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切納維持這法陣最高的強度,卻無法傷害那層紫色屏障分毫,始終無法執行陛下的命令,令她的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水。


    “怎麽了,米切納?”米爾福德聲音毫無波動地問道。


    “我們現在的技術無法突破她寵物空間的防禦,分離法陣的魔力被阻斷了,無法發揮作用……”米切納說著,額頭上逐漸冒出更多的汗水,“也就說,我們恐怕無法分離她的寵物了。”


    身處寵物空間中的寵物可以直接觸碰到空間壁,而寵物空間本身處在另一片空間中,外麵的人無法直接前往空間外壁,因此隻能依賴於特殊的法陣技術。


    而現在最大的法陣強度也無法突破唐娜的屏障,這種情況米切納還是第一次遇到。


    她為此心生恐懼,害怕陛下會為此不滿。


    寂靜的空氣中,米爾福德沉默了幾秒,嘴角竟露出一絲瘋狂的笑容:“這就是光精靈,你看到了嗎米切納,光精靈總是一再出乎我們的預料,這就是我想抓住他們的原因。”


    “陛下一直都是正確的,”米切納輕聲附和道,“那麽接下來?”


    “我要你解開她生命種子上的封印,我要得到她。”


    ……


    她不知道睡了多久。


    等到她再次醒過來,被白色的燈光迷了眼睛,她緩緩地睜開眼,看到自己所處的地方,發現她正被關在一個正方形的純白房間中,這個房間不大,大概隻有二十平米的樣子,四麵牆壁都是鏡子,照出她現在的樣子。


    盡管看不到,但她仍然能感受到落在她身上的視線,沒由來的,她知道有人在觀察她。


    她的雙手和雙腳被鎖鏈鎖住,雙手用一根鎖鏈鏈接起來,雙腳上的鎖鏈與地麵連接,讓她隻能待在房間的中間,沒辦法到其他地方去。


    她能感覺到這些鎖鏈在不斷吸取她的魔力,讓她無法凝聚出足夠爆發性的力量,但身體的感覺卻比之前還要輕盈,有些輕飄飄的。


    那種感覺就好像她突然站在很高的地方,能夠俯視眾生。


    即使現在體內的魔力所剩無幾,她卻確信她擁有了更強大的力量,強大到可以輕易摧毀一切,不懼怕任何敵人,她的心開始不受控製地躍躍欲試,她感覺自己一躍就可以跳上雲層,一拳就可以崩塌山脈,她很想出去試一試,但現狀告訴她不行。


    “米切納?是你在那裏嗎?”唐娜試探著問道。


    “你現在感覺怎麽樣,我試著解開你的封印,你現在正在慢慢覺醒。”米切納的聲音從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傳來。


    “好極了,那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唐娜並不為眼下的狀態擔心,她如今被困在研究院之中,再怎麽擔心也沒用,還不如看看他們想做什麽。


    “你不用感謝我,”米爾福德那天過後就離開了,米切納因此放鬆了些,“不過你可以在這裏生活一陣子,我會定期為你提供食物。”


    唐娜覺醒還需要一定的時間,她被封印得太久了,釋放力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隻要唐娜還被封印著,她就處於“半人”的狀態,人類無法與人類簽訂契約,人類隻能和寵物簽訂契約,所以如果米爾福德想要馴化唐娜,就必須先解開她的封印。


    唐娜就此開始了在實驗室中生活的日子。


    米切納就像她說的一樣,她並沒有為難唐娜,一直為唐娜提供基礎的生活服務。


    唐娜在裏麵的日子,除了沒有自由之外,比待在外麵還要愜意一些。


    這樣的日子總共持續了一個月,在這一個月裏,唐娜頭發的顏色不斷變淡,逐漸從棕色變成了和女王差不多的金色,她碧色的眼眸也變得更加清澈,她感覺現在她的視野非常清晰,能看到許多以前看不到的東西,所有生物的行動在她的眼裏都仿佛變成了慢動作。


    一個月後,米切納為唐娜做了一個檢查,得出結論,唐娜的封印已經完全解除了,她向唐娜宣布這個好消息。


    唐娜有隱約的感覺,她悠哉的日子也要到此結束了,當她笑著問米切納接下來要做什麽的時候,實驗室的另一邊卻沒有再傳來米切納的聲音。


    唐娜現在的聽覺變得無比敏銳,她能聽到米切納的呼吸聲,從她的呼吸之中察覺出她的恐懼,一直以來外頭都隻有米切納一個人,今天卻多了一個人。


    “光精靈王女。”代替米切納的一個雄渾的聲音傳來,他簡單稱呼著唐娜,沒有特殊的意思,在他的眼裏,唐娜所代表的隻是光精靈王族,而不是一個獨立的個體。


    唐娜察覺出他輕蔑的態度,說道:“我是唐娜。”


    “你叫什麽與我無關,在我的眼裏,你和煉獄虎、雪山狼王這些寵物並沒有區別,光精靈王女,我隻想問你一句,你願不願意臣服於我?”那道聲音再次傳來,厚重的音調充斥整個房間。


    唐娜皺起眉頭:“你是誰?”


