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暗沒有看前方的落日,隻是側頭盯著身旁的人。


    “你很喜歡陽光。”


    並沒有用反問的方式。


    之前好幾次江暗都觀察到葉草喜歡坐在別墅的台階上或是躺椅裏看太陽,看光的剪影,看光灑落在地上、花草上的樣子,看光散在湖麵上的波光閃閃。


    在這種時刻,葉草總是會比平時要更加沉浸,少了許多警惕。


    “在海底見過最多的就是黑暗,所以出來後我格外貪戀陽光。”


    葉草平和地看著即將觸及地平線的落日,但又像是在透過落日看著什麽。


    落日過後又是黑暗,黑暗過後是人們習以為常的黎明。


    但如今,還有很多人迎不來黎明,永遠在那無邊的黑暗中煎熬,或者有很多人已經在那黑暗中掙紮死去。


    “隻要你在我身邊,我不會讓你再過那樣的日子。”


    所以是有前提的。


    要陪著他,不離開。


    “每天見這陽光,但感覺心裏永遠照不進來,就像我的名字,永遠都是黑暗的。不過,你來了之後我好像也開始注意起這些稀疏平常的東西了。”


    換了話頭,江暗捏了捏手心中握著的葉草的小手,禮物在前麵踩著草地繼續蹦蹦跳跳往前走,對外麵的一切很新奇,絲毫沒搭理後麵兩人。


    “你知道為什麽江煙和江灼的名字都是火字旁,而我的卻是日字旁?”


    話題突然變了,葉草不自覺地側頭看了一眼,恰好和江暗的視線對上。


    “嗯…..因為不是同個母親生的?”


    這是葉草第一個冒進腦海的猜測。


    暗字用在名字裏真的不是什麽好字,一般家庭不會去用,更何況是大財閥家。這名字取的和她很像,“暗”和“草”一看就是不受家裏待見的。


    “其實我之前不叫江暗,叫江燃,燃燒的燃。”


    江暗垂眸深深地看了葉草一眼說道,將交握的手改為五指緊扣,繼續慢悠悠地向著夕陽的方向走去。


    “我母親說是江庭給取的,當時江庭說染與燃音調上很像,母親也很喜歡這個名字。可在一個月後知道了,江庭在外麵和秦麗珍生了一個兒子比我還大一個月,比我先取的名字,這也是為什麽一定是火字旁,江燃這名字不過是為了對應江灼而已。”


    江暗的聲音帶著嘲弄,不知是對自己的嘲弄,或者是對江庭薄情的憎恨,還是為林音染感到不值。


    五指緊扣下的小手動了動,更緊地扣住了江暗的手。


    “後來江庭覺得這名字我也不配擁有了,給我改成江暗,想讓我和母親這輩子都生活在黑暗裏。母親離開之前都還是叫我江燃,她希望我可以活得熱烈,活得燦爛。但事與願違,我最終如江庭所想的那樣,活在了黑暗裏,把自己活成了一個怪物。”


    “熱烈燦爛的江燃是活不到現在的,但殘忍陰狠的江暗可以。”


    江暗很清楚外界對他的評價。


    聽著江暗的話,葉草的心裏突然狠狠一揪,酸澀感蔓延。


    熱烈燦爛的江燃不可以,但江暗可以。


    ………


    用黑暗包裹著自己,或許也是一種保護。可長期處於黑暗的日子是怎樣的,沒人比她更能懂了。


    想起在書房看到的手繪畫冊,如果林音染一直在,估計江暗真的可以長成陽光的樣子。


    林音染如果看到這樣的江暗,會是什麽感想。


    “你母親肯定是希望你能快樂。”


    葉草溫柔地說道。


    “但這黑暗的軀殼需要你自己去打破,這樣才能有縫隙讓光進去。”


    “我試試,今天的陽光就挺好,那之後我們可以每天都來看看日出日落,這樣或許黑暗的縫隙會更多。”


    江暗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瞳孔中有著光亮是夕陽的倒影。


    “………”


    葉草嚴重懷疑這男人就是在這裏等她呢。


    她哪裏有時間天天看太陽。


    “不願意看?”


    見葉草沒回答追問道。


    “願意。”


    她還能說啥,不答應這男人又要變臉,


    禮物歡快地字在前麵已經遙遙領先,時不時還要在湖邊的草地上打個滾兒,牽引繩已經拉到了極限。


    “這顧其呈買的真的是白虎嗎?怎麽和狗一樣?”


    “……..”


    葉草聽著江暗的吐槽,看著禮物憨憨的背影沒忍住笑了起來。


    兩人一路走到了臨水居的後方,從未來過這裏的葉草被眼前的開闊平地給驚到了。


    幾條大路平整寬闊,一路通往山腰,山腰處有一個超大的平地,往上看去,平地上麵竟然還停著一架直升飛機。


    是個停機坪?


    葉草沒想到臨水居的背後也有停機坪。


    遠遠看去,忽覺奇怪。


    這飛機怎麽是粉色的??


    江暗還喜歡開粉色的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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