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沉默了一番,錢江忽而說道:“兒啊,快走。快離開天京城,速速離去。”“義父,這是為何?”錢江神色顯得慌張,情急說道:“你乃我義子,猶如親生,豈能棄你於不顧?你現在尚可離去,一旦天王知你病情已好,召你入朝,加封於你,則你想走也為時已晚。趁別人知曉之前,我派人將你送出天京城去。”“義父......”聶遠山頗為不舍。“遠山,此時行事,遲一步則生變。”“可我就此離去,未與朱寧、天雅招呼一聲。再說,孩兒與義父何日能見?”“遠山,不出明日,天王定會派人探視於你,那時,一切將遲。如今情事緊急,你切不可猶豫不決。走吧,相關情事,我自會告知伯言兄,你不必多慮。”“隻是,我這一走,豈不連累了義父?”錢江聞後,輕聲說道:“難得你有此心。兒不必擔憂,待你走後,我便入朝進見天王,稟你傷情加重,非你師父不能醫治。因傷勢緊急,故而未得旨意而離去。待見了東王,我便說,你對東王敬仰已久,隻是現今身不由己,待傷情稍好,便來效命東王。我想,東王忙於軍政,公事繁多,不久就會忘卻此事。即使以後偶爾問起,我也自有說法。”聶遠山忽而跪地不起,錢江見此,道:“這是為何?”“義父想得周全。義父對孩兒大恩不知何日能報,請義父指明一二。”錢江扶起聶遠山,動情地說:“兒的家鄉在風景宜人的龍山腳下,我先前去過。想起宇清兄當時的盛情,再念到那桃園,我甚想再回龍山,與宇清兄把酒暢談。”“義父,宇清叔及嬸嬸已然離世。清叔離世之前,還說及他與嬸嬸的姻緣有謝於您,隻是時光不許,無暇謝恩於您。”“什麽?”錢江聞之,神色大變,悲嘆道:“怎不叫我痛心萬分!”“義父......”“遠山,待到那日,我定會去宇清兄夫婦墳前拜祭。”“孩兒答應義父,到了那日,孩兒定會與義父同往。隻不過,清叔和嬸嬸遭清兵所殺,墳塋不在家鄉。等到戰事稍息,我便護著叔、嬸靈柩返回龍山。那時,義父可親祭於墳前。”“真想不到,戰亂之時,賢弟、弟妹竟怨死他鄉。此事......”錢江哽咽著,繼續說道:“兒定要辦妥。”“義父放心,孩兒寧死不忘義父囑託!”錢江摸了下眼角,忽而說道:“真望戰亂早息,民生安樂。遠山我兒,事不宜遲,你隨我來。記住,一旦上路離去,切莫耽擱。”“孩兒記下了。”過後,兩人匆匆離府。


    朱伯言知遠山離去,便將此事說與朱寧知曉。朱寧得知後,久久不語。待見了天雅,她才低聲說道:“他走了,竟走得無聲無息,一句離別之言卻也如此之難。”“姐姐,遠山怎能這樣?好歹你也照顧了他這些日子,他卻連個辭別也沒有,真是錯看了他。”天雅忿忿不平。這時,朱寧急著說道:“不要怪他,不是你想的這樣的。爹爹說若他此刻不走,到了明日,便會命不由己。我了解他,他之所以離去,也是無奈之舉。”朱寧顯得平靜了許多。“姐姐呀,你真是太好了,遠山他......”“對了,爹爹交待,千萬不能告知他人遠山傷情已愈之事,否則,便是犯下死罪。” “小雅聽姐姐的。”


    翌日早朝之時,天王洪秀全見眾臣奏事已畢,忽而問道:“軍師啊,你那義子現今傷情如何了?”錢江奏道:“稟天王,犬子傷勢愈重,已回鄉請其家師相治。因其傷情危急,未曾朝見天王而去,望天王萬萬恕罪。”洪秀全臉色忽變,道:“怎麽,隻有他師父醫得,天朝禦醫們就醫不得嗎?”錢江聽言,跪地稟道:“天王,犬子所受內傷非比尋常,需犬子師父以內力加以針灸之術方可治癒,禦醫醫術雖高,但專病專治,故而不敢多擾。考慮犬子回鄉路途頗遠,因而未及謝過天王聖恩,臣下便以快馬送他返鄉。天王若要怪罪,臣下願自擔其罪。”洪秀全聞之,淡笑道:“軍師啊,你看你,朕又沒有怪罪於你,隻是問問罷了,不必往心裏去,快快平身吧。”“謝天王!”“正如軍師所言,既然事有不巧,朕也不便強求,東王那邊,就勞煩北王走一趟,務必將實情告知。”“領......”韋昌輝未及領旨,便被打斷了話語。“罷了,還是朕親自前去東王府吧。聽說東王昨夜不慎,又偶感風寒,朕心中確實不安啊。東王功勳蓋世,朕自當親去,也顯朕的倚重之情啊。北王,你說,對嗎?”“這......”韋昌輝抬眼望過洪秀全,正待想說什麽,卻又一時沒有說出。“天王......”錢江忽而奏道。“好了,朕知軍師之意,不必多說。北王,你先去吧。”“領旨。”韋昌輝心有不悅。“退朝......”值事官高聲喊道。


    “翼王,營外有人求見。”侍衛相稟道。“噢......快請!”“義父......”“小紅拜見翼王爺!”“寶英,小紅,你們怎的來了?”石達開甚是驚訝,於是笑道:“寶英,在天京呆得好好的,來到陣前做什麽?”“翼王爺,四姑娘整天念著您,不知您現在如何了。”“這丫頭,為父好好的,倒是你來,為父可要分心照顧你吶。”“我才不要義父照顧呢。寶英來此,是為照顧義父的,免得您呀起早貪晚,竟忘了時間。”“你看這丫頭,為父可是寵壞你了。”石達開笑言。“義父,那前方戰事可緊?”“如今戰機雖到,但曾國藩的湘軍水師不容小視。為父想來,我若出奇兵擊其快船,則待兩方戰事正酣,其慢船必至。到時,他兩麵夾擊,勝負未知啊。”“這有何難?既然有快慢之分,那就使快慢不得相顧,分而治之。”韓寶英隨口說道。“四姑娘的主意好。”“噢?想不到我女兒這般才思敏捷,可正巧說中了。不瞞丫頭,為父也有此想法。到時,為父下令先擊其快船,待交戰之時,佯裝敗陣,誘其來追。以湘軍現今之驕氣來說,必定全力追之。如此,快、慢船隻之間便形成差距,為父再設一伏兵於其中間,待慢船未至,就將其全殲水上。寶英啊,這是否就是你所想的?”韓寶英點頭不言。“翼王爺與四姑娘真乃父女連心。”小紅一旁笑道。“為父與寶英丫頭長時間未曾酌茶相聊了。待將你們安置以後,為父再與丫頭相敘。”“是,義父。”韓寶英笑著應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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