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奧冉他們回到戰艦時,天已經大亮。


    飛船下方的大門打開,伸出斜坡,奧冉把車開進去,回頭一看,瑞爾頭靠著椅背又睡著了。


    他推了一把,雙眼睜開,他的手被握住,眼神危險防備的眼神直直射向他的臉,看清顏色後又開始迷茫,看了看四周,然後趴在後座上繼續睡。


    奧冉就靜靜看著他的動作,然後直接下車,到後麵的車上把芮錦揪出來。


    “把穆鄔扛上去充電。”


    然後又把睡迷糊的納斯克弄醒,看著他眼底清澈的愚蠢


    “把瑞爾弄上去”


    接過他懷裏睡著的無夕,轉身就走,雷厲風行,留下一臉懵逼的芮錦,和還沒睡醒的納斯克。


    芮錦把藍桉放出來,一陣呼嚕聲響起,芮錦又收回去了。


    “納斯克,走吧。”


    “哦”


    他們各自抱著自家機器人或人類上去了。


    納斯克又被打了一巴掌,起身的時候臉都是紅的。芮錦看看他,又看看穆鄔,突然有點慶幸是怎麽回事?


    但還是有點羨慕的,納斯克不管瑞爾怎麽對他都不生氣,就算有不滿,也隻是看著他,一哄就好…真好哄。


    瑞爾寵著納斯克,納斯克也寵著瑞爾,相互奔赴,相互依靠,算是她夢寐以求的愛情,但是人生終有遺憾,機器人也是一樣。


    她的愛情沒那麽美好,卻也是現實中的常態,是大多數人期盼的樣子。


    穆鄔願意容納她大多數脾氣,她也理解穆鄔的不得已,高高在上的總指揮為她低頭,她又有什麽好不高興的呢?她做副將的時候可是連對將軍都敢…撒嬌的,隻是她不願看到他站在自己的對立麵罷了。


    她低頭看著懷裏的月白色機器人,他的顏色很淡就和她一樣淡…


    “芮錦”


    納斯克叫住她“可以把那隻精靈給我嗎?無夕說那隻精靈是瑞爾的。”


    芮錦回頭從手臂內側的膠囊空間放出屬於藍桉的精靈膠囊,但是因為沒手接就用腳踢兩下,踢到瑞爾懷裏。


    納斯克驚恐的看著瑞爾,看到他沒動靜就鬆了口氣,幽怨的看著芮錦。


    (長這麽帥一張臉怎麽就看起來這麽蠢呢?)


    “走吧,穆鄔要充電了…你腳步聲輕點,別那麽大聲音。”


    “那是鞋子的問題,我也不想的。”


    “那就把鞋子脫了。”


    “哦!”


    芮錦歎息:唉


    納斯克集中精力,衣服再次變回之前的長袍,隻是顏色變成了湛藍色,花紋依舊是金色,像是天空出現的金雲,為他增添了一絲神聖感,像是刻意為之,又像是他本就該是這樣。


    他一向有一種不同於這艘戰艦的禮貌感和天真感,還試圖和奧冉打一架贏了就走。


    開玩笑,奧冉是會放過任何不屬於他的,並且能力強大的機器人離開的人嗎?而且他壓根沒同意,直到確認自己的勝率後才發泄般同意。


    芮錦看著他這一身衣服“你身上這圖案,是什麽?”


    納斯克低頭看了看,搖搖頭。


    芮錦沒再問下去,她知納斯克說的不知道一向是實話,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懷疑他,他能用行動證明他真的什麽都不知道…還能順便把你氣死。


    “走吧”


    芮錦帶著他往奧冉剛剛走的方向走去…就是找不到上去的樓梯,芮錦沒有表現出來,還是在繼續走著。


    “你迷路了嗎?我們已經第二次路過這裏了。”


    芮錦回頭“你怎麽知道?”


