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喬:“……你知道爸爸他們一個也沒去?”


    梅溪音:“除了你,誰會去?”


    喬喬對著鏡子擦去口紅:“現在黨中央都在以經濟工作為中心,你們卻看不起商人。”


    “不是看不起,隻不過不是一類人,沒興趣朝一塊兒湊。”


    喬喬:“書呆子,你和薑、賀兩家人也不是一類,我看你倒挺喜歡和他們湊在一起。”


    “你不是薑家……”梅溪音欲爭又止,“喬喬,你洗洗,先睡吧。”


    喬喬將各種首飾摘下,一一扔在桌上:“假的,假的,還是假的!你沒看見丁丁,光那條項鍊最少值兩萬多塊!”


    “丁丁怎麽能那樣?!莫名其妙的錢,也不值得炫耀。”


    喬喬苦笑道:“炫耀?你錯了。她被軍隊開除後,終於找到這樣一種形式,可以表示某種示威!起碼是心理上的。”


    梅溪音搖搖頭,重新伏案改卷。


    “這是什麽?”喬喬取過一張看了看,驚疑,“小棗兒的習題?”


    梅溪音點點頭。


    “這是幹什麽?”


    梅溪音:“小棗兒非常有天分,埋沒在鄉下太可惜了。我每周寄一次題,他每周寄一次作業,就這樣。”


    舒喬沉默了一會兒,道:“我要是要個孩子,你也許就不會這樣了。”


    梅溪音邊批閱邊道:“喬喬,不是這個原因。我尊重你的意願,你怕老得快,醜得快,日子過得更緊張,沒關係的。我隻是覺得小棗兒……”


    喬喬梳著頭:“你真是個好人。”


    梅溪音停下筆,轉過身:“說到這兒,有件想了很久的事,想幹脆說出來和你商量,盡管這事非常,非常罕見。”


    喬喬看著梅溪音:“你說吧。”


    “是這樣的,棗兒離不開公婆,也就離不開農村。田解放長年在海上,無從顧家。於是,我想,我想,我想把小棗兒接到我們這兒來……”


    舒喬愣了片刻,突然大笑起來。梅溪音賠著幹笑。喬喬一直笑著,笑聲漸怪,而且她的眼中湧出了淚水:“書呆子,書呆子,你真傻,你真傻得可憐啊……”


    聽了這話,梅溪音似乎明白了什麽,他遞了一塊手絹給喬喬,說道:“我知道你指的是什麽?我雖然有八百度的近視,可我看得出,你一直愛著小棗兒的父親,那個田解放。而且,你從一開始就不曾真正愛過我。”


    喬喬呆住了,剛要張嘴,梅溪音馬上用手勢製止:“不,別解釋,你這人有個優點,就是不說謊。”梅溪音又給喬喬倒了一杯開水,“漱漱口,睡吧,今天你喝得有些多。”


    喬喬順從地漱了兩口,吐在梅溪音端來的臉盆裏,走上床,躺下。梅溪音像照顧孩子似的服侍喬喬睡好,並在喬喬的額頭吻了一下,然後他走到桌前,繼續批閱卷子。


    喬喬一動不動地躺了十幾分鍾,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那你,為什麽還要那樣對小棗兒?”


    梅溪音抬起頭,盯著檯燈,不無痛苦地答道:“因為,從某種角度講,一個天才比一個愛人更難得。”


    月牙遊入雲影。“中國人民解放軍九三○四一部隊招待所”的牌子漸漸被灰暗遮沒。


    盼盼躺在小碾子的懷裏,兩人睡著了。門外傳來一片嘈雜聲,他們仍睡著。突然,門上一陣鑰匙響,一下被推開,並被扭亮了電燈。當年那個稱謝石榴給小碾子“餵奶”的婦女已入老年,她和兩名戰士粗魯地闖進門。


    “查房!查房……”


    盼盼驚醒,慌忙用毛巾被遮住赤裸的上身,並蒙住臉。


    小碾子躥火:“幹什麽!”


    婦女慌忙說道:“對不起,薑師長,我不知道您住這間,實在對不起……”小碾子:“廢話,哪回住所不是趕上哪間算哪間,出去!”婦女與戰士狼狽退出。


    小碾子吐了口粗氣,揭開盼盼頭上的被子:“好了好了,誰讓你這回忘了用椅子頂門的呢。”


    盼盼嘆了一口氣:“我們什麽時候才能有自己的家呢?”


    小碾子:“早說了,你調到我那兒去不就行了。”


    盼盼:“我的業務隻在軍以上通訊部門用得上,到你那兒,充其量不過是個普通載波技師。”


    小碾子“嘁”了一聲:“一個女兵,在部隊還想混出個什麽大名堂。”


    盼盼:“可也不想混個沒名堂。”


    小碾子:“那看來隻有我當上軍長,才能有家了。”


    盼盼戲謔地:“對呀,為了咱們的家,你快點兒爬呀!”


    小碾子:“哼,再快,也得等你哥哥先當上軍長,才……”


    盼盼馬上捂住小碾子的嘴:“又來了!哎,算我不好,像個連長媳婦似的,總盼男人趕快爬個營長,好隨軍。”


    小碾子重新把盼盼摟在懷裏。盼盼幸福地說:“小碾子,我們已經有孩子了。”


    “什麽?真的?!”


    “下個月一檢查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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