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二者這樣一聯係,無闕突然覺得有些事情能夠說通了。


    先前他見到這個小姑娘,隻以為她是某個精怪修煉成人,倒是沒有將她同那隻被逐塵帶走的幼崽聯係起來。


    想到此處,無闕將肉幹放到了一邊桌子腿搖搖欲墜的桌子上,再走向趴在床上的幼崽。


    當事崽猝不及防就被揪住了命運的後頸皮。


    被揪住後頸皮的顧七還有些迷迷瞪瞪, 但是自己的鏟屎官還是認得的,於是討好性地嗷嗚了一聲。


    無闕將她也放到了一旁還算完整的椅子上, 自己另外找了一張椅子,一人一崽麵對麵坐著。


    “解釋一下。”


    顧七原本的心裏就有些愧疚,現在被抓現形了, 隻能老老實實地坐在一旁,低著頭,一副認錯的模樣。


    “嗷嗚嗷嗚~”我控製不住寄幾。


    看著幼崽可憐兮兮的樣子,無闕承認,是心軟了。


    但是有些事情,他還是需要弄明白的。


    “你為何會出現在劍淵潭底?”


    “嗷嗚嗷嗚~”那天我無聊……


    “說實話。”


    “嗷嗚嗷嗚~”因為我要去找你,但是禦劍技術不好,掉潭底了。


    誒,說起這件事情,顧七一直覺得太丟崽的麵子了。


    不提也罷。


    “嗷嗚嗷嗚~”然後我被你救了。


    顧七的解釋簡單粗暴,說的確實是真的,唯獨隱去了最重要的部分。


    她是去找無闕的。


    這個,她根本沒辦法同他解釋,如果他還記得他小時候的事情也就罷了,她還能用“長大報恩”這種理由來忽悠忽悠鏟屎官,現在,把事實說出來先,她確實沒有半分假話。


    然而,無闕又豈是這麽好被一隻幼崽忽悠的?


    他直接點出了一個關鍵人物。


    “逐塵呢?”


    聽到逐塵,顧七整隻崽愣了愣。


    “嗷嗚~”他那時救了我,那天我原本就是想要離開的,但是技術不好,就摔進了劍淵。


    “可為何你又要跟著我?”


    “……”


    幼崽沉默了。


    她感覺鏟屎官還是很會抓住重點的。


    顧七想了想,還是決定逗逗鏟屎官。


    “嗷嗚~”因為我對你一見傾心。


    無闕原本神色凝重地聽著幼崽的解釋,未曾想這隻幼崽竟然這般直接!


    他的耳根突然紅了起來。


    顧七發現這個法子有用,突然感覺自己發現了新大陸,於是繼續逗他。


    “嗷嗚嗷嗚~”真的超喜歡你噠!


    無闕半晌說不出話來,最終隻硬著頭皮不痛不癢地斥責了一句:“胡鬧。”


    這胡鬧二字,若是放在兩個關係親密的人之間,本就是個寵溺無奈,調節氣氛的話,可偏偏無闕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語氣板正極了,就像師長訓斥學生一般,罵得顧七的耳朵瞬間耷拉了下來。


    後來似乎也發現了這樣做好像傷到了幼崽的心,無闕也有些後悔,連忙補救:“我並非有斥責你的意思,隻是我從未曾……”


    收到過這般直接的告白。


    即便是無妄宗那些傾慕於他的那些師妹們,也都是非常含蓄地送些禮物,每次他都讓仆從一一退了回去,也就不曾在意過所謂感情之事。


    這也是他第一次接觸這種奇怪的情緒。


    此時顧七似乎想到了什麽,跳到了無闕的腿上,抬起頭對著他的眼睛問道:“嗷嗚嗷嗚?”


    我是不是入魔了?


    她曾記得那時在玉簡之中見到過。


    【魔者,生紅瞳,眉心一點紋印,暴躁易怒,難成大道。】


    這個玉簡是無妄宗所編,後麵的話,顧七並不怎麽在意,前麵的特征,都已經一一對上,雖然這種感覺就像在x度娘上搜毛病,然後查出來癌症起步一樣,但是仔細想想,無妄宗一個大宗門,所記載的資料應該是挺靠譜的資料。


    無闕難得被這隻幼崽給問沉默了。


    看來,連她自己都已經知道了。


    無闕想了想,還是不打算隱瞞,他輕輕點了點頭,散落在背後的長發隨著他的動作垂落到胸前,有一些無意間撩過顧七的小鼻子,幼崽被撩得打了幾個噴嚏,無闕邊取帕子幫她擦鼻子邊開口。


    “是入魔了,不過,魔道正道皆是大道,你也無需太過擔憂,在我眼中,隻要不違背本心的道便是正確的道。”


