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道粉碎的幹土剎時間成了一堆最密集的暗器,帶著強烈的呼嘯聲呈鋪天蓋地之勢朝眾護衛飛射,裘無極與同伴不得不揮舞刀劍格擋。


    氣勁亂旋之下,公冶方順勢從窗戶中飛縱而出。


    “你以為你還跑得了嗎?”正前方突然傳來重耳冷酷的聲音。


    公冶方身體一震,倒飛而回,躍向右邊的低牆。


    “哈哈哈哈……”一陣狂笑過後。


    狐射姑居高臨下的長劍遙指,老眼厲光閃爍。


    “你們以為贏了嗎?”公冶方眼見陷入包圍,反而突然立定,“我要讓你們都給我陪葬……”


    “你配說這種話?可惡!”裘無極滿身泥塵鑽了出來。


    “哈哈哈!”公冶方麵目猙獰,頗為豪放又略帶點悲悽的仰天大喊,“別管我,放箭……”


    “嗖……嗖……”無數道厲嘯響起。


    “啊……偷襲……啊……”四周屋頂上發出一陣狂亂的慘嘶和驚呼。


    “射死他……”公冶方突然臉色煞白,仿佛白日撞鬼般。


    三十名齊兵打扮的人正彎弓連射,幾乎是箭無虛發,公冶方最後的秘密武器--一群隱藏在瓦礫堆中的弓弩手幾乎連抬弓的機會到沒有,一個個慘呼著倒載而落。


    “留幾個活口。”重耳長劍一掄,罡風虎虎,威風八麵的往公冶方前麵一站,具有霸王的氣概,“但你必須得死。”


    公冶方暴喝一聲,“我和你拚……”


    “嗖……”公冶方的長劍嘎然掉落,一支弓箭射穿他的右腕,踉踉蹌蹌又沖了幾步,“嗖!嗖!”又是一連串的強弓破空之聲傳來。


    “我……好……恨……”


    這個驪姬陣營中的第一策士喊完了人生的最後一句話。


    裘無極上前踢了踢被射成馬蜂窩的屍體,興奮道:“這個傢夥還真有些辣手呢。”


    “留了三個活口,其它受傷的……”


    “殺了!”重耳轉身朝齊國神射營走去,“無極你清理下後事,我聽到洛邑禁衛的馬蹄聲,你知道該怎麽做,射姑你帶上俘虜跟我先回召陳宮。”


    雨後的夕陽艱難地開放著,溫熱的陽光若帝王降臨般悄然而來,空氣中浮蕩起絲絲清涼的氣息。微暗的紫陽投射到繞山而築的召陳宮上,更顯其氣勢雄偉,氣象萬千。然而有些幽暗的角落,陽光卻永遠無法企及。


    “招了,全招了,哈哈!還得狐老哥出馬啊。”


    裘無極與狐射姑一前一後進入大廳。


    前者臉現喜色,後者神色凝重。


    重耳眼神一動,奇道:“都招了些什麽?”


    “這幫賊子竟還準備在歸途用兵,據說已從禁宮調遣五千鐵甲,務必全殲我等,哼!”裘無極怒不可遏道:“有個賊人說太子申活不過這三天!”


    重耳心中打了個突兀,抬眼朝狐射姑看去。


    狐射姑搖頭一嘆。


    “是真的……”重耳渾身劇震,想到了即將發生的事情,頓時手腳冰涼。


    “恐怕假了不。”狐射姑眼神迷離難測,捋須沉聲道:“以他的等級,也隻能探聽到一絲風聲,更具體的就不得而知,亦不知他們怎麽向太子下手,我們無從幫起,縱然是去通知太子,這遙遠的路途也需十來天才到,遠水難救近火啊!”


    重耳一個激靈,駭然道:“如此說來,這次他們是準備徹底撕開臉麵了,我們還能回晉嗎……”


    狐射姑喟然道:“屬下剛才想了想,一發而動全身,他們不下手則罷,下則不會留後路給我們,甚至是夷吾……”


    裘無極呆了一呆,看了看重耳,又望向狐射姑,“不會吧,也許是那傢夥被逼急胡說八道。”


    重耳知道他是一個盡量往好的方向想的粗人,遂搖了搖頭,”我明白了,定是獻公自知身體不行,否則不會如此倉促下手的,哎!如今我遠離晉土,兵權亦收回,蒲邑……但願她們不會有事。”


    狐射姑眼中突然精光一閃,滿臉懇切地望向重耳,一字一句道:“不若招回顛碩與遊宮藏等一幹獵手,我們連夜趕赴蒲邑,整合蒲邑眾族,再與亂賊周旋。望公子拿定主意,有一個盤踞之地便是爭戰的本錢。”


    謀反?那落在裏克手中的小鳳怎麽辦?丟下她亡命天涯?


    重耳愈想愈拿不定主意,隻感頭皮發麻,脊骨生寒,深吸一口氣,才壓下波盪的情緒道:“事關重大,等子推與雪丹清回來後再議吧。”


    “那現在?”


    “時間緊急……嗯!無極你馬上出發,趕往蒲邑,帶八匹善走駿馬,路上不要作任何停頓,先把弄玉與季槐接出來,在我們回去的路途相會……就黃果嶺吧。”


    “遵命!”裘無極知道時間的重要性,因此毫不猶豫的轉身而去。


    除了裘無極的跑動聲,重耳與狐射姑均陷入沉默。


    “公子!”


    “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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