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慕容垂的一萬騎兵從後路發動了攻擊,漫山遍野向晉軍殺來。晉兵抵擋不住,潰散南逃,在南邊又遭到慕容德的伏擊。僅此一戰,晉軍死三萬人,傷兩萬,逃散者不計其數。桓溫來時所帶的八萬大軍,連輕傷士兵在內現在不到兩萬。


    桓溫向南來到譙郡(今安徽蒙城縣西北三裏),正遇上秦將苟池、鄧羌的軍隊。桓軍的敗軍哪裏打得過,又大敗而逃,一直逃到山陽以南才敢停下,再檢點人馬,僅餘三千。


    慕容垂擊敗桓溫,威名大震,成為燕國最有威信的人。太傅慕容評更加嫉妒慕容垂。慕容垂為將士請功,慕容評認為他是邀買人心,壓著不辦;慕容垂請求邊境安排幾員重將,慕容評認為他是安插親信,也不答應。慕容垂本來是個好脾氣,此時也對慕容評有了很深的看法,便找慕容評論理,並利用自己的威信和人緣給慕容評施加壓力。


    慕容評發覺慕容垂已經不好控製了,並且朝廷內外都心嚮慕容垂,於是向可足渾氏建議除去慕容垂。可足渾氏早有此意,於是二人開始尋找慕容垂的所謂罪行。


    慕容恪的兒子慕容楷,慕容垂的舅舅蘭建得到消息,急忙找到慕容垂,勸他先發製人,除去二人,掌握朝權。慕容垂道:“我不忍骨肉相殘,並成為亂臣。寧願死,不忍為。”


    兩個人苦勸慕容垂,慕容垂最後道:“這樣吧,我離開京城遠走他鄉,其他的辦法,你們就不要提了。”蘭建隻好道:“就算是走,也應當早走。否則等慕容評向你下手的時候,你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於是慕容垂帶著老婆段氏,四個兒子慕容令、慕容寶、慕容農、慕容隆,兩個侄子慕容楷、慕容紹,舅舅蘭建,郎中令高弼等人,以外出打獵為名,離開京城,一出京城就直奔遼東的舊都龍城。


    慕容評得知後立刻派西平公慕容強率一百名快馬騎兵去追。慕容強在範陽將慕容垂等人追上。


    慕容垂嗬斥慕容強,讓他回去。慕容強敬畏慕容垂,不敢捕他,但回去也無法復命,隻好道:“我奉太傅之命來請您回去,不敢違令。”


    慕容垂的世子慕容令大怒,拿著鐵槍就刺慕容強。慕容強不敢反抗,帶著人撤走。


    慕容令對父親道:“太後和慕容評已經知道咱們要去龍城,一定還要派兵來追。燕國是不能待了,不如投奔秦國。”


    慕容垂也苦於天下之大,無處容身,嘆道:“隻能這樣了。”於是把馬蹄和車轍印都抹掉,改穿老百姓的衣服,從小路悄悄南下。路過鄴城,再到河陽(今孟州市)。在河陽過河的時候,因沒有通關文牒被守軍攔住,慕容垂沒辦法,隻得亮出身份。這些官兵都很敬佩慕容垂,遂讓慕容垂渡河。但消息很快傳到了鄴城,慕容評急忙派吳歸來追。


    吳歸在閿鄉(今河南省西部靈寶市)追到慕容垂。吳歸本是慕容垂的老部下,有心放老領導一馬,於是假裝去捉慕容垂,卻暗示慕容垂砍他一槊。慕容垂於是打了吳歸幾下,吳歸假裝不敵敗逃。慕容垂遂進入秦國境內。


    苻堅聽說慕容垂來投,急忙派鄧羌去接,把慕容垂迎入陝城,給他們換了衣服,洗了澡,剃了發,好吃好喝,殷勤招待,侍候得十分周到。然後又派專車來接,鄧羌親自護送,一路送到長安。剛到長安城東的灞上,就見秦王苻堅已經帶著文武百官出城來迎了。灞上距離長安城約二十裏地,苻堅親自出城二十裏來接,可見是元首級的高規格接待禮節。


    苻堅見了慕容垂,拉著他的手道:“你來投我,是上天讓你來幫我定天下啊。你放心,如果成功,我將把你世封幽州,使你既不失為孝子,也不失為忠臣。”


    王猛與慕容垂見麵寒暄之後,發覺此人並非久居人下之輩,遂悄悄對苻堅說:“慕容垂父子,不是可馴之物。將來必為秦國之患,不如早除之。”


    苻堅道:“周朝得到微子而滅商,秦國得到由餘而稱霸,吳國得伍子胥而勝強楚,漢朝得陳平而誅項羽,魏國得許攸而破袁紹。朕得慕容垂,如果給他最高的待遇,一方麵可以邀得燕國民心,另一方麵可以促使更多的燕將來投。難道不是好事麽?”


    苻堅並不聽王猛的話,拜慕容垂為冠軍將軍,封為賓徒侯,拜慕容楷為積弩將軍,其餘人等各有重賞。苻堅一方麵操練兵馬,籌備糧草,準備東攻;另一方麵派黃門郎石越出使燕國,問燕國討要虎牢關以西的土地。


    慕容評見到石越,矢口否認當時訂下的割地條約。石越把合同拿出來說:“你看,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你還要抵賴?”


    慕容評翻臉道:“大燕疆土是將士們流血征戰得來的,怎麽能夠輕易給人?”


    尚書郎高泰、太傅參軍劉靖、黃門侍郎梁琛、皇甫真等人都勸慕容評防備秦國,慕容評卻不以為然,認為是杞人憂天,稱秦國本身是實力不濟的小國,苻堅也是個小心謹慎的人,決不會進攻燕國。


    這時,尚書左丞申紹上疏指出當時燕國致使朝政幾大弊端:第一,地方長官許多不合格,國家也不加以考核,於是大都貪汙腐化,昏聵無能,百姓困頓,盜賊蜂起;第二,官吏過多,比以前要多很多,不但辦事效率極為低下,而且光這些官吏之間的亂七八糟的事,朝廷就管不過來,根本沒有精力辦正事;第三,後宮的宮女多達四千多人,這還不算太監僕人雜役,每天宮裏的花費要上萬金,這種奢侈之風在朝廷甚至士民中流行,使國家的財力受到很大的損失;第四,我們這些年一直出兵攻打北部的什翼犍,勞師遠頓,徒耗國力,並沒有什麽用,因為什翼犍雖然沒有向燕國納貢,但基本上不犯我國邊界,我們與其把大量的軍力部署在北境,還不如調到西部去防秦國,調到南部去防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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