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漢成帝在後宮遊玩,想和班婕妤乘一輛車子,卻被她嚴詞正色地拒絕了。她說:“看古代留下的圖畫,聖賢之君,都有名臣在側。隻有夏、商、周三代的末主夏桀、商紂、周幽王,才會有寵愛的妃子在座,所以最後落得國亡身死。妾如果和陛下同車出進,不就跟那些亡國末主相似了麽,妾實在不敢奉命。”皇帝聽了這一番“正大”教訓,隻好點頭說好,不再要求和她同車了。皇太後聽說了這件事,也十分稱讚,把她和輔佐楚莊王稱霸的賢女樊姬相比,班婕妤的賢德由此可見一斑。但是正如孔子所慨嘆得那樣:“吾未見有好德如好色者也”。不論是許皇後還是班婕妤大概都沒有明白,對於漢成帝來說,女子的才華和德行並不是最重要的,他所看重的,仍然是美色而已。像班婕妤那樣的“美德”,他在不得不誇獎的同時,心裏肯定會有“敬而遠之”的感覺。所以,一旦遇到更合他心意的美人,他就把曾經寵愛過的許皇後和班婕妤拋到腦後了。


    這個讓成帝心動的美人,就是大名鼎鼎的趙飛燕。


    趙飛燕的本名原本不是飛燕。她是陽阿公主家的舞女,身世也頗為離奇,居然還能和成帝有七轉八折的血緣關係。她的生母據說是江都王的孫女姑蘇郡主,郡主與家奴馮萬金私通生下了她和妹妹。因為是私生子,就把這一對雙胞胎姐妹拋棄到荒郊野外。但沒有想到三天後居然還活著,馮萬金覺得不同尋常,就又把這一對姐妹抱了回來,給姐姐取名宜主,妹妹取名合德。她們長大後,馮萬金已死,姐妹倆孤苦無依,流落到長安,便拜陽阿公主的管家趙臨為義父,做了陽阿公主家的舞女。


    趙氏姐妹天生麗質,舞姿翩躚,很快就在陽阿公主家的舞女中脫穎而出。其中,趙宜主的舞姿尤為出眾,她身材纖瘦,舉步翩然若飛,像一隻翻飛的燕子那樣裊娜輕盈,因此號稱“趙飛燕”。所謂“燕瘦環肥”,和之後的楊玉環一起成了美女的代名詞。鴻嘉三年(前18年),漢成帝微服私行,經過了陽阿公主家,入門稍事休息。皇帝到來,陽阿公主自然不敢怠慢,就把府裏的歌姬舞女統統叫了出來,給皇帝侑酒助興。酒色之徒的漢成帝一眼就看中了與眾不同的趙飛燕,宴席之後便迫不及待地將她帶回了皇宮,而且就此“大幸”,沒幾天工夫,就把她升為爵比列侯的婕妤,愛得不可開交。讓她遷居到豪華的遠條館,又賜給她一大堆的稀世奇珍,什麽紫茸雲氣帳、文玉幾、赤金九層博山緣盒之類。而趙飛燕不但貌美,也十分聰明。她知道自己的地位低賤,如此受寵會引起宮人的嫉妒,就作出謙卑的樣子,用成帝賜給她的財物在後宮中大灑金錢,刻意低聲下氣地與宮中粉黛結好,逐漸鬆馳了後宮佳麗對她的敵意。不過光是消極的防守還不夠,她還要採取更積極的辦法,把成帝牢牢地控製在自己身邊,於是,她就把妹妹趙合德也介紹到宮裏來。


    趙合德也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而且心計比其姐還更勝一籌。她知道姐姐已經憑著姿容舞姿得寵,自己就要翻出點新的花樣來,於是就使出了欲迎還拒的手段。成帝派人宣她進宮,她卻藉口沒有姐姐的宣召,死也不去。成帝看這麽個小小的奴婢卻敢抗拒自己的命令,果然被吊起胃口來。就鄭重其事地派人拿著趙飛燕的信物再次前往,趙合德這才同意進宮,還精心地打扮了一番,用“九回沉水香”沐浴,又畫了新奇的“遠山黛”、“慵來妝”,皇帝一下就被迷得神魂顛倒,恨不得立刻就拖入羅帳,成其好事。但趙合德還要再拿捏一把,又不慌不忙地拒絕道:“皇上如今是我姐夫,姐姐性格嚴正,如果沒有她的允許,我是萬死也不敢侍奉皇帝的。”皇帝的胃口這回被吊得更高,於是厚著臉皮去找趙飛燕,讓她勸妹妹進皇帝的寢宮。如此幾次三番,趙合德終於答應了下來。皇帝如願以償,自是大喜過望,把趙合德的身體稱為“溫柔鄉”,還宣稱說:“吾老是鄉矣,不能效武皇帝求白雲鄉也。”於是立刻把她封為婕妤,和姐姐一起寵冠六宮。


    趙氏姐妹大為得寵,野心也就隨之水漲船高,不再滿足於僅僅是寵妃的地位,又盯上了皇後的寶座。這時,漢成帝的許皇後已經失寵多年,滿腹怨恨,就和姐姐許謁一起請巫祝設壇祈禳,企盼皇帝回心轉意。趙氏姐妹本來就關注著皇後的一舉一動,知道了這件事,當然不肯放過,就在皇帝和太後麵前誣告許皇後陰謀用“巫蠱”來加害皇帝。“巫蠱”在宮廷中可是個了不得的大罪名,當年漢武帝就曾因此殺掉皇後太子等幾萬人。許皇後背上這個罪名,自然不會有什麽好下場,不久被廢,後來又自殺而死。趙氏姐妹還想把班婕妤也牽連進來。但班婕妤是有名的賢德才女,漢成帝也不相信她會參加到這種下作的事情中去,就親自前去訊問。班婕妤從容的回答:“妾聞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規規矩矩地做善事,上天也不見得就降福,難道企求上天幫忙做壞事,上天就會聽從嗎?如果上天不會聽從,豈非徒勞。這樣的事,妾非但不敢為,也是不屑為。”成帝聽她說得坦白,也很感動,不僅沒有治她的罪,還賜給她黃金百斤。但班婕妤已經看出漢成帝的不可救藥,就主動要求到長信宮侍奉太後,自動遠離是非之地,以求避禍,在閑暇時做詩賦以自傷悼,藉以度過光陰。“新裂齊紈素,鮮潔如霜雪,裁為合歡扇,團團似明月。出入君懷袖,動搖微風發。常恐秋節至,涼飆奪炎熱,棄捐篋笥中,恩情中道絕。”她以團扇自比,感慨漢成帝的無情無義。從此“團扇悲秋”也就成了後宮女子失寵的典故,被屢屢用在詩文之中。班婕妤在移居長信宮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漢成帝,直到漢成帝死後,才以先帝嬪妃的身份前往守陵,五年後鬱鬱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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