬!不過沒關係,她爸親口許的親事,不認也得認!


    白朝辭滿意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可以留下來,不過以後不能擅闖我的臥室,要知道你是個老妖怪,男女有別。”


    “明明前麵說物種不同,不能談戀愛,又說男女有別?”鳳離忍不住反駁了一句。


    白朝辭咧了咧嘴“我的地方,規則由我定。何況,這兩句話完全沒有任何衝突之處。”


    “你自便,我要看書了。”白朝辭哼著小調回到臥室,她還特意關上了房門,就怕鳳離又闖進來。


    不過客廳裏,鳳離在她走後,直接在沙發上四仰八叉的躺著,呆毛也變成了黃色,深紅的眼睛也變成了原來的顏色。


    他想起了他初見她的時候。他剛穿越到這個世界,正好就落在一片山頭,山腳下,一群部落人抬著一個四四方方的水晶棺往山裏深處而去,他好奇之下跟了上去,看到了水晶棺裏躺著的人,當然不能稱之為活人,她死了,麵容卻栩栩如生,就好像隻是睡著了一樣,但他知道她死了,因為他沒有感應到她的魂魄。


    後來,他弄清楚了她的故事,她是華山一代部落聯盟盟主的女兒,是整個部落聯盟的靈女,是部落聯盟的英雄,因為她殺了襲擊部落的惡魔。


    是真正的惡魔,從空間縫隙裏逃到這片世界來肆意虐殺生靈的魔族惡魔,整個世界的生靈深受其迫害,但人類受到的迫害最大,因為妖怪可以有與之匹敵的實力,而人族卻需要花費許許多多的先驅者的犧牲,才能換來和平。在她之前,人類死了不少英雄,她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但她是最知名的一個,因為她殺了惡魔老大,在惡魔老大死後,那些魔就是一盤散沙,沒多久就被人類和妖怪聯合清除幹淨了,最後又找到了空間裂縫,把空間裂縫堵上,就徹底高枕無憂了。


    很久很久以後,他萬萬沒有想到,他還能見到她,居然是活蹦亂跳的樣子!


    還被一個道士和一個和尚追殺……


    臥室裏,白朝辭微微皺了皺眉,因為她感應到鳳離的絲絲情緒,好像挺忐忑、挺高興、挺鬱悶……總之挺糾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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