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扔下了竹扁,也打翻了擔桶,往河邊跑去。


    “救命呀......”武將聽見有人急喊救命,他身上的那種臨陣不畏的將風忽地顯現,“哪裏來的強盜,快吃本將軍一鞭!”他放下擔桶,拿起竹扁,就往河對麵奔去。


    那姑娘一時受驚過度,也分不清天南地北,一個勁地向前跑著。那些強盜緊隨其後,大喊大叫著:“抓了她......”


    等到他們就要碰著那女子時,她一下子閃到了武將身後。這時,武將雙手緊握著竹扁,將之高高舉起,對著跑來之人怒目而斥:“你們這幫強盜,居然敢在佛祖跟前撒野,看我不把你們教訓!”說著,他用力揮動著竹扁,隨著竹扁的轉動,被打的人個個口裏叫著“哎喲......”接著便跌落河水中。


    隻見其中一人哀聲道:“大俠饒命啊!小的們再也不敢了!”等他說完,其餘的人都一齊跪在水裏求饒。“出家人本不殺生。以後,倘若你們膽敢再到清水河邊作惡,我絕不輕饒!快滾!”武將話音落下,那群強盜一溜煙逃無蹤影。


    “多謝大俠相救!”那女子上岸之後,言謝道。“這沒什麽,隻是你一個女子家,怎麽獨自一人來此取水?”武將忽然問道。“噢,大俠有所不知,我乃是附近李家莊人,我叫蘭兒。隻因家裏兄弟不在,父母也年勢已高,就由小女子前來挑水了,卻不料,遇上了強盜。方才,幸得大俠相救,我才得以脫險。”李蘭說完,忙將武將的竹扁放入了桶裏的搭繩上。“姑娘,我自己來。姑娘也不要大俠前大俠後的稱呼,我隻是這寺裏的一個和尚,姑娘若不嫌棄,就直呼我法號‘無武’就行了。”“噢 ,那好,無武大師。對了,小女子的爹娘還在家裏等著用水,那我就不去寺裏相謝了,等來日,我一定前來謝過。”


    這時,卻聽有人在喊:“師兄......”那人靠近了一些,便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師兄啊,師父讓你快些回去,他老人家有話要叮囑你。”“無武大師,這小師傅是誰呀?”李蘭忽然回頭,站在原地裏,問道。“哎呀,忘了說了,這小師傅就是我的師弟,法號‘無文’。噢,師弟,這位姑娘是附近李家莊上的人,叫李蘭。”


    在武將說著李蘭的時候,太子一直側眼看著她,心中想著:如此清秀的女子,真是讓人艷羨!李蘭此時也在心中念著:這麽英俊的小夥子,隻是,可惜出家當了和尚。武將見太子與那姑娘彼此有意,便假咳了一聲,說道:“這可忘了,師父他老人家還在等著我呢,我得先走了。對了,師弟,你去將這女施主的水送回吧,她一個女子家可幹不了這個。”說著,他自顧挑水向寺廟趕去。


    “女施主,我幫你將這水挑回吧。佛家有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那依我看,助人一力,該是勝造一級浮屠的。”他於是挑起了水,向前移動著腳步。“無文大師,你真逗人,你們佛家哪有一級浮屠的說法呀。不過也好,你就幫我將這水挑到村邊就行了。”他倆邊走,邊是說笑著。李蘭不時偷看太子幾眼,她越看著,心裏越發覺得舒坦。


    “師父,您老人家怎麽了?”武將一進寺裏廂房內,就見師父頭靠著枕巾,不停地喘咳著。武將跪在師父身邊,痛心不已。“無武,為師快不行了,我這一走,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無文。”主持那暗淡的眼神望著武將。“師父,您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您有事!”“無文他回來了嗎?”“還沒有,師父。”武將擦過眼角,將主持扶直坐好。


    “師父,我回來了。”太子已將李蘭送至村邊,很快,他趕了回來。“師父!師兄,師父他......”太子伏倒在主持床前,早已淚眼模糊。“不妨事的,這是痼疾。”主持有氣無力地說著。“隻是,無武啊,為師的知道你,你以後不要在眾人麵前表露自己,濟弱除暴固然好,但你隻是個和尚。”“師父,我......”武將一時不知怎樣應答。“還有,無文,為師早就知曉你非一般人家出身。倘若,我猜得不錯,你就是那失蹤的大明最後一位太子吧,而無武應該就是那位護主的武將。為師見你們都是心善之人,不忍心棄你倆於不顧;再說了,大明朝為我們這裏做了許多的恩事。於是啊,為師就收下你倆為徒,還為你倆起法號無武、無文,就是希望你們往後謹記為師的教誨。記住,你倆隻是這清水河邊寺裏的和尚,你倆要......要記住......記住......寺......”說著,主持身子抽動了幾下,眼睛一閉,沒有了氣息。 “師父!師弟,師父他老人家圓寂了。”太子與武將大聲哭喊著:“師父,您不能走啊!”


    遠山深深嘆息,額頭積有些許的汗珠。清沁看著他,嘆道:“真是可憐又可敬的老主持!”隨即,她問了句:“後來怎樣了?”清沁心裏一麵為主持的離去難過,一麵又為事情的結局牽掛著。


    “後來......”遠山看了看她,繼續說道:“太子與武將為主持超度過後,很是悲痛。那幾日,太子隻是整天跪在寺裏的佛像前,念著師父教他的經文。”清沁聽著,分明感到那苦液正向心間襲來。


    那些日子,武將依舊來清水河裏挑水,他也不時地看見李蘭在這裏取水。一回兩回地沒見著太子,於是有一天,她終於忍不住開了口:“無武大師,無文小師傅他還好嗎?”“ 師弟,師弟他能不好嗎?”武將顯得有些不在意。“噢,他是和尚,他不食人間煙火的。”李蘭望向寺前,慢慢地挑起水,轉身離去。武將看著她,嘆了嘆氣。當李蘭走到河的另一岸時,她又默默地回頭望著寺廟。許久,她擦了眼角,將竹扁落在柔肩上,起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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