    他沒有回答,轉頭看向旁邊的車。


    尷尬,非常的尷尬


    芮錦環顧四周“咳,我對這裏的飛船不熟,而且我都是出去等她們來接我回去的。”


    “你被保護得很好,哈娜將軍應該很喜歡你,為什麽她會把你趕出來?”


    “因為戰艦上不允許和男型談戀愛,而我談了。”這不是什麽秘密,就算她不說,納斯克一問瑞爾也能知道。


    “哦!那你出來是為了更好的談戀愛嗎?”納斯克的腦回路芮錦震驚。


    “你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誰會為了談戀愛就放棄所有,朋友,家人,權勢,來到這裏當一個微不足道的機器人?”


    納斯克歪頭,一雙深邃的藍色丹鳳眼直直看著她,與他的眼神不同的是


    “為什麽不會?你覺得不可能,是你覺得你還不夠愛他,還是他不值得?”


    芮錦遲疑了“你覺得穆鄔……”


    突然後脖頸傳來拉力,她向後倒退,奧冉的臉出現在她旁邊


    “我幫你,不是為了讓你試圖拐走我的總指揮的,懂嗎?”


    她慌忙點頭,奧冉放開她“為什麽不上去?”


    她還沒說話納斯克就說了“她迷路了,我們已經在下麵繞三圈了。”


    奧冉看著她,不是很理解“副將?在飛船裏迷路?”


    芮錦瞪了一眼納斯克,訕笑道“我好久沒下來過了,自從當上副將就是在外麵等著別的機器人來接我,而且我也很少出門,來到這裏後…表演機器人不用出任務。”


    奧冉雖然沒有肢體動作,但是肉眼可見的表情煩躁,他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穆鄔一眼,轉頭問納斯克。


    “你也不認識路?”


    “認識”


    芮錦震驚“你怎麽認識路的?不是,你認識路你為什麽不說?”


    “我到各個戰艦上第一時間就是被各種機器人帶出去做任務…除了這個,還有哈娜將軍戰艦,她好像就是做做樣子,隨便找兩個人帶我出去一趟,我連飛船都沒下就帶我回去了,然後馬上把我送走。”


    芮錦點頭“正常,哈娜將軍不喜歡男型,能讓你上她戰艦都難得…不是,重點是你為什麽不說?”


    “你沒問。”


    沉默


    “那我們繞了這麽久……”


    “我以為你不想上去。”


    “……”再度沉默


    奧冉看看他們,在看看他們手上抱著的,頭一回認命了。


    “跟上”


    在奧冉的帶領下,他們很快就找到了上去的路,打開一扇芮錦看過三次,又三次路過的門。


    她回頭看向納斯克幽幽道“你是真的一句都不說啊。”


    納斯克奇怪但是又理所當然“我就是看你一直看著它又不過去,才以為你不想上去的。”


    芮錦的手緊了又緊,還是沒動手。


    奧冉在前麵走著,其實已經走了一會了。


    (哈娜貝塔到底是怎麽養的人?什麽用都沒有,隻會犯蠢。


    還有穆鄔和瑞爾到底是怎麽看上他們的?一個比一個蠢…穆鄔還沒追上,廢物)


    他沒有帶他們到操縱室,而是到休息層,這裏有很多房間,每個房間的設施都很齊全。


    “你們自己去找個房間,給穆鄔充好電,讓他帶你們上去。”


    說完就走,到一處拐角不見了。


    他們對視一眼,隨意找了個房間進去,等待懷中人醒來。


    芮錦給穆鄔放到床上,他自動就打開了充能口,她一愣,給他插好輸能線。坐在床邊


    “你都聽到了?”


    穆鄔目前的電量過低,無法給予她回應。


    等待了一會,她似乎下定決心一般自顧自的說著“我的確對你有些好感,但我也知道,我們終究走不到一起,哈娜將軍有她的考量,我不知道她會不會帶我回家…


    哈,雖然有點傻,但是,萬一呢?我不確定我會不會為了你而留下…一旦我們確定關係,我又跟著她走了,你該怎麽辦?


