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暝眼見著他奈何不了奧冉,又不敢再找麻煩於是它決定——吵死奧冉!


    ‘你這個壞蛋,我要去我要去,我要吃東西!我要吃東西……’


    “吵死了。”


    朔暝控製著塢呈的身體緩緩轉向他,無數觸手在總控室內到處亂拍,但沒一個敢落到奧冉身上‘啊啊啊!你這個壞蛋!’


    塢呈“你的確有點吵了。”


    ‘啊!’它突然尖叫起來‘你們都是壞蛋!’


    砰,奧冉一拳把塢呈打倒在地。


    塢呈坐在地上不敢置信地抬頭“奧冉大人,您這是什麽意思?”


    奧冉沒有搭理他,環視著周圍的損失,待視線集中到那架鋼琴上時,懸著的心徹底死了。


    那架鋼琴的琴鍵四散在地,琴弦繃斷,木質外殼裂開…他緩緩將視線移至塢呈身上,一刻也不敢移開。


    (不能放他走,他走了,穆鄔吵的就是我了)


    “沒什麽意思。”


    塢呈感受著體內零件破散帶來的痛意,無聲與朔暝說“朔暝,快幫我把身體修複好。”


    ‘不要,你剛剛說我吵。’


    “……你要想清楚,在你找到下一個宿主之前,如果我死了,你的意識也會跟著消散。”


    ‘我已經找到了我想要的宿主了。’它的聲音難掩激動。


    塢呈“誰?瑞爾嗎?他不會同意的,他不是……”


    ‘不!不是他,是那個叫納斯克的,他是我完美的宿主,他可以自主吸收我觸手散發出的黑霧!所以…我可不可以請你快一點去死呢?’


    人性本惡…


    它的這段話在塢呈的腦海中回蕩。


    他沒有想到,朔暝才剛剛誕生自我意識,就迫不及待的想要他去死。


    他的心猛然下墜,警告道“你覺得他會同意?雖然我並不了解他,但他的力量和速度在整個組織裏都赫赫有名,你連奧冉都奈何不了,你拿什麽去控製他?”


    朔暝嫌棄‘可是你真的好沒用哦,誰都打不過,連那個小機器人都打不過,還是靠我的能力才勉強跟他抗衡。’


    說是這麽說,但它還是乖乖給他修複了身體,它雖然剛剛誕生靈智,思維簡單,但是他不是傻的。


    (聽他的說法,那個納斯克好像比奧冉還厲害,先對付他,再找機會溜到納斯克身上)


    它就像是一個孩子,隻會垂直的試圖去夠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不會去想其他。


    他沒有被道德與規則規範、影響過,不會拐彎,不會在意其他人的想法,隻會想著自己。


    我們無法用現有的規則和道德去評判他的好惡,因為它隻是一個孩子……


    塢呈似乎還想說些什麽,卻聽見:


    【等著吧各位,等著黑暗降臨,等著所有人都變成痛苦的奴隸…等死吧。】


    他猛地立起來,被一股力量拖到總控台前,雙手按在總控台上,在他的視角裏,眼前一切逐漸覆蓋上一層淺薄卻濃厚的黑霧,包括他。


    塢呈的發聲器裏傳出了不屬於它的聲音,尖銳沙啞的不斷重複。


    他驚恐詢問“你幹什麽?”


    朔暝充耳不聞,隻是盯著屏幕上的機器人不斷重複著‘我要他,我要他……’


    奧冉看著這怪異的一幕,屏幕上赫然出現的是瑞爾的身影,他躲在角落裏,雙手抱胸,低著頭平靜而又冷漠地說著:


    “等著吧各位,等著黑暗降臨,等著所有人都變成痛苦的奴隸…等死吧。”


    平靜的話語裏充斥著滿滿的絕望與無力感,似乎要將聽到的所有人吞沒。


    而屏幕上方不斷放映著這一段畫麵,他也就在上麵不斷說著,絕望感染著每一個聽到的機器人。


    視線一瞥,那能傳遍戰艦的播音警報不知何時打開。


    塢呈,又或者說是朔暝突然頓了頓,隨即更加瘋狂,帶著興奮和愉悅“無盡的痛苦,宛若深淵的絕望,邪念與惡,好好吃,我要他,我要瑞爾,我要瑞爾!”


    它把聲音拉到最大,詭異而刺耳的童音,在戰艦各處回蕩,放大人們內心的黑暗。


    奧冉突然聞到一股燒焦味,朔暝的聲音裏逐漸帶上了刺耳的電流音,嘭,有什麽東西炸掉了——是塢呈的發聲器。


    他的發聲器受不了這麽超負荷的運轉,炸掉了,但很快朔暝又將它修複,繼續重複著“我要瑞爾……”


    依舊是同樣的聲音,同樣的音量,同樣的爆炸,朔暝不斷修複,不斷爆炸,塢呈不斷承受著爆炸帶來的灼熱痛意。


    (好痛!)


