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她還是第一次被人叫姐姐……


    怪不得隔壁的那個傻逼老是讓小女孩叫他哥哥,這感覺還不賴。


    燕窩從自己的小包包裏拿出了她的保溫杯,問向席榕,“席榕姐姐,你想喝牛奶嗎?”


    “牛奶?”席榕挑眉,“這種小鬼頭喝的東西,我才不喝,我隻喝酒。”


    “喝酒?”燕窩震驚道,“可是媽媽說小孩子不能喝酒。”


    席榕被燕窩震驚的表情所取悅,她當然不喝酒,隻是覺得這麽說很酷。“我可不是你們這樣的小屁孩。”


    “噢……”燕窩除了噢,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


    “停下!!!快停下——!!!”遠處的過山車上,飄過女孩子淒厲的尖叫。


    “救命!!!!”米小貝死死抓住能抓的地方,嗓音突破雲端。


    “救命!!!”陸擎也仰著頭尖叫,他的胳膊快被米小貝抓斷了!有誰能救救他!


    “嗬!!!”坐在後排的喪屍們也努力尖叫,為什麽他們非得陪小屁孩們玩這種東西!就算是喪屍也會有恐高症和心髒病的!他們到底還有沒有屍權了混蛋!


    當這一車滿載喪屍和人類的過山車停下,終於著陸後,米小貝軟著兩條腿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座椅上。


    為什麽……世界不是快毀滅了麽,七天不是快到了麽,任務不是沒有絲毫進展麽,為什麽她要在這種時候做這種事情!


    “夠了,不要再浪費時間了!快點找到席榕然後結束這一切!”壓抑許久的米小貝終於爆發了,什麽可不可怕,就算席榕是頭老虎,她現在都能衝上去和她共舞。


    她要回家,她要爸爸媽媽,她要練舞!她已經足足一個月沒有練習舞蹈了,再這麽下去,她的身體就要廢了,她再也忍受不了一分鍾的末世!


    江鶴聞歎了口氣,雖然大塊頭告訴他,燕窩現在平安無事,他自己也覺得燕窩肯定平安無事,但還是早點找到燕窩為好。


    他們已經被這群喪屍盛情款待了一個多小時,期間玩完了大半個遊樂場,體力都消耗得七七.八八,再這麽下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現在已經是正午時分,太陽露了臉,濃霧漸散,周圍的景色可以看清了不少。這個時候去找席榕是比較安全的時候。


    江鶴聞拿出手機,正準備看看席榕在哪裏,突然聽到遠處傳來熟悉的聲音。


    “班長——”


    是燕窩!


    幾人猛地抬頭,看見燕窩一個人跑了回來。


    “你去哪了!”米小貝一把抓住燕窩拔高了聲音,“不知道一個人很危險嗎?不知道我們擔心你嗎?不知道給我們報個平安嗎!”


    燕窩被一頓質問給問住了,她有點委屈,她又不是故意走散的。


    “好了好了,”江鶴聞拂開米小貝的手,“回來就好,燕窩你沒有受傷吧?”


    燕窩搖了搖頭,“我見到席榕姐姐了。”


    “席榕姐姐?”陸擎皺了皺鼻子,這個叫法怪怪的,明明他們之前一直都是叫“席榕”。


    “對。”燕窩點頭。


    “對什麽對!”米小貝正在氣頭上,說話跟吃了□□似的,“她把你怎麽樣了?你們那麽久的時間都在幹嘛?”


    燕窩大腦處理信息的過程有點慢,米小貝問了那麽多問題,她最後隻回答了一個,“我抱了她。”


    “你抱了她?”江鶴聞錯愕地睜大了眼睛,他從沒想過任務完成得如此之快。


    “那她變成人了?”


    “沒有。”燕窩搖頭。


    “為什麽沒有?”米小貝問。


    “她人呢?”江鶴聞問。


    “她走了,”燕窩先回答了比較容易回答的問題,“她說她困了,回去睡覺,我們要找她玩的話,隨時給她發消息。”


    江鶴聞打開手機一看,果然那個紫點已經離開了遊樂園,在朝別的方向慢慢移動。


    “那為什麽她沒有變回人類?”米小貝焦急地問。


    這也是燕窩同樣困惑的事情。


    她想了想,提出了自己的猜測,“大概是因為,我不夠愛她?”


    這句話點明了重點,一直以來他們努力的方向都是“如何抱到席榕”,卻忽略了更重要的事——


    “如何愛她”。


    今天似乎不太可能再見到席榕,剩下的三天裏,他們要怎麽做才能“愛上”席榕?


    燕窩抱江鶴聞時,她和江鶴聞坐了兩年的同桌。米小貝抱林雨琴時,她和林雨琴相處了足足四年。


    短時間內產生的,最多隻能算是喜歡,愛不是那麽輕浮的東西,要達到“愛”的程度,必須靠長年累月的沉澱。


    除非是仁愛天下的聖人,否則對於一個完全陌生的女孩,他們絕不可能三天就對她產生足以消滅病毒的愛意。


    這個任務遇到了最大的麻煩,他們不愛席榕,也沒有人愛席榕。


    等等,沒有人愛席榕?