    我們終究不會有結果,回去之後我會離開,搬回到那個‘女型休息區’,感情是會慢慢減淡的,隻要我們不再有交集,就不會……”


    穆鄔突然一個暴起,把她按在床上手心一點閃爍,控製著她打開輸能口,拔出輸能線另一頭,插到她身上。


    這一切說起來漫長,但他卻像預想過無數遍一樣,隻在頃刻間完成。


    “你……”


    穆鄔的屏幕還是沒有亮起,在她身上壓著她,似乎已經快要耗盡他全身的能量,但他還是堅定而微弱的說著


    “招惹了我,你還想走,你未免有些太天真了。就算你遲早要走,我也會追你追到哈娜將軍戰艦上去把你綁回來!”


    芮錦看看連著自己的輸能線,緩緩起身——穆鄔已經壓不住她了,他的能量低到不足以讓他使用增強力量的設備。


    她伸手掐著穆鄔的下巴,把他按到坐下,並沒有去管身上的那根線。


    他們平視著,芮錦突然加強輸出的電量,穆鄔底下頭強忍著什麽,緊握著拳不敢再說話,芮錦攬住他的腰,一收,在他腦旁輕聲說。


    “難道您不知道,充電這種事情,它的主導者永遠是戰鬥機器人嗎?”


    他的聲音低沉,似乎在忍耐著什麽,偶爾會有些變調“知道,但那又怎樣?你永遠都跑不了,就算你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把你…帶回來。”


    他低下頭,捂著臉想要拉開距離,他的屏幕因為突如其來的電量亮起,上麵是帶著忍耐的紅。


    芮錦的手就像是牢籠一般死死禁錮著他,口中卻說著“隻要我想,哈娜將軍會不惜一切代價帶走我,保護我,你拿什麽跟一整個戰艦對抗,還想把我帶走?”


    “奧冉他會幫我,他一定…你不要加大電流輸出!”


    “可您沒電了啊,先生”她笑著牽起穆鄔的手摟上她的腰,抱的更緊了些“我看出來他對你們這些手下都挺好了,但是你怎麽肯定他會為了你和其他將軍撕破臉皮?”


    穆鄔看著她的動作,聽著她的話,感受著體內的電流流動,一時竟猜不出她什麽想法。


    “我當然肯定,他就是這麽一個機器人\/你幹什麽?”他捂住屏幕下方的發聲孔


    “沒什麽,隻不過…我想問問你,你願不願意為了我,放棄這裏的一切,陪我走?”她認真的看著穆鄔


    他看著她,雖然屏幕很紅,但是語氣堅定“等一切結束,奧冉大人不再需要我,我可以陪你走,但是…我不會跟你去哈娜戰艦上。”


    芮錦愣了一會,似乎沒想到是這個答案,聽到他後麵的話又忍不住問“為什麽?”


    他別過頭“我不想變成女型。”


    “噗哈哈哈哈……”芮錦聽完笑了,電量隨著她的笑變得不太穩定,不斷上下起伏,要是有個顯示輸出量的圖像,大概就像是心電圖一般


    穆鄔捂住她的臉“別笑,電流太不穩定了,我受不住,把電流的輸出調穩定些。”


    芮錦拽下他的手,捂在胸前,靠近“先生,我們商量個事。”


    “什麽事?”


    “叫給我聽好不好?”


    穆鄔嚇得眼睛都縮了,連忙想要拔出她身上的輸能線,卻被她按了按手心,一陣更加劇烈的酥麻感,從手心直擊神經主盤,穆鄔全身失去力氣,無法再反抗,隻能任由她動作。


    而她好像發現了什麽好玩的東西,把玩著他的手,他控製不住的發出幾聲低吼。他想收回手,卻無濟於事。


    “別玩了,我要充電,額嗯…”


    “知道,我不是在給您充嗎?先生。”


    “我是說我自己充,不用你!”


    她輕輕笑著,扶好快要滑落的穆鄔,放棄了他的手,捧著他的臉“先生,您也說了,我招惹了您沒那麽容易走,那您憑什麽覺得您自己送上門來,就可以隨意抽身了呢?”