    “我是,米爾福德!”隨著那道聲音爆開,其中一麵牆壁緩緩打開,露出控製室的一切,唐娜終於能看到,在她的正對麵站著兩個人,一個是米切納,還有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擁有一頭紅棕色的頭發,雙眼漆黑如墨,右邊的臉頰上有一道如同燒傷的疤痕,他身軀偉岸,四肢有力,那張臉屬於年輕人,唐娜如今卻能辨別出更深處肌理的氣息,她知道眼前這個人並不年輕。


    他和米切納能容顏永駐的秘訣,大概都是利用了帝國最擅長的生物技術,他們讓自己能一直保持在巔峰狀態,此時站在唐娜麵前的,是一個九階巔峰的強者。


    毫無疑問,他令唐娜感覺到戰栗,他一進入實驗室中,就散發出充滿攻擊性的氣息,如同大山一樣想要將唐娜鎮壓其中。


    唐娜毫不猶豫地凝聚魔力抵抗,她的魔力不斷被手腳上的鎖鏈抽取,因此她能凝聚出的魔力很少,但她卻不會因此就放棄抵抗。


    “你的回答?”米爾福德漠然地問道。


    “如果我說不呢?”唐娜冷聲道。


    “那麽就由我來馴化你,”米爾福德的唇邊露出威脅性的微笑,“聽說你當過帝國學院的導師?那你應該知道怎麽馴化寵物吧?”


    隨著話語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威壓,強力的氣壓逼向唐娜,連她周圍的空氣都凝固起來,讓她有輕微窒息的感覺。


    令她驚訝的是,她手腳上的鎖鏈就此打開,手腳上忽然一輕,米切納竟在此時打開了對唐娜的束縛,顯然她聽從了陛下的命令。


    “馴化野生寵物的過程,是一場你死我亡的角逐,有本事,你便來殺死我。”


    米爾福德抬起一隻手,他的手掌之中浮現出一個法陣,那一瞬間唐娜感受到致命的威脅,她腳下一動,瞬間躲開了。


    獲得自由的唐娜活動活動筋骨,她能感受到自己的速度與一個月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她還能更快,更強,她還遠沒有到極限!


    她現在就像一直駕駛一百碼汽車的人忽然換上三百碼的汽車,迫不及待想要將身體的潛能爆發出來。


    唐娜有一絲解開封印的興奮感,心中卻更強烈地響起警報,米爾福德,她記得這個名字,老院長帶她來拜會皇族的時候,就提到過這個名字。


    據她所知,米爾福德應該是帝國皇族的姓氏,而如果有人敢直接代表這個姓氏,那他必定是站在當世權力巔峰的,擁有米爾福德的姓氏,又能讓米切納言聽計從,這個人恐怕就是帝國的陛下。


    唐娜意識到這件事,卻並不因此恐懼。


    她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說什麽公平一戰,有本事,你讓我恢複魔力啊。”


    他以為,抽掉她的魔力就能讓她心生畏懼嗎?以為她會就這樣膽怯臣服嗎?想要馴化光精靈嗎?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千年之前帝國皇族就沒能做到這一點,如今他們也一樣做不到!


    “你不敢讓我恢複魔力,隻敢與現在的我一戰,你以為這是你馴化的手段,但這恰好是你畏懼的證明!”


    唐娜隻覺得如今的頭腦比從前還要清晰很多,輕而易舉就能分辨出占取上風的辦法。


    她是光精靈,天地間最強生命的傑作,隻要心不為之臣服,光精靈就永遠不會被馴化。


    “該畏懼的人不是我,米爾福德,你在畏懼我的力量,帝國皇族畏懼光精靈的力量!”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第二更,明天基本上也能保持正常作息= =


    第223章


    因為畏懼, 所以與之敵對。


    因為畏懼,所以渴望。


    帝國皇族渴望得到光精靈的力量,正是他們無法擁有比光精靈更強大的力量的證明。


    他們是星際半壁的主宰, 擁有宇宙間最強大的生物技術, 千年前消滅掉所有的敵人成為宇宙的霸主,卻依然無法找到足以媲美光精靈的力量。


    唐娜的話令米切納不由自主屏住呼吸,她忍不住睜大眼睛, 不敢麵對米爾福德即將傳來的怒火,從來沒有人敢和米爾福德這樣說話,他們都深知那種恐懼。


    恐怖的氣氛持續了幾秒, 唐娜的四肢上忽然出現紅色透明的鎖鏈,那是魔力匯聚而成的枷鎖, 在那一瞬間製住唐娜的動作。


    下一秒,米爾福德一腳重重地踢在唐娜的肚子上, 他的攻擊中暗藏著魔力的威壓, 穿透唐娜身體的防禦刺痛她的五髒六腑,唐娜沒有足夠的魔力消減那股魔力, 隻能硬承受了這一擊,她被擊飛出去,重重地砸在實驗室的牆壁上。


