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子推眉頭一揚,猶如一樽馬背上的雕像,仿佛這世上沒什麽東西能撼動他分毫。


    狐射姑豪情萬丈道:“就我們十五個人,怕是王宮禁衛齊出,也落不了好去。”


    重耳看了看呈品子形把他圍在中間的十二道牆,心道:以後受襲的次數不會太多,但肯定比以往更為危險。


    “啊!差點忘記,兩位夫人還一再叮囑於我,要不間斷派人呈報公子的消息……”裘無極一拍腦袋,連忙策馬向前,”我先去向兩位夫人通報一聲。”


    重耳望著裘無極連奔帶跑的樣子,心中柔情頓湧。連懸掛在院牆上數株極為普通的淡黃色枯藤,亦為陰霾的天際獻上一抹色彩。


    “公子……”


    兩道嬌麗的身影旋風般的衝出院門。


    重耳心中一熱,再也顧不得在眾護衛熱辣的眼神,一左一右把兩女摟在懷中。


    “哎喲!”


    “對不起……是誰傷了公子?”琉璃的鳳眼竟難得地紅了起來,有些忿然地發出一聲悶哼,”我定不放過他。”


    “進屋裏去,我給包紮下,這誰給胡亂裹傷啊?”雪丹清連忙挽著重耳向房內走去,琉璃也上前幫助。直到進入院子,她們倆的眼睛也沒瞧下別人,幾乎當一幫護衛是透明人。


    除了重耳之外,其餘人皆瞠目結舌。


    “你們看,沒事吧!”重耳站起身,向空中揮舞著右臂,檀木似的長髮綰成一束,琉璃剛為其插上的白玉笄,亦隨著移動的腳步搖擺著。


    “現在?你一個人?不行!”琉璃掐了掐手指,斬釘截鐵道:“就算丹姐姐同意,我怎麽也不讓你一人出去。”


    雪丹清輕輕一嘆,走到窗欞邊凝視著星光點點的夜空。


    重耳臉帶歉意地伸手搭在雪丹清的肩頭上,”我知道你們關心我,我也該抽出時間來陪你們,可你更應該清楚我身上的重擔……”


    “除非……”琉璃手擱在案上托著首腮,斜睨著重耳道:“帶上我一起,我保證不會拖累你,哪怕公子是去與那個蔡姬幽會,我……我……幫你們放哨。”


    “都到這份上了,誰有心思幽什麽會?”重耳一臉委屈的撅著嘴,但心裏卻暗暗發涼:這丫頭怎麽猜到我要去見蔡姬的,雖說心裏沒有曖昧的念頭,可還是被她說中。


    重耳的話音未落,琉璃便快馬連珠似的反駁道:“你除了見那蕩婦,還有誰可見?”


    “我……”重耳把自己給我住了。


    雪丹清見他一臉窘色,心底不由漾起一絲難以理清的愛憐之情。但是,為了心上人的安全著想,她隻能狠心道:“主人不要惱了璃妹,若告訴我們目的地,我們心中也有個譜,白天我和璃妹妹說好了,再也不離開公子身邊,哪怕有一個人在公子身邊,也有個照應。”


    “我去的地方是王宮。”重耳強壓心中的氣惱,無可奈何地道:“那我帶上子推與狐射姑吧。”


    “不行!上次你還不是把他們扔在山腳,自己一人去……”琉璃說著說著見重耳臉現不愉之色,又連忙解釋道:“公子可不要怪狐老頭,都是我猜……逼出來的。”


    “主人若是暗探王宮,那麽請帶上璃兒吧。”雪丹清湊近重耳,迷人的嘴唇輕彎道:“她的夜行術我也甘拜下風,再說以璃兒的聰慧與功力,絕對能幫得上公子。”


    罷了,罷了,丹兒可是從來都沒幹涉過自己。重耳暗自一嘆,抬眼向琉璃投去,“先說好了,出門都得聽我的,不許和我玩小動作。”


    “好!好!一切聽公子吩咐。”琉璃閃起勾魂的媚眸,跳起來便往外跑,“等我……換衣服就來。”


    重耳唯有望著她的背影自嘆倒黴。也不知道帶著這個古靈精怪的丫頭是福是禍,因為他自己都對王宮之行沒一點把握,無非想去碰碰運氣,若能趁王宮大宴之際尋到周王身邊的小美人,也許他答應蔡姬的事會有一絲眉目。


    雪丹清見重耳沉默不語,如同做錯了事的小孩子,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手,柔聲道:“丹兒下次不敢了,請主人原諒,別生我氣好嗎?”


    重耳一把摟著她,親了親懷中玉人的香唇,溫柔地道:“我怎麽捨得生丹兒的氣呢,你怎麽樣我都不會生氣,來,笑一個給夫君我瞧瞧。”


    雪丹清心中一甜,溫馴地點了點頭,一雙美目輕輕地眨了眨,嘴角一顫,已然綻開一道亮麗無比的笑容。


    豐鎬宮是周天子的寢宮,它前依伊水,後靠凸鬥山。而重耳在白天便打算好從凸鬥山潛入。


    任何人都想不到看上去膽小謹慎的重耳,居然選擇這暗樁密布的凸鬥山進入王宮。宮中大部分禁衛全部調往宮中,山後的防護力量比平常薄弱了許多,可能禁衛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周天子身邊所顧。


    兩人摸黑爬上山坡,一路暢通無阻,除了偶爾遇上幾個遊哨與明哨外,竟順利得令重耳都無法相信。


    當他看到一片宮宇群瀰漫在燈火中時,心中頓時惶然起來。若大的王宮,廂房小院重疊,怕有數千間之多,那個小美人會住那間房子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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