    穆鄔的臉上出現了明顯的慌亂,他想掙紮,想要用上那個設備,但是他似乎什麽都做不到“你幹了什麽?”


    “既然您知道主導者在戰鬥機器人身上,那您怎麽沒想過,在充電時,戰鬥機器人可以壓製被充電者的所有設備,以避免反抗。”芮錦感受著電流從體內流出帶起的酥麻感,笑眯眯的看著穆鄔。


    “停下芮錦!我命令你停下!”穆鄔第一次對芮錦用上命令這個詞,但是看現在這情況,似乎構不成什麽威脅,更像是微弱的反抗,欲拒還迎。


    “不,我要聽你叫”芮錦的表情很寵溺,說出的話和動作卻很強硬,十指相扣“我不會把你變成女型的,但是…我不會為了你留下,等到一切塵埃落定,我會再來找你,到時候,你要是還願意陪我,我們就在一起。


    至於現在,我們可以當做和納斯克說的那樣,‘春風一度,不思蜀’,等充完電,各自安好,不再相見吧。”


    “嗤”穆鄔冷笑,忍耐著脫口而出的輕呼,盯著她的眼睛“你想得可真美,既然做了我的助手,你就一輩子隻能是我的,除非死…就算死了,我也會想辦法把你複活,然後把你困在我身邊,永遠無法離開!”


    芮錦歎了口氣,默默減小電流,又一瞬間加大輸出量,成功聽到了穆鄔的悶哼


    “先生,您現在這個情況跟我說威脅的話,似乎有些不太理智。


    而且,更像在調情,我終於理解沐芙蘭為什麽會錄那些聲音了。因為看著男人在自己的動作下,難耐,強忍著不發出聲音,卻又因為快感而發出一些細碎的響動這種事情挺有成就感的。”


    她摸著穆鄔的臉,另一隻手摩挲手心“您說對嗎?先生?您現在的聲音我很喜歡,我可以不離開您,不過,我希望您之後沒電了,可以來找我,好嗎?”


    穆鄔的頭靠在她身上,不讓她看清他的屏幕“如果你不走,可以考慮…你上癮了?”


    “也許,不過我可不是什麽隨便的機器人,既然找了你,那就不會去找別的機器人。”她恢複了那副大大咧咧的模樣。


    “包括瑞爾?”他抬頭,屏幕上的紅淡了些,芮錦看不下去,又使了點壞,成功看到了他的臉再次通紅。


    “瑞爾不可能讓我對他這麽做,別說他,納斯克第一個不同意,而且我也沒想過真的對他怎麽樣。不然他那時候睡著,我想怎麽摸都可以,但是我沒有,不是嗎?”


    “那你天天跟他走那麽近,還說要讓他跟你,你想要他。”他的話帶著醋意,但後麵那句話說的肯定。


    她的下巴靠在穆鄔肩上“我是羨慕他和納斯克的感情,他們的愛是我們所比不上的,我們的身邊太過複雜,做不出那‘隻為一人’的事情,我們無法割舍曾經,放不下身上的重擔……


    我很早就開始後悔為什麽要找那麽一個男型談戀愛了,把我害到這種地步,他一麵都不敢露。但是我又一想,如果,我受得這些苦是為了遇到一個更好的真正屬於我的人,或許也還可以。


    我也曾問過瑞爾這個問題,你知道他怎麽說的嗎?”


    穆鄔抱著她,沒有說話,隻是在她肩上輕微搖搖頭,她接下去說


    “他說,看那個人值不值,如果不值他會殺了他。我問他納斯克值得嗎?”芮錦笑著說“他告訴我他這不還沒死嗎?嗬嗬嗬嗬。”


    穆鄔輕聲說“別笑了,我真的受不了,太強烈了,嗯~”


    “好吧,我聽話,先生。”


    他抱得更緊了些“你還是叫我穆鄔吧。”有點羞恥


    “好的,穆鄔~”


    (更羞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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