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給你的‘花喜子’靈芝。”黨項人把情人叫“花喜子”。麻骨茂德莫名其妙地看著德旺:“好端端的,送她玉佩做甚?”


    “你把玉佩送給她,然後把她殺了。”麻骨茂德瞪大了眼睛:“讓我殺她?”德旺目光像冰,小聲說:“這就是以攻為守。你殺了安全心愛的王


    妃靈芝,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就會怪罪皇上,這樣一來事情就亂了,我們就有了可乘之機……”


    “等等,我沒弄明白。我殺了靈芝,他怎會怪罪皇上?”德旺笑了:“因為,你手裏拿的玉佩是皇上的。”麻骨茂德噢了一聲,但臉色馬上變白了:“你這不是讓我嫁禍皇上嗎?”


    德旺說:“到底是師官,一點就透。”“可是,安全能上我們的當嗎?”“安全雖然孔武有力,但卻有勇無謀。”“可是,沒人相信皇上會殺一個王爺的妃子。”“皇上因為求歡不得,一怒殺之。”“皇上後宮還有那麽多年輕貌美的妃子,不可能為一個王爺的妃子而惹禍。”


    “漢人有一句話: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一個男人即使擁有再多的女人,也會對別的漂亮女人感興趣。你不是也有一妻一妾嗎,為甚還要跟安全的妃子偷雞摸狗?”


    麻骨茂德臉紅了,低下了頭。德旺接著說:“聽說皇上早就垂涎靈芝了。這兩天你就尋機下手。”麻骨茂德有些為難:“可是,我對靈芝下不了手……”


    “想想你當上了國相是甚光景,就下得了手了。”麻骨茂德皺著眉頭,痛苦地說:“她可是個好女人啊……”德旺不屑地說:“好女人多得是,你當上了國相,想要多少有多少。”麻骨茂德的頭抵著胸,像是要鑽進胸腔裏,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個既不殺靈芝又能當上國相的萬全之策。等他重新抬起頭來,目光變得陰冷。他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飲而盡,說:“好吧,就這麽幹!”


    兩天後的中午,遵頊與禦史中丞梁德懿坐在都督府院子的石桌旁,喝著奶酒,下著圍棋。這棋桌原是賀蘭山上的一塊頑石,大都督遵頊進山圍獵,被它絆了馬腿,幾乎從馬背掉下來,很生氣,下馬一看,見這石頭有些怪異。賀蘭山上的石頭都是褐色、青色的,或是褐青相間的,而這塊石頭卻是白色的。他讓人將它抬回家,請來石匠打鑿成石桌,刻上棋盤,最後讓石匠在兩邊鑿上他的西夏文篆書:清尊雅趣閑棋味,盞盞沖和局局新。這樣,一張別致新奇的石桌棋盤就做成了。


    春天的陽光照耀在他們的脊背上,暖洋洋的,空氣裏迷漫著春天的氣息和青草的味道。前幾天剛落過一場雨,地皮還沒有幹透,柔軟濕潤的春風撫摸著肌膚,讓人感覺很舒服。院牆下的迎春花正在悄悄吐蕊。屋脊上怒目圓睜、張牙舞爪的四足獸的爪下冒出了一叢嫩嫩的小草,綠色琉璃鴿昂首挺胸,一副隨時要振翅飛走的樣子。


    第一部分 第12節:5、玉佩(2)


    倆人下著下著,梁德懿就急了,呼地站了起來,遵頊笑著用手示意他坐下,梁德懿意識到自己又失態了,不好意思地說:“到底是大都督,就是比我大度,要不你當年中了狀元,我隻得了個榜眼。”


    遵頊笑笑說:“下棋嘛,就得爭,不爭還下個甚勁?我就喜歡你這種性格。”梁德懿說:“爭就是不爭,不爭才是真爭,你才是真正的高手。棋分九品,你是上品,我甘拜下風。”“下棋你不如我,做官我不如你。你這個禦史中丞官做得好啊,朝廷上下誰不稱讚?”“大都督過獎了。其實我這個官很好當,隻要秉公執法,肅正綱紀,六親不認,油鹽不進,就是一個好禦史。”“可惜,如今朝廷裏像你這樣的人太少了。”


    倆人正說著,巷道裏突然響起了急促的馬蹄聲。馬蹄聲越來越近,在都督府門口停下。一個身著黑色衣袍的提刑官急沖沖跑進來,跪倒在梁德懿的麵前:“大人不好了,出事了!王妃被人殺了!”


    梁德懿一驚:“王妃,哪個王妃?”“安全的王妃靈芝。”一聽是安全的王妃,粱德懿臉上的表情鬆弛了下來:“別慌張,慢慢說。”


    “大人,這事並不簡單……”提刑官偷看了一眼遵頊,欲言又止。梁德懿說:“都督大人不是外人,有話你就直說!”提刑官說:“我們在王妃的臥房裏,發現了皇上的玉佩……”


    梁德懿的臉色頓時變了:“皇上?你怎能肯定是皇上的玉佩?”


    “上麵有皇上的銘文……”“這話可不能亂說,你們看清楚了嗎?”“看清楚了,千真萬確是皇上的玉佩。而且,王妃的一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也不見了。”“夜明珠?皇上甚寶貝沒有,會為了一顆夜明珠殺人?”遵頊探過身子,小聲對梁德懿說:“聽說皇上跟這個小王妃有點……不會怕事情敗露殺人滅口?”


    梁德懿驚得目瞪口呆,手裏的棋子“劈裏啪啦”散落在石桌上。梁德懿站起來向遵頊拱手告辭,朝外剛走兩步,又轉身回來對遵頊說:“這件事關乎皇上名節,在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還請都督大人暫且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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