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雷決雲把身體操作權丟給星河乙一接管後,便將全部心神都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除了偶有紅光閃動外,此處沒有任何東西,連他自己的形象也沒有顯現。


    等了一段不知多長的時間過後,黑白二色的連體老虎出現,然後雷決雲主動解開了虎符咒的效果,那太極雙虎立刻消散,被調和的多種力量立刻又開始獨來獨往了;這倒沒什麽,反正他一開始就是這麽用的,現在多線程操作更是不在話下,比這更重要的是那些會對他的神魂產生影響的“雜質”又死灰複燃了。


    強力型肌肉老雷、婆媽型光頭老雷、愆禍祖師、無德鴉、高嶺雪、杖解教母甚至是很久以前的一些記憶碎片和模糊死者麵容都如群魔亂舞般在這片紅黑閃動的心意深處興風作浪。


    “嗬,真是個促狹歹毒的小子,拿了塊石頭把我們像妖鬼一樣鎮壓住,現在又揭開好戲弄一下我們?”愆禍祖師冷笑著拖起殘軀飛舞,看似自言自語,隻不過是找不到雷決雲的“主體”。


    “沈過之、杖解教母、不念尊者……五獸盟和魔盟的雜碎們、二五仔坤良、邪修葛宗勳、陳魁、嚴骨、九曜宗八荒刹孔雀獄艮藏堡和林氏錢氏的撲街們、還有這麽多妖獸和大晉皇族以及實驗室殘魂……嘻嘻嘻,原來死在我手上的東西也不少啊?你們真的存在過嗎?是否隻是我的幻覺而已?”


    雷決雲的麵孔插入了這片意識空間中紅黑閃動之間的縫隙,不斷地從各處觀察著那些飄蕩的作祟物,同時他的聲音也不斷在回響。


    那些家夥們立刻七嘴八舌地辱罵回應,不過對於經曆過地球噴子多年洗禮的高素質網民雷某來說,這些古代亡語實在是不痛不癢。


    一個紮著紅頭巾的壯漢擺著副不屑的表情也憑空出現在此地,正是天弟戰神。


    雷決雲的麵孔不再到處閃動,而是停在天弟戰神身邊盯著後者,“洪次男,你說呢?其實這一切我都無法確認是否真實,或許這麽長的一段經曆隻是我加班猝死前的幻覺……我甚至也無法確定,地球的記憶就是真的嗎?有沒有可能這裏才是真實?我都確認不了呀!包括那些磁場讀心、搜魂術之類的,我真的是理解了對方的思想和讀取了記憶嗎?會不會也隻是我的錯覺?”


    “如果你的精神病已經發展到認為整個世界都是癔症引起……what can i say?畢竟我是從你神魂中分裂出來的,某種意義上你在自言自語。”天弟戰神並不想做心理導師,“我看你是死氣吸多了,出去透透氣吧。”


    “不是的、不是的,”那張像是二維投影的麵孔想做出搖頭的動作,但效果看起來十分滑稽,“上次假借外物靠著虎符咒調和後,決定隨波逐流的我已經不再去糾結我是誰、我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反正我們隻是在參演戲碼……但,我的內心逐漸又有了新的迷茫,一個越來越強烈的疑惑在追問著:‘為什麽是我’?既然這個所謂的神能製造那麽多似是而非的異界生物,為什麽是我這樣一個無名小卒、一個猝死的地球社畜來演出這場大戲?”


    天弟戰神聳了聳肩,“你是主角吧大概?我們能不能出去,別把我鎖在這陰間地方了,我寧願回那個老精靈球裏待著。”


    “對啊,洪次男,你說的對,我就像……就像他媽的一個故事的主角一般!?是我走到了這一步,95萬匹的磁場轉動力量,失控的大乘期級別火行之力……以前的那些多異界奇葩強者為何都敗了?為何隻有我?如果我是主角,那麽為什麽是我?而不是其他酷炫狂拽屌霸天的人擔任這主角了??”


    那張猙獰麵孔變成了雷決雲在外界虛實疊加軀體的樣子,他冷漠地環顧四周,那些作祟死者都畏懼了,不再敢靠近和辱罵。


    天弟戰神頭痛無比,他作為一個快樂的分裂神魂,才不會去想那麽多有的沒的,畢竟其自身存在完全依附於雷決雲,磁場轉動力量也是靠本體輸入的,所以現在被雷決雲的自擾整得不知道如何回應為好。


    最終天弟戰神隻能好言相勸道:“你覺得是在演戲那就好好演嘛,要展現出自己作為主角的演技,對不對?停止這種找不到答案的自問,出去把提煉好的冰棒打包帶走,再去衡火星君那兒學習晉升大乘……”


    “那樣是不行的,”雷決雲身上燃起橘紅色的火焰,不斷地將那些想要逃離的作祟死者焚燒,“你覺得偽天道那條權限狗會害怕這種失控的大乘期力量嗎?衡火星君不行,辰水星君也不行,到底誰是虛妄的那一方?誰才是真實的?這些從靈體中噴湧的旺盛感情更真實還是死亡更真實?”