    但是無闕的安撫並不能很好的安慰到顧七。


    顧七雖然對這個世界的認識不算多,然而也知道,修煉若是入了魔,都是為世人所不容的。


    說白了,就是像過街老鼠一樣,是被喊打喊殺的存在。


    修為高的魔修,或許還有人畏懼,但是還是有一大堆人在背後暗搓搓地考慮如何幹掉他。


    顧七在玉簡上還讀到了不少仙魔大戰,最後將魔族封印的故事,該怎麽弘揚正道正能量就怎麽弘揚,措辭還是蠻不錯的,顧七是把它當成野史來解悶用的。


    隻可惜,讀的時候津津有味,等到真的輪到自己的時候。


    唉……心情複雜。


    看到幼崽悶悶不樂的樣子,無闕的目光突然放到了不遠處的肉幹上,他抱起幼崽,將桌子上的肉幹拿了起來,修長如玉的手指輕輕拿著一根肉幹,喂給了幼崽。


    顧七正鬱悶呢,就感覺嘴邊飄過來一股熟悉的糊味,哦,不,是香味。


    這熟悉的味道,如果不是沒在無闕的眼中瞧出卿闕平日裏待人待事的散漫,顧七都差點以為這是卿闕了。


    說起來,自那次昏迷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到過卿闕了。


    不知道他怎麽樣了。


    想到他那時的傷。


    顧七也來不及吃肉幹,連忙用爪子罷了無闕的手。


    手上的傷已經愈合了不少,隻是傷疤依舊還在,顧七一看就心疼了。


    手指上,手心上,連手腕上都有傷痕。


    無闕原本還有些奇怪幼崽怎麽突然這樣,直到手心傳來癢意,無闕也有些懂了,這是心疼他。


    見狀,無闕也不由得軟了心腸。


    “隻是小傷,並無大礙。”


    顧七有些氣惱地叫了兩聲,大致的意思就是說怎麽不好好注意包紮,要注意自己的身體才是。


    無闕像個小孩子一樣,乖巧地坐著被幼崽教育著。


    顧七心裏也惱啊,無闕和卿闕雖然是不同時期的鏟屎官,但是骨子裏的一些性子真的是一模一樣。


    比如嘴硬。


    那時候的天雷,放在普通人的身上,那就是被劈成渣渣的命,而無闕雖然如今在煉虛期,但是終究還是**凡胎,並沒有經過最後的曆練成就尊位,獲得仙身,現在被這種雷劈,肯定受了很大的影響,結果現在還裝著跟沒事人一樣,顧七突然產生了一種老母親的無奈心情。


    多大的人了,還讓幼崽操心。


    唉。


    無闕當然不知道幼崽的想法,他隻以為幼崽又累了,於是摸了摸她的背毛,抱她出去。


    “如今這屋子成了這樣,隻能再去讓店家安排一間了。”


    無闕的話隻是一句解釋,但是落在了顧七的耳朵裏,這就是她拆家的證據啊,看著這房間的配置也知道這房間超貴的!


    這都不算她家鏟屎官的房子……


    顧七想到此處,真的是羞愧得很,她又拆了一次鏟屎官的家。


    在無闕即將出門的那會兒,顧七從無闕的懷中跳了出來,小短腿跳上了床榻,把散亂在床上的魂晶堆在了一起,衝著門口的無闕嗷嗚叫了兩聲。


    無闕還有些沒搞懂這幼崽是什麽意思。


    隻見到幼崽興衝衝地將那一堆奇怪的靈石擺在了他的麵前,尾巴搖著,規矩地坐著,一副我超乖的樣子。


    顧七覺得自己是史上第一隻自帶裝修費拆家的哈士奇了。


    無闕也反應過來了幼崽的意思,想著幼崽的意思,無闕突然興致上來,便打算逗一逗幼崽。


    “這是用來賠償的靈石麽?”無闕裝作不懂地問了一句。


    “嗷嗚嗷嗚~”是的是的!


    顧七正覺得自豪呢,無闕又來了一句。


    “恐怕不夠。”


    這句話宛若一盆冷水,嘩啦一下,將幼崽的熱情給澆滅了。


    但是顧七有個優點,從哪裏跌倒就從哪裏爬起來,不夠,再變出來就好了。


    然後無闕就見到眼前的幼崽輕輕鬆鬆凝聚出來一塊靈石。


    他的臉色瞬間變了。


    無闕連忙轉身再次設置了一個結界,一臉嚴肅地問道:“這些,都是你自個兒變出來的?”


    “嗷嗚嗷嗚~”是啊,靈力過剩,我就將它們都變出來了。


    “以後不準在別人麵前這樣。”


    顧七聽了,乖乖點頭,她當然不會這麽傻,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還是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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