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青年用生命祭奠了信念炎黃血脈;用鮮血鑄成寒梅般淩寒的中華魂。而那鮮血的溫度,則傳遞到四萬萬同胞的的血液當中,熔在了他們的心裏。


    當天晚上,祝遠誠將他在租界住處的鑰匙交給了楊惠敏,同時,請自己在報社要好的同事替自己繼續幫助這群童子軍。


    次日淩晨,八百壯士按照上級的命令,從垃圾橋突圍,撤出四行倉庫。日軍的炮火在肆無忌憚地囂張著,戰士們就在槍林彈雨當中,跑過橋,飛奔到蘇州河的這一岸來。每過來一個戰士,便響亮地報一個數。


    上海的民眾緊張地盯著突圍的部隊,連租界的英軍都忍不住衝到炮火圈的邊緣,用標準的不列顛英文或者生硬的中文,替國軍吶喊助威。他們中的很多,正是和祝遠誠年齡相仿的青年,甚至更小一些的少年。


    祝遠誠站在張柏亭的身邊,神情肅穆、眼神堅定。


    終於,倖存的三百多名戰士集結完畢,在蘇州河邊站成了整齊的隊伍,雖然衣衫襤褸、滿麵泥土和血跡,卻如同國慶節上受閱的禮兵一樣,站得整齊筆挺。


    謝晉元團長親自殿後,緊跟著戰士們狂奔過橋,和他的家人流淚擁抱,和張柏亭參謀長緊緊地握手。


    部隊準備開拔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清脆的呼喊:“等等我,我也要跟你們走!”這聲音有些熟悉,張柏亭、謝晉元和祝遠誠一起回頭,卻是女童軍林晚。


    林晚看著祝遠誠,眼睛晶亮。橋上的探照燈打過來的時候,可以看出她的臉上似乎是有些緋紅。祝遠誠看著林晚欲言又止,似乎又不知道該如何答話,便有些無措地轉向了張柏亭和謝晉元兩位長官。


    沒等這些人回答,林晚連珠炮似地開口:“我也要和你們一起去南京!我受過童子軍的醫護訓練,可以當護士的!而且,我、我……”她想了半天沒想好還能說什麽,急得眼睛一眨一眨,直盯著祝遠誠,終於嚷道:“總之,我就要跟你們一起走!”


    兩位軍官是過來人了,見了這架勢,大致也明白了是怎麽回事。這段時間林晚負責印傳單,和祝遠誠的接觸很多。兩人對視了一眼,不由得微微一笑。張柏亭看了看林晚,又看了看有些手足無措、卻也帶著點期待的祝遠誠,點點頭答應了林晚的請求。


    這一支簡陋卻鬥誌昂揚的軍隊,排著整齊的隊伍,走進了英租界。盡管這是一支被迫撤退的軍隊,這一刻,他們卻讓全世界相信,即使輸掉了一場戰役,他們卻不可能輸掉整個戰爭。他們沒有失敗,中華民國更絕不會覆亡。


    雖然後來等待他們的,是他們此時絕對沒有想到的坎坷,但是至少現在,他們還充滿著信心,意誌堅定,步履踏實。


    閘北不再有“可恨之師”,燈紅酒綠的繁華大上海,從此徹底籠罩在白底紅膏藥的血光之下。


    可是在中國的每一寸土地上,都矗立著血肉築起的長城。在每一塊激戰中的國土,都有國軍男兒,憑藉著比日軍不知要簡陋多少倍的武器,用生命,用熱血,用鐵骨赤忱和敵人拚到最後一刻。


    即使青天白日旗一次次被東洋刺刀挑落在血泊之中,但卻始終飄揚在他們的心裏,從來沒有降下。


    想要在我們的國土上深入一寸,就必定要從無數戰士的鮮血屍骨上踏過去。


    祝遠誠最終跟著張柏亭到了南京,成為戰地記者。


    誰都沒有注意,就在國軍撤出四行倉庫當晚,許詩虹收拾了所有的行李、首飾或者其他隨身物品,離開了上海。至於她去了哪裏,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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