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諮議參軍梅陶、長史陳頌等這些陶侃的老戰友聽說王敦要殺陶侃,都趕了過來,勸說道:“周訪與陶侃乃是兒女親家,他們兩個好得就像左右手一樣,你把陶侃殺了,豈不是又多一個仇人周訪麽?”王敦這才想起,陶侃人緣不錯,不但周訪和陶侃是親家,甘卓和陶侃也是密友。自己殺了陶侃將惹惱一批手握實權的幹將,於是把殺陶侃的心放下,命陶侃為廣州刺史,並大擺宴席,為他壓驚餞行。陶侃害怕王敦席間又想起什麽來再改主意,吃完飯回客棧收拾一下行李,連夜叫開城門,逃也似的直奔廣州去了。


    西晉亡


    再說劉蜀來到建康,宣讀晉湣帝詔命,催促司馬睿起軍北伐,以解關中之圍。司馬睿一開始推說杜弢為患,等杜弢被滅後,司馬睿又敷衍說杜曾還在。


    劉蜀聽了大哭道:“杜曾對於我晉朝來說不過癬疥之疾,匈奴卻是心腹之患。現在晉朝就要被漢國滅了,長安危如累卵,收復中原的大任都擔在您的身上。您怎麽可以這樣推脫呢?”


    司馬睿沒辦法,便問誰願意領軍北伐。這時候從東晉逃來的舊將亡故的亡故,年邁的年邁,剩下的新興將領都不願意北伐,隻有一個人站起來朗聲道:“我不忍看到留在中原的晉朝遺民被胡羯殘害,我願意帶兵北復中原。”


    這個人是軍谘祭酒範陽祖逖。成語“聞雞起舞”說的就是此人。祖逖曾經和劉琨一同為司州的主簿,二人感情深厚,不僅常常同床而臥,同被而眠,而且還有著共同的遠大理想:建功立業,復興晉國,成為國家的棟樑之才。


    一次,半夜裏祖逖在睡夢中聽到公雞的鳴叫聲,他一腳把劉琨踢醒,對他說:“別人都認為半夜聽見雞叫不吉利,我偏不這樣想,咱們幹脆以後聽見雞叫就起床練劍如何?”劉琨欣然同意。於是他們每天雞叫後就起床練劍,劍光飛舞,聲響鏗鏘。春去冬來,寒來暑往,從不間斷。功夫不負有心人,後來兩個人都成為能文能武的全才。劉琨成為晉朝留在北方的唯一一支重要軍事力量,大大地牽製了漢國;而祖逖則一度收復了黃河以南的大片失地。


    司馬睿本來沒有北伐之意,召集眾將無非是做做樣子。但見祖逖慷慨陳詞,涕淚直下,說得十分悲壯,劉蜀也在一旁連連點頭。他隻好任命祖逖為奮威將軍、豫州刺史,令其北伐。但並不給一兵一卒,隻撥給祖逖一千人三日的口糧,還有三千匹布。讓祖逖自己去造兵械,鑄盔甲,招募士兵。祖逖也不和司馬睿討價還價,回到揚州故地,帶了一百多名舊將和他們的家屬渡過長江。


    大船行到江心,祖逖回過頭去再望江南,心情不由激昂起來,手拍船楫發誓道:“我祖逖此行如果不能光復中原,則如大江,一去不返!”眾人聽了無不感到振奮,個個鬥誌昂揚。當日來到淮陰,便建起冶鐵爐,開始打造兵器,就地招募戰士。江北的晉民聽說晉朝派人來北伐了,爭先前來當兵,僅僅十日,便募得兩千多人。祖逖北伐的時候,西晉的首都長安卻遭到滅頂之災。


    司馬鄴的地盤並不大,劉聰幾次來攻長安,弄得長安的農民種不成糧食,經濟大受影響。結果長安朝廷的財政出現了嚴重的赤字,人民的生活水平也不斷降低。為了解決財政問題,司馬鄴隻好派人盜漢墓。


    劉聰聽說司馬鄴靠盜墓度日,大喜道:“晉朝就快要完了,他們現在要靠挖人家祖墳才能勉強度日,足見其國力已經十分虛弱,必可滅之!”當即挑出最精壯的士兵十萬,準備再攻長安,仍然以劉曜為帥。又命石勒牽製晉陽劉琨、代北猗盧,使其不能南援。


    劉曜這位常敗將軍又當了元帥,不由百感交集,他對劉聰道:“我這些年來盡給您打敗仗了,雖然您從來沒有怪罪我,我卻沒臉活在這世上。我之所以苟且至今,是因為我一直在訓練士卒,操演軍隊,準備一雪前恥,平復關中。這次再去關中,如果戰敗,必當戰死沙場,不再回來。”這一年為建興四年(316)。


    劉曜帶兵渡過黃河,先攻下馮翊(大約在今陝西韓城),再進兵北地(今寧夏吳忠西南)。北地是個易守難攻的堅城,太守麴昌拚命守住城池,並向長安求救。長安方麵急忙以麴允為大都督,率軍三萬去救。


    劉曜一方麵派人在城外點起大堆的柴草,令其冒起沖天的黑煙,另一方麵派了一些會說陝西話的士兵裝成老百姓,又抓來城外的老弱婦孺混在其間,冒充逃難百姓向南逃去。路上遇了麴允的軍隊都說北地城被攻下了,麴昌戰死了。麴允不明真相,又見遠處黑煙滾滾,因為隻帶三萬士兵,不敢與劉曜的十萬軍隊野戰,隻好回守磻石穀。


    劉曜騙走麴允的援軍,便從容地進攻北地城。麴昌孤軍無援,苦守十餘日後,終於城破戰死,全軍覆滅。劉曜接著進軍磻石穀(今陝西銅川市北),與麴允決戰。麴允不敵,被殺得大敗,丟了磻石穀,逃到長安。劉曜直抵涇陽(今西安市北偏西一百零八裏,鹹陽市北偏東五十六裏),到這個時候整個渭河北岸已經全部被漢軍所占。劉曜率大軍進逼長安。


    這時江東的司馬睿肯定是不會來救援了;就連上邽(今甘肅天水)的南陽王司馬保也手握重兵卻按兵不動,而且還斷了向長安供應的糧草,此人後來靜等著司馬鄴死後稱帝,但天不遂人願,卻讓司馬睿搶了先;涼州刺史張軋已經於上一年,即建興二年病逝。其子張蹇子承父位,到這個時候,涼州張氏雖名為晉臣,實為割據政權,史稱前涼。張蹇倒是發了五千精騎兵去救,並且供應糧食。不過從涼州(今甘肅武威)到長安有一千多公裏,即使不帶輜重糧草,全部用輕騎兵也要走十多天,遠水難解近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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