    當天下午,回到酒店後,江鶴聞撥通了通訊錄裏的電話。


    “什麽事?”對麵傳來了清冷幹練的聲音。


    “那個慕博士,我是江鶴聞,我們想請您幫個忙……”


    第59章


    “我應該告訴過你們, 我是無法靠近席榕的。”慕博士聽完江鶴聞的訴求後, 冷靜地駁回。


    “可是除了您, 我們真的沒有別的方法。”江鶴聞將今天的事情講給了慕博士聽, “或者還有誰愛席榕嗎?”


    還有誰愛席榕嗎?


    慕博士想了一圈, 她們家的家人全部從事科研工作, 幾乎所有人都是標準的完美主義者。


    席榕在他們看來, 是人生的汙點, 就連她的丈夫、席榕的親生父親都對慕博士提過再要一個孩子的想法。


    慕博士在腦袋裏過了一遍認識席榕的人名之後, 回複了江鶴聞, “好的, 我知道了,我會向上麵提出申請,不過不一定能夠批準。”


    “謝謝您慕博士!”


    慕博士一怔,這句對於江鶴聞來說不過是禮貌的話,在她聽起來別具諷刺。


    母親答應去救自己的女兒, 卻需要一個外人說謝謝。


    這樣的世界走向末日,也不算奇怪。


    慕博士難得回想了一下,自己上一次抱席榕是什麽時候。


    從她請完產假之後,席榕大多是月嫂在管,她偶爾回家,席榕也已經睡著了。


    再後來,等她回過神之後, 席榕已經上了幼兒園, 變成了學校和小區的刺頭, 慕博士聽到關於女兒的消息,大多是從告狀的家長和為難的老師嘴裏。


    這樣的情況下,她當然不可能去擁抱席榕。


    慕博士也曾不相信,自己的女兒會是這樣一塌糊塗的人。畢竟不管是她還是席榕的父親,都是國家級的優秀人才,學校請家長喝茶這種事情,也隻是在他們小時候當眾指責老師教學失誤時,才會發生的事情。


    她相信自己的女兒做出那些事情是有原因的,慕博士給席榕解釋的機會,但席榕至始至終都沒有接過這個機會。


    她隻是,像一頭憤怒地小怪獸一樣對著慕博士怒吼。


    這根本無法溝通。


    久而久之慕博士便想,或許等席榕長大點,自然而然就會懂事了,卻沒料到,還沒等席榕長大,這個世界就變成了這樣。


    什麽時候,抱抱女兒都那麽困難了呢……


    慕博士靠在座椅上,兩眼放空了一會兒,仿佛在思考什麽。片刻,她重新拿出了手機,撥了號碼出去。


    ……


    雖然慕博士嚐試向上麵低處申請,可到底能不能成功還不一定,孩子們並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慕博士身上。


    接下來的日子裏,他們又去見了一次席榕。


    以燕窩為紐帶,席榕答應了見麵,自遊樂場回來後的第二天,他們就約到了席榕。


    約在了大街上。


    彼時席榕正領著她的小弟們,去砸這條街上的玻璃。


    “你們在幹什麽,手拉手春遊嗎?”女孩單手拎著斧子,麵前是一地的玻璃渣子。


    她看向麵前四個手拉手的小孩,滿臉都是嫌棄。


    “抱歉打擾你……”江鶴聞頓了頓,目光從她手上的斧頭移回來,“打擾你工作了不好意思。”


    席榕斜著眼睛看了兩眼江鶴聞,興致不高,“你是誰。”


    她感覺到江鶴聞身上有一種她討厭的氣質——好學生的氣質。


    “我叫江鶴聞,席榕姐姐好。”江鶴聞很禮貌地給出了自我介紹。


    “你就是那個班長?”


    江鶴聞看向燕窩,很明顯這是應該燕窩告訴席榕的。


    “是我。”


    還是個班長,席榕更加不爽了。


    米小貝站在陸擎旁邊,她悄悄打量席榕的臉色。燕窩說席榕人很好,她怎麽一點也沒看出來,倒是感覺比之前更加凶惡了。


    “我現在很忙。”席榕把斧頭扛到肩膀上,“你們有話趕緊說。”


    “那個……”江鶴聞隱隱察覺出了對方對自己的敵意,他有些不確定燕窩那句“想要玩隨時找她”是不是真的,席榕看起來一點也不想和他們玩的樣子。


    “那天在店裏,姐姐你發現我們了,為什麽沒有把門推開?”


    這是江鶴聞比較疑惑的部分。


    “啊?”席榕舔了舔牙齒,回想了下那天自己幹了什麽來著。


    “哦,那個啊,因為我看你們抖得快要昏過去了。”她揮了揮手,“小鬼就是膽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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