    那還用說?黑色開始凝固,紅光閃爍得越來越慢,那些被欲火焚燒成灰的東西也沉入了死一般的黑暗中。雷決雲回想起了自己在地球猝死前的那一瞬間,無力地詛咒完資本家後,他忽然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了,因為所有的東西都會在他死去的時候消失。


    然後他出現在了這個宇宙,這個玄學的唯心世界中的地星,不僅是他又存在了,自我之外的一切也再次出現;雷決雲又可以活著了,還獲得了磁場轉動的外掛!太美好了!


    “兄弟,那些離開了肉體都能存在的情感不可信就算了,連這他媽的死亡都好像隻是一場玩笑?哈哈!”


    雷決雲誇張地笑了兩聲,水火相融,黑紅的意象變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兩儀之態,失控的混沌熵增之火與止息的死墓之水混合,似是達到了最終的熱寂。


    “一切都不能相信,心內心外之物都無法確認,那……我所見即是我所得,最後僅有‘我’是唯一可以確認真實存在的,不,是必須、隻能這麽認為!連死亡的意義都失去了,我被如此擺弄,若不相信自己的存在該怎樣繼續演下去?”


    天弟戰神目瞪口呆地看著仿佛在念著一首蹩腳的戲劇台詞的雷決雲。


    雷決雲:為什麽是以我作為主角講述這個荒誕的故事?還是說這隻是我他媽的在自作多情?我隻不過是個供人取樂的小醜?根本不是什麽雞巴主角??但我還是不明白!不管我是主角還是小醜,為什麽他媽的是我??


    旁白:沒有為什麽。


    雷決雲:是嗎,沒有為什麽,那就此結束隨波逐流了,因為隻剩下我了。


    內心最深處的這片混沌意向開始崩潰,天弟戰神歎了口氣,“好吧,你在那發癲的時候,我就猜到自己該退場了。”


    ——————


    歸水宮內,麗塔正在把海驟星君凝練出的黑色能量體搭成一個單人沙發的樣子,然後把躺在地上的雷決雲擺到那個沙發上凹成單手撐著下巴的土鱉姿勢。


    “哈哈,冰封王座……”海獺剛笑了兩聲,雷決雲已然睜開雙眼,“嚇?領導這麽快醒了?我給您做的沙發涼快吧……阿巴阿巴……”那人胸口高速彈出一枚八角形的石頭砸在麗塔頭上,然後陰陽二氣與水火靈力都在他的軀殼中互相衝擊震蕩。


    “哼,什麽狗屁最簡單的路子,老薑這種bug程序簡直就是病毒。我的路我自己走。”雷決雲瞬間發動縮地通從歸水宮內消失,海驟星君趕忙追過去,而麗塔則忙不迭地撿起虎符咒和收拾好與歸水宮交易來的陰屬性物件,跳上承胎盛器開車溜出去了。


    從辰星之上飛出,掠過太陽表麵而返,與二者中點止步,雷決雲兩手各牽著條從兩枚星球上引來的太陽之炁與老陰之炁,被納入體內的這兩股強大能量不斷中和成兩儀平衡的灰色氣息,將其身軀中、神魂中的一切雜質與失控火炁都同化蕩清;


    而他的磁場轉動力量也波動到了96萬匹,赤日戰神、卡爾戰神、將軍戰神被釋放出,然後也投入到灰色氣息中去了,最後是一臉無奈的天弟戰神從腳慢慢沒入那股壯大得像是河流般的灰氣,並且對著雷決雲比了個終結者同款大拇指,“再見了,i won''t be back……話說我這算是落葉歸根嗎?”


    吸收了除自我之外的一切的灰色湧流扭轉方向首尾相接,變成一個看著像是無限符號的莫比烏斯環,然後縮回了雷決雲的心髒部位之中。


    他的磁場轉動力量已經不再波動,而是穩穩地定在了97萬匹境界,這就是雷決雲內心與意誌所選擇之道:


    “即使是在這個荒誕離奇怪力亂神修真世界,經曆了這麽多之後,我才發現,我隻是一個唯我論者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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