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處地點同樣在這條狹窄官道上,隻不過是重耳回程之際。


    為了麻痹戚崇,重耳在進入官道前,亦派一支前哨前往探道。


    前哨過去良久,毫無動靜。


    重耳默思片刻,抬頭看了看天上的雲朵,悠然道:“好天氣。”


    他身後一輛馬車亦有人掀開車簾,抬眼望天,咦道:“和昨天、前天有什麽兩樣嗎?大王你就從沒有關註上天?”


    琉璃雖然有所收斂,但依然改不了多嘴的毛病。她與懷贏、雪丹清、季槐各乘一輛輕車。當然她們一致要求騎馬,當考慮到騎馬有失晉宮禮儀,二則比較容易成為戚崇群箭目標。一有閃失,即使將戚崇剝了皮也難解心頭之恨。特別是在曹楚邊界曾經發生過類似的情形。


    “璃兒你不懂了吧,因為戚崇註定會在今天滅亡,因此才有了好天氣。”重耳說著說著,眉宇間急劇抽搐,小聲道:“來了,他終於出現。”


    “誰來了?那個戚……”琉璃還想問什麽,重耳卻沉聲道:“快縮回車內,注意防止冷射。”然後他大聲對前麵三十騎道:“進入官道緩行,一定要保持馬距。”


    大隊晉軍兵緩緩前行,絲毫沒有感覺他們的大王與幾大將軍的臉色越來越凝重。


    重耳左邊是介子推,右邊是魏犨,趙衰前行。


    介子推的目光掃給徐風勁吹的原野,口中無意識地念道:“一、二、三、四五……”隻至念到二十三時,異變突生。


    遠處原野發出嗡的一聲弦鳴,一支響箭拉響衝擊波。介子推發出一聲震天長嘯,大喝一聲,“有埋伏,大家謹防弓箭。”


    然而,他的話音被一陣稠密的箭嘯淹沒。


    敵人的射手顯然目標一致,第一輪射擊全朝晉兵的馬匹而來。而且選擇重耳前後五十名的位置發射,一時間,人仰馬翻,這導致重耳的晉兵在官道上被箭雨斬為三截。


    幸虧四名輕車的車夫急時揮刀斬斷韁繩,否則哀馬失蹄之下必然帶翻輕車,而車上的人,輕則傷骨,重則性命有憂。


    重耳心一鬆,向車內四女大喊道:“你們四個一組,不得分開。”說完,躍馬橫劍,向來箭方向衝去,趙衰連忙越過他,急道:“大王不得輕易涉險……”


    重耳哈哈笑道:“寡人這條賤命,要死早死了無數回,看誰殺得了我。”


    介子推向遠處的晉兵高喊一聲:“弓箭手回擊。”


    隨著晉軍弓箭手的回射。整個原野上殺聲震天,箭如暴雨,血雨橫飛,人哭馬嚎,一片人間地獄。


    驀地,原野上傳出一聲驚天動地的長嘯。接著吶喊聲如雷,又一批箭矢離弦。一群全身披著綠蓑衣的人踩著萎草而沖。


    重耳突然站定,環視四方。季槐、琉璃與雪丹清經歷給更兇險的場麵,自然鎮定自如,而懷贏故然功力搞絕,卻是第一次麵臨衝殺場麵,一時雙手有些瑟瑟發抖。


    “贏兒你怕麽?”


    懷贏有些難堪地搖了搖頭,“不怕,隻是……”


    重耳指著那群如豹子下山的剽悍大漢,曬道:“你若害怕而不敢下手,他們便等於多增加一份功力;你若比他們更狠下手更利落,他們會因膽寒而害怕你。”


    懷贏咬咬牙,堅定地道:“贏兒手下定不留情。”


    重耳微微一笑,高舉手中劍,大喝一聲,騰躍著向前迎去。


    跟在他身旁的數十人緊緊拱衛著他,形成一團無堅不摧的風暴,向前席捲而去。


    雙方終於在一個小陡坡前照麵。


    於是,陡坡上展開了驚天動地的慘烈惡鬥。


    按實力對比,戚崇的人少了晉兵一倍多,但由於策劃得當,數輪箭射之下,導致晉軍陣形斷為三截,僅派出少良遊鬥高手阻截兩個斷麵,使得晉軍首尾不能呼應。


    而且重耳發現,這群殺手比之前兩次的功力更高,顯然戚崇經過嚴密準備,將東周各國的一流殺手全部調集到晉國,意圖一勞永逸地滅掉重耳--這個他認為必定會威脅到周王室的年輕諸侯。


    除了介子推依然手下無一合之敵外,趙衰與魏犨竟以一敵一還不能完全站了上風。身旁的十二道牆倒是利用熟練的搏殺陣,連殺數敵。但重耳的親兵就沒那麽幸運,兩個照麵,便倒下十數人。


    重耳正凝目尋找戚崇,豈知十二道牆被一名剽悍殺手奮力撕開一道裂口,搶了進來。“錚”的勁風驀嘯,他輕描淡寫揮出一劍,一聲悶哼,殺手的身體從半空被劍氣震傷,剛好遇上趕回來補位的十二道牆之一舉刀橫削,殺手的腦袋隨刀而飛,鮮血激射,屍體跌落。


    此時,整個戰場已近白熱化。重耳與四個女眷依然未曾動手,五個人站在保護圈中,等待戚崇上鉤。


    他敢斷定戚崇縱然知道他的幾位妻妾身俱武功,但絕對不會將她們列為一流高手。重耳冷眼看著周圍血肉橫飛,他不信戚崇很放過如此良機。


    眼看晉軍已漸漸將陣形連接上,戚崇再不出手,那麽一旦晉軍形成合圍,想不敗都難。


    同樣的,戚崇無疑是謀略高手,他與重耳都在考驗對手耐心。


    隻要有一方忍耐不住,那麽就會倒黴。


    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較量,異常慘烈。重耳所在的陡坡已經被血染紅,空氣中曼延的都是刺鼻的腥味。雙方的的目光皆如野獸饑渴時所射出的兇狠殘忍,隻要在島劍的距離內,便本能地揮舞兵刃。腦子裏僅剩一個念頭,殺死對手,自己方有存活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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