    奧冉本該在發現不對勁時就將他拉開,但是他發現朔暝在修複總控台,他當機立斷的決定…等它修好了再說。


    塢呈受不了這種折磨,想停止,於是他不斷掙紮,剛開始朔暝還自顧自的興奮,到後來也煩了‘你真的好煩啊,你要是再動,我就把你空間裏那些機器人全部放出去!’


    “你要是再繼續下去,我就跟你同歸於盡,你什麽都別想得到!”


    這一切交流皆是無聲的,奧冉自然沒聽見,待他看著總控台修的差不多了,一腳給他踢開。


    朔暝‘你幹什麽!’


    他沒有回應,踏步上前將播音警報關閉後,才沒有感情的說道“你要是嚇到她,她不敢過來了怎麽辦?”


    朔暝有些糾結,良善之能會削弱它的自我意識,但是那真的很舒服,很好吃啊。


    塢呈緩過神來再度看向屏幕,突然發現——那些黑霧是從屏幕裏,總控台下方浮上來的。


    它已經快要完全操控塢呈了,奧冉看向屏幕上不斷重複著相同話語的瑞爾,那些絕望到現在讓他感受到一股寒意。


    朔暝…因邪念而壯大……


    (你到底在想什麽?瑞爾)


    在朔暝糾結的時候,塢呈顧不得奧冉在場,放出睿亞——要是再不予以壓製,他將徹底被操控。


    一個不斷顫抖的機器人出現在地上,像是隻瀕死的小狗,蜷縮成一團,企圖以這種方式帶給自己一些安全感。


    她的身後還插著一根輸能線未拔出…


    奧冉因為汵風的程序,隻要他不想表現出情緒,控製好麵部表情,就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他的想法,但現在,他有點惡心了。


    他嫌惡的看著塢呈狀似瘋魔一般,將那個機器人身後的輸能線插到自己胸口,那個機器人發出那種惡心的聲音,他不想再看下去…但他也沒阻止。


    眼前的場景,讓奧冉這個本就排斥這種感情的機器人,更加雪上加霜。


    (該死,後麵還要跟哈娜談判,這個瑞爾真會給我找麻煩)


    “你不是說他不行?”


    塢呈淡笑著“朔暝需以良善之能壓製,但良善之人的痛苦,也是有一定效用的。


    隻是她已經開始麻木,當善良開始麻木,隨之而來的就會是黑暗,他們不會去恨那些給予他們傷害的人,因為他們不敢。


    他們會去怨恨那些拯救他們,或是他因某人而受牽連的那個某人,人性總是這樣的,你說是嗎?睿亞。”


    (睿亞?更惡心了)


    他沒興趣去為不相幹的人打抱不平,指著鋼琴對塢呈說“既然你能修複,把這個也一起修好。”


    塢呈輕描淡寫的掃一眼“那是朔暝的能力,我不會。”


    “如果你能把它修好,我就叫人把瑞爾叫上來。”


    朔暝激動,剛要說話…


    啪啪啪,總控室的大門突然傳來響聲,火焰從大門外側向內擴散。


    砰!大門從中間被踢開,兩側門板直直從奧冉身側兩邊穿過,嵌入他身後,但問題是——他身後就是總控台和屏幕!


    奧冉平靜的看著門外的那個機器人臉上的表情,從囂張跋扈,逐漸轉變為驚恐,他笑了。


    (很好,要挨罵的不是我了)


    “我艸,我艸我艸,完了完了完了……先生要罵死我!”她當機立斷直接跑路!


    奧冉追上去,臨走前放出話來“我去把她追回來,到時我要看見他們兩個。”


    塢呈看著花屏的大屏幕,有些愣神。


    待奧冉把芮錦捆吧捆吧帶回來的時候,穆鄔就坐在地上麵無表情的盯著他們,他們兩個都有不同程度的心虛。


    奧冉看向屏幕,鬆了口氣,還好他還知道把屏幕修好…但是好像隻修了監控的那一部分。


    在芮錦的視角裏,整個總控室都被黑霧籠罩著,而穆鄔的身上全部都是黑霧,隻剩個頭。


    她縮縮脖子,試探的問“先生,要是我說這都不是我幹的您信嗎?”


    穆鄔沒什麽反應,但她看到一股黑霧伸出,指著她,塢呈的發聲器中發出不屬於他的聲音,那是一道小男孩清脆的聲音,帶著天真“就是她幹的,她剛剛還很囂張呢。”


    塢呈把輸能線從睿亞身上拔下來,臉上帶著那惡心的淡笑“奧冉大人,把她交給我吧。”


    “另外一個呢?”


    “等我把朔暝壓製下去,自然就會把她放出來。”


    啪,塢呈的頭偏過去。


    “你幹什麽?”


