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戰士問道:“賀解放,你早就刑滿釋放了,還泡在這裏幹什麽?”


    大碾子:“學校把我開除了,在家待著還不如在這兒待著。”


    戰士:“那你正式入伍算了。”


    大碾子:“不是還有兩個月才招兵嗎?”


    宿舍,大碾子擦著身上的水。薑佑生走進來。他先看了看床鋪,指著大碾子的被子:“這醬豆腐是你的?”大碾子不友好地應道:“我這是醬豆腐,那其他的就是臭豆腐了。”


    薑佑生:“你見了我,應當立正、敬禮,喊報告詞。”


    大碾子:“你是讓我光著膀子敬禮?”


    “好厲害的嘴。”薑佑生把一套自己的,沒有帽徽、領章的軍裝遞給大碾子,“拿著。”


    大碾子:“不要。”


    薑佑生:“為什麽?”


    大碾子:“要穿穿我爸爸的!”


    薑佑生被嗆了一下,有些不快:“你現在在我的手下當兵,得穿海軍軍服!”


    大碾子:“穿你的衣服,我爸爸得抽掉我一層皮。”


    薑佑生無語,欲走。


    大碾子:“不過,你要同意讓我上軍艦或潛水艇當兵,我寧可脫層皮。”


    薑佑生有些故意:“小碾子,如果陸軍和海軍同時招兵,你幹哪一個?”


    大碾子毫不猶豫:“海軍!”


    薑佑生一喜:“為什麽?”


    大碾子:“將近一年,你所有艦船的所有戰位,差不多我都摸熟了。”


    “好大口氣!”薑佑生把軍服丟給大碾子,“兩個月後讓你出海!”


    賀子達寫完了一封信,裝進信封。然後在信封上寫著“中央軍委收”。他揣著信走出家。


    賀在郵局親自寄走了這封信,還問了人家一句“保險嗎?”被女工作人員狠狠翻了一眼。


    賀子達又去一家土雜商店,買了草帽、鐵鍬、鋤頭等農具。他扛著這一大堆走進警備區大院門口。哨兵沖他敬禮,他騰不出手,說道:“欠你一個還禮。”


    薑家、臥室裏,薑佑生坐在桌前。他也剛寫完一封信,似乎斟酌著什麽,手指在信封上敲著。聽見樓梯上有腳步聲,他拉開公文包,把信放了進去。


    楚風屏走進門,邊擦汗邊說:“佑生,下個星期我要出趟差,路過田大年家,想去看看。”


    薑佑生:“好啊。”


    楚風屏:“你讓一讓,我給他們寫封信。”


    薑佑生站起身:“依我看,最好不要寫。”


    楚風屏:“為什麽?”


    薑佑生開玩笑:“田嫂如果提前知道,弄不好把大碾子也藏起來,不讓你見。”兩人笑起來。


    賀子達在院子裏挖著地,顯得十分笨拙。謝石榴看著奇怪。賀子達:“你說我還種得了地嗎?”


    謝石榴:“怎麽,你把那封信發走了?”


    “發了,掛號。”


    謝石榴:“讓我來試。”謝更顯笨拙。門口警衛員笑了。


    賀子達:“過來過來,教一教。”


    警衛過來,幹得十分在行。賀子達取出十幾個小包:“你說這個節氣種什麽合適?”


    警衛:“那得看在哪種,種什麽了。”


    賀子達想想,看著謝石榴:“是啊,咱們是去湖南,還是江西?”


    謝石榴:“反正咱倆都沒窩,哪都行啊。”


    “來來來,現在就定一下。”賀子達從兜裏摸出一枚硬幣,“正麵是湖南,背麵是江西。你資格老,你扔。”


    謝石榴:“你官大,你扔。”


    賀子達:“現在還講什麽官不官的,你扔。”


    謝石榴接過硬幣使勁一扔,居然落到樹上鳥窩裏去了。兩人不約而同地叫道:“去鳥窩!”哈哈大笑。


    謝石榴笑畢,正色道:“捨不得這蹲了大半輩子的營盤啊!不過真到那一步,也認了。伢子,送小碾子當兵吧,你有個接班的,我的大刀、軍號也有個繼承人。”


    賀子達:“早想好了。到時候看咱們的老部隊在哪個地區招兵,把他送去就行了。”


    謝石榴:“抓緊訓練吧!”


    兩人各抄了一件農具幹起來。


    田野。


    小碾子在揮鋤開荒。他已經成了個真正的莊稼漢。大塊大塊的土翻著,大塊大塊的石頭被刨出來,丟下山坡。


    黑棗兒姑娘提著一罐水走到地頭:“碾子哥,喝口水吧。”小碾子喝著水,黑棗兒幫補小褂。


    棗兒:“大碾子,自己開地,弄不好要挨鬥的。”


    小碾子:“爹病了兩年了,再不開點兒小片荒,口糧更不夠吃。”


    棗兒:“難道你打算一輩了在土坷垃裏刨食吃?”


    小碾子:“咱們莊稼人還能怎麽辦?”


    棗兒:“你爹你娘不是認識一個當大官的嗎?你家還拿你的命救了那家兒的命,去找他們呀,讓他們在城裏給找個活幹。要不留在他們手下當兵也行。”


    小碾子:“我不去,咱手掌的繭子厚,臉皮可不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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