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記得。”錢江說了句。“軍師既然記得,就該知道,本王之威不可冒犯,否則......錢軍師乃聰明之人,這餘下的話,想必不要本王直說了吧?來人,送軍師回府!”“東王,不可如此斷事啊!天國不能......不能有兩個萬歲,不然的話,萬民所信便沒了中心,此乃天朝大亂之徵兆啊!東王,我求您勿受冊封,以天國大業為重,以天朝子民為重啊!”“軍師休要多說,本王受封萬歲,正是天朝子民心中所念,本王又豈能有推卻之理?!”“東王必是聽了小人之言,才會如此行事。是哪個小人,誤我天國大事!”“放肆!竟敢在本王府中藉機辱罵本王,左右侍衛,將他拖出府去!”“是,萬歲爺。”兩侍衛不由分說,架起錢江即走。


    “不勞相送!”錢江脫得身來,看了眼楊秀清,道:“我錢江萬事替天朝著想,自身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又豈懼你東王?!今日,你不聽我言,我無話可說,隻是可惜了錢江的一番苦勸。”楊秀清似生憐憫之情,於是說道:“錢軍師一心為了天朝,不該受如此對待。你們退下吧。”兩侍衛退出堂前。


    楊秀清看過錢江,嘆道:“軍師一片苦心隻為天國,本王豈會不知?軍師得遇明主,方才不負這腹中之才啊。你且回府吧。”錢江落淚,道:“東王,願您為了大業,為了這許多無辜的子民,千萬不要受封。錢江在此禮謝了!”隨後,他幾個大步出得府去。


    軍營之內,聶遠山急見陳益凡後,隨即問道:“今日之事,你可聽說了?”“方才聽營中兄弟談起過。”陳益凡小聲說道。遠山嘆了嘆,正要說些什麽,忽被益凡拉至一旁,“遠山,隨我去蓮子池旁,那裏說話方便些。想必,小寧此刻也在那了。”


    “益凡,多日不見天雅,她可好嗎?”“天雅如今在女營之中,甚難見到她。其實,她是有意將自己留在營中,怕見了我們,撩起她心中的傷痛。”說著,二人向那池邊走去。


    蓮子池旁靜然無聲,朱寧坐於石凳上,望著池中之景,嘆道:“這幾日忙於營中之事,不能來這賞景以遺心事,今日才得了空閑,又不知,他會不會來呢?”


    “小寧......”陳益凡的喊聲驚擾了朱寧的心事。她隨即站起身來,說:“遠山心事不小,從你臉上就能看得出來。”“今日出了大事,軍師讓遠山來此尋我的。”益凡小聲說著。“我來此之前,女營中相傳,東王爺想讓天王封他萬歲。我想著此事,心裏越發糾結,於是就來了這池邊,也算是消遣重重心事吧。”朱寧說著,不禁嘆了起來。“義父說東王如此,恐引天朝內亂。義父憂心不已,去了東王府了,不知情況如何。對了,益凡,你速於營中點齊五佰兵士,留守聽命。義父既讓我來此,定有他的道理。”“兵士之事,自會辦妥。隻是,此時冀王爺不在天京城內,我等連個商量的去處也沒有。唉!隻怕以軍師之力難以改變這危急之勢了。”益凡看了看朱寧,接著說:“這些日子,前方戰事正緊,不想天京城裏也似硝煙瀰漫。真嘆戰亂之時,天下難有靜處!試想,我太平天國本是還天下以‘太平’而立國,可如今......算了,空嘆也是無濟於事。”“自古利慾薰心者必失大事!義父曾說,天國裏不可少了東王。天朝眾王之中,東王熟於執掌兵權,發號施令,且東王部下眾多,作戰勇猛。而天王乃是天國的精神所指,天朝子民心中所信在於天王言傳身教。一旦失了天王,便也使其所信毀滅,那時,天國子民縱有千萬,沒了凝聚人心之力,便會如同散沙一般,又豈能護住這天京城!東王爺執意稱萬歲,天王會怎想?到時,東王與天王又豈可共事於天國?無論失了誰,最後苦的將是天朝子民。”遠山深深嘆了口氣。“我想,爹與羅將軍還不知此事吧,要是知道了,又該是怎樣的心境了。”朱寧望向遠處,輕聲說道。“羅將軍為人剛烈,與義父是故交,遇事來之天京,定會先去義父那裏,伯言叔也自會隨行。”“遠山說得沒錯。但聽聞羅將軍率部與清將江忠源部激戰未果,雙方相持不下。若此刻退兵,那江忠源定會領部下窮追不捨,到時,又不知會折損我太平軍多少兵馬。”陳益凡慮上心頭,不覺嘆道。


    朱寧感覺此刻忽地襲來了一股冷風,吹得自己心裏冰涼難忍,隨之兩行淚滴落於臉頰。她擦著眼角,道了句:“我很擔心爹爹,但願爹他萬事平平安安。”說著,她向回走去。遠山、益凡跟在她的身後,竟也默默無語。


    此刻,楊秀清於府中來回走動,回想起方才軍師錢江之言,不禁心中慌亂起來。他望向府外,說道:“這江南大營尚未攻破,天京城仍處被圍之勢。這......還是暫且忍耐為上。”楊秀清定了定神,隨即令道:“來人,備轎天王府。”


    行了一程,待落轎過後,楊秀清徑直走向府中。守衛大聲喊道:“東王拜見天王來了。”洪秀全聽後,說了句:“北王至內室一避。”韋昌輝小聲應了句:“臣弟退下。”


    “東王今日怎麽有空來此啊?”洪秀全問了句,想起方才之事,心裏不得滋味。楊賊定是向天王請封來了。韋昌輝躲在內室,心裏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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