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子達點點頭,頓了頓,故意地:“那麽,老子改名?”


    鹿兒:“……那當然也不合適。”


    二人沉默了一會兒,賀子達道:“這樣吧,都別大改,這樣挺有紀念意義。就把我那個子孫的‘子’,改成紫色的‘紫’;把你那個達到的‘達’換成答應的‘答’,兒子答應老子的意思,怎麽樣?”


    鹿兒笑著說:“我答應!”


    陸軍學院的報到處,鹿兒與許多男女學員在註冊。


    旁邊有個小小的電話間,小碾子在打電話:“請找賀解放……對,就是現在的田解放。”盼盼提著行李路過,停下偷聽。


    小碾子:“是我,猜到就好。星期天找個地方談談怎麽樣?……中午出海?那就上午,八點一刻我到碼頭,就這麽定了!”小碾子不由分說,“哢”地掛上電話。


    盼盼沒來得及躲開,險些被破門而出的小碾子撞上。小碾子看了盼盼一眼走開了。


    海浪擊岸。


    海濱樹林,小碾子與大碾子各自脫下軍裝,在樹枝上掛好。他們對立而視。


    大碾子:“開始吧。”


    小碾子從兜裏掏出海軍刀,打開,欣賞了一下道:“你教我用過這玩意,這次本來想讓你看看我長進了沒有,算了。我畢竟幹了兩年步兵連長,用不著它了。”說完,小碾子將刀飛插在大碾子腳前。


    兩人攥緊了拳頭。小碾子一拳迎麵揮去,大碾子撥開;又一拳劈麵而來,大碾子又撥開;第三拳重重地打在大碾子腹部,大碾子疼得剛彎下腰,小碾子用臂肘磕其背部,大碾子倒地。小碾子冷笑道:“到底是海軍!起來!”


    大碾子艱難地爬起,站好,攥拳。小碾子一拳撲麵,大碾子撥開……如剛才一樣,打臉的拳都被撥開,卻因不防身體,大碾子再次倒地。


    小碾子看出對方故意不還手,更加冒火:“你為什麽不還手!”大碾子趴在地上氣籲籲地說:“別打臉上,一會兒還要出海……”


    “你還要臉?今天我非要叫你換一副嘴臉!”說著,小碾子左手拎住大碾子脖領,右拳正要擊出,突然他頭上挨了重重一棍。小碾子暈眩一陣,轉身看來人——盼盼手裏攥著一支長把掃帚。


    盼盼柳眉倒豎:“你讓他鼻青臉腫地去見黑棗還沒什麽,可讓他那樣去帶兵,你還不如幹脆殺了他!”


    “你是誰?”小碾子問。


    大碾子:“盼盼,你別管這事。”


    盼盼撿起地上的刀,遞向小碾子:“給,殺了他!”小碾子活活被眼前這個女軍官震懾住了,有點兒不知所措。


    盼盼:“殺了他!


    小碾子泄氣地嘟嚷了一句:“掃帚星!”他從樹上取下自己的衣服,離開。盼盼在小碾子身後叫道:“別走!”小碾子驚疑地轉過身。


    盼盼:“我也是陸軍,你在陸地上打海軍是丟了我們陸軍的臉!你得到海上再同他較量較量!”


    大碾子:“盼盼,你又要演戲!”


    盼盼:“我剛才已經跟薑伯伯說過了,說他兒子從來沒見過海。薑伯伯同意,還通知了司令部值班室。”


    小碾子仍拔腿就走。


    盼盼喝道:“薑支前!你要這樣走,我會把你今天毆打海軍軍人的事在學院傳開!想想吧,剛開學,你將是個什麽形象!”


    小碾子果然站住了,想了想,吼道:“走,海有什麽了不起!”


    賀家。


    賀紫達用筷子撥著盤子裏的餃子。餃子全是花邊的,很好看。薇拉抱著兒子,很緊張地看著她的公公。賀紫達不信任地夾起一個,咬了半邊,品了品……還行,他把另一半丟進了嘴。薇拉鬆了一口氣,邊餵兒子邊用俄語說道:“吃飽了,睡午覺。睡完午覺,看大海……”


    賀紫達看了一眼,皺了皺眉。


    風高浪大,白花點點。炮艇破浪而行。


    大碾子不斷下達著各種指令,頗顯大將風度。為校射武器,一炮接著一炮,海上目標一一被準確無誤地擊毀。小碾子不由漸顯欽佩之色,但他很快就不行了,暈得連連嘔吐,後來幹脆整個人趴伏在甲板上。痛苦中,小碾子抬頭看見:大碾子和水兵們也暈船,不過他們隻是站在舷邊做個伸展動作,很有氣勢地吐完吐盡,接著訓練……


    小碾子眼睛一黑,人事不曉。


    賀家。


    賀紫達仰在藤椅裏,在看一本小人書。突然,他感覺到什麽,低頭一看:鹿兒的兒子不知什麽時候爬到他腳邊,正抓他的腿。


    賀紫達好奇地看著這個小東西。


    院門口站著哨兵。賀紫達在二樓窗口,舉著孫子問:“哨兵,看見他媽媽了嗎?”


    哨兵:“她出去有一會兒了,說是給孩子買小床。”


    賀紫達看著孫子:“看來,你是從大床上摔下來的。可你怎麽也不哭一聲呢?還滿地亂爬,真是個野小子!”


    醒來時,小碾子已躺在艇長室裏,大碾子正扶著他餵水。


    小碾子由衷地說道:“我服了。”


    大碾子笑笑:“有什麽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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