    ‘你這個壞蛋,什麽都做不好,用著我的能力,還想著要把我壓製下去。’


    “……你就說吃不吃吧?”


    ‘吃!’


    這一切交流依舊是無聲的,他們隻能看見:塢呈偏過頭去\/黑霧一閃而過,他的表情瞬間陰沉。


    周圍的黑霧延伸出來,想要觸碰芮錦。


    芮錦一陣惡寒,蹦蹦蹦,蹦到奧冉身後“奧冉大人您不能這麽做,我是……”


    奧冉直接把她向前一推“委屈你了。”


    芮錦:!!!!


    黑霧瞬間纏繞上她的身體,帶起一陣黏膩惡心的觸感,將她向塢呈拉去,她在空中扭得跟蛆一樣“別碰我,你這個臭傻b!”


    穆鄔嘴角抽搐,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直到塢呈觸碰到她的胸口,試圖將那些繩子拉開時他才開始警覺“你在幹什麽?”


    塢呈沒有搭理他,還在試圖擺弄那些繩子,但是實在綁得太緊,向上移都不行,更別提向下了。


    “奧冉大人,麻煩您將繩子的範圍縮小一些,我看不到她的輸能口。”


    “你確定?”話音剛落,芮錦身上的繩子隻剩下了手臂和腰腹部。


    雙腿束縛解除,一記鞭腿打出,塢呈瞬間被踢到牆上“就你這變態也想碰我?做夢去吧!”


    塢呈的身體落到地上,身體內的破損被朔暝迅速修複,陰冷的視線纏繞著她,帶起一陣惡寒。


    芮錦能受這氣?


    直接上去跟他纏鬥起來,雙腿交替,進攻防守,雖然雙手依舊被束縛,在那些黑霧的阻撓下有些吃力,但還算可以應付。


    但塢呈不是什麽所謂的正人君子,他趁芮錦抬腿停頓的片刻,瞬移到她身後。


    因為雙手被捆綁她無法立刻做出反應,她隻能眼睜睜看著,塢呈的手搭在她身上,身體與神經主盤失去連接,動彈不得,但意識仍舊清醒。


    她清醒的感知到,輸能口和充能口雙雙打開,她看到那個機器人的手上拿著一根輸能線,就要插到她背後的充能口上。


    ‘啊啊啊!你知不知道這樣好痛的!我的身體又斷掉了,嗚嗚嗚……’


    身後,一隻手,搭上了塢呈的肩膀,強勢的電流席卷而來,破壞他的內部零件,導致能量紊亂,失去意識,四肢無力垂落。


    在意識彌留之際,塢呈感覺到體內的朔暝…有些躁動。


    “敢動我的人,也不看看你有沒有那個資格?”


    不管朔暝再怎麽強悍,塢呈都不過是一個機器人,對付機器人,穆鄔有的是方法。


    穆鄔拿出一個特製可重疊囚罩,直接拉滿,附在塢呈身上立刻看不見了。


    隨著一聲脆響,芮錦身上的繩子應聲而散,飛回奧冉手中。


    “先生你太帥了!”


    穆鄔伸手攔住她,冷淡說道“兩位,解釋一下吧?”


    芮錦連忙否認“我什麽都沒做。”


    奧冉淡淡的,看她跟看傻子沒區別。


    薩貝莎在一旁現形,跳回奧冉身邊。


    穆鄔“那你能不能解釋一下,總控室的門為什麽在這裏麵?”


    她見逃不過去,雙手合十,連忙求饒“先生我錯了,您別生氣,我下次不那麽用力了。”


    穆鄔沒搭理她,看向那架支離破碎的鋼琴,再看看奧冉,奧冉指著塢呈“地上那個幹的。”


    芮錦見他不搭腔,直接把他轉過來,一把抱住,晃啊晃,撒著嬌“我錯了先生,原諒我吧,求你了……”


    奧冉擋住薩貝莎探出的小腦瓜子“別看,會長針眼。”


    穆鄔的頭直接被她按在胸口上,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輕推著她的腰腹部溫聲道“行了,把我放開吧。”


    芮錦緩緩放開,微微屈膝看著他的屏幕,笑得有些壞,明知故問“先生,您怎麽臉紅了呀?”


    “你倆有事嗎?沒事走。”奧?大電燈泡?冉開口了,芮錦也不敢再繼續下去。


    穆鄔看向睿亞“這個機器人是誰?”


    奧冉“無夕呢?”


    穆鄔“無夕早在我出來的時候就跑了,他剛剛不過是在詐你們。”


    奧冉思考了一下措辭“他叫睿亞,算是塢呈的…禁臠?”


    咚 咚 咚……


    鍾聲敲響,屏幕上依舊是大廳的影像,那些普通機器人們拿起了他們手中的“武器”卻對準了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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