    疼痛讓她的雙手有些顫抖,但是她穩穩地站起來, 麵無表情地看著米爾福德,抬起手腕拭去嘴角溢出的鮮血。


    “你根本沒想過和我公平對決,你耗去我的魔力就是為了強行烙印, 那你為什麽不試試呢?看看這樣的我會不會被你馴化。”


    唐娜自己便是帝國學院的導師,馴化寵物、幫助學生馴化寵物的事情她做過很多次,她早就說過,套路隻有兩種,威逼利誘。


    而唐娜顯然沒有被利誘的可能,所以米爾福德就隻能采用威逼的方式,他抽取她的魔力,讓她無法反抗,再攻擊她的身體,想讓她在疼痛之下誠服,唐娜知道接下來還會麵對什麽,他必然還會用其他的方式來折磨她,但是她絕不可能被馴化,絕不可能。


    “哼,那就如你所願,”米爾福德的身前紅光大放,一個複雜的契約法陣從他的身前升起,一道紅色的烙印打入唐娜的體內。


    唐娜緊緊閉上眼睛,用所有的意誌來對抗烙印,她現在的魔力所剩無幾,隻能從生命種子種調出意思力量,但就是這一絲力量讓烙印無功而返。


    唐娜驚喜地發現,她原本的魔力質量就要高於米爾福德,就算是帝國皇族,但也畢竟隻是個人類,在魔力質量上沒辦法和光精靈相比,更不要提光精靈生命種子中的能量了。


    相對於充斥巨大魔力的烙印,唐娜的那一絲魔力就如同風中殘燭,但偏偏就像鎮壓在山頂的佛塔一樣,任由底下的妖魔如何嘶吼咆哮,都無法突破分毫。


    烙印僵持了很長時間,期間米爾福德又發動了幾次攻擊,但疼痛沒能瓦解唐娜的意誌,她的內心堅定無比,她體內的那一絲力量也因此巍峨不動,便像定海神針一般牢不可破。


    實驗室裏沒有任何參照物,唐娜無法正確地感知時間,隻知道好像過了很久。


    她的腦子裏現在隻剩下一個念頭,一定要反抗烙印,不然堅守千年的光精靈一族就會再一次成為帝國皇族的奴隸。


    唐娜從來以人類的身份自居,卻在麵對米爾福德的這一刻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身份。


    沒錯,她是遠古聯盟的二王女,是光精靈王族,在所有知情的人眼裏都是這樣,帝國皇族會把她當做最大的敵人,更多的人拚命想要得到她身體的秘密。


    這就是光精靈,被世間最強大的人所忌憚,又被所有人憧憬。


    自從力量解封之後,她一直有一種仿佛處在雲端的感覺,就好像輕而易舉就能做到以前做不到的事情,那種感覺始終沒有散去。


    那是一種生物對自身強大血脈的認知,覺醒而來的屬於光精靈的血脈,印刻在她祖先遠古的記憶中。


    就如同猛虎生來就知道自己是獸中之王,天生就該站在食物鏈的頂端,不會錯把自己當能無能的鼠輩。


    是她身體中的血脈在提醒著她,讓她覺醒生來高傲的記憶,縱使唐娜的心性數一數二,卻仍被這種感覺影響了一下。


    那是自信到自負的感覺,仿佛能做到任何事情,隻要她願意,就沒有達不成的願望。


    她忽然想起小時候的日子,從七歲那年被帶進研究院強行消除記憶的那一刻,她就明白,弱者任人宰割,曾經她還很弱小,她一直注視著腳下的道路往前走,為了能夠主宰自己的命運。


    如今她已然變得強大,麵前卻出現了更加強大的敵人,敵人沒有給她喘息的餘地,以最強大的姿態出現在她的麵前。


    她可能會遭受折磨,但他們肯定舍不得殺她,隻要他們舍不得殺她,這就足夠了。


    隻要她不死,她的實力依然會精進,即使是待在這樣一個地方,她也相信自己一定有能出去的一天,每一次折磨都隻能使她變得更加強大。


    米爾福德始終沒能打下烙印。


    他終於發現繼續僵持下去也毫無意義,他逐漸收回烙印,眼神黑壓壓的一片,猶如風雨欲來的天空一般灰暗沉重,米切納很早開始就不敢喘氣了,她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就仿佛自己變成了一個雕塑,不敢讓自己的任何舉動打攪到實驗室中的兩個人。


    “米切納。”他忽然喊道。


    “陛下。”米切納立即單膝跪下,她的雙·腿因為長期的站立已經麻木,幾近失去知覺,但是她下跪的姿勢依然完美,上身紋絲不動,動作如教科書一般標準,她的目光冷靜而沉穩,聲音卑微而虔誠。


    “好好地折磨她,”米爾福德下令道,“如果我下次來還是看到她這樣子,你就會失去一些東西。”


    米切納的身體微不可查地顫抖了一下,她的聲音冷靜中掩蓋著深深的恐懼:“是,我明白了。”


    ……


    那天過後,米爾福德沒有再出現,唐娜的手腳重新被鎖鏈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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