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上級張英華和老伴費瑞芳在家鄉宿遷還沒有遊玩盡興,女兒從上海打來電話。女兒擔心父親年事已高,怕麻煩宿遷老家的人。幾次打電話到張東奎家:“張伯伯,家父年齡大了,你們幾位老人家也都年齡大了,玩一玩就可以了,可別都累壞了身體。我深怕父母麻煩你們,還是讓他們老兩口回上海吧。”張東奎手持話筒對老上級夫婦說:“這是你們女兒第幾次打電知來催了?”老伴費瑞芳看著張英華。張英華生氣地說:“準備打道回府。”


    老上級張英華夫婦回到上海。兩年過後,老上級病危住院,在醫院的病房裏,老上級躺在病床上,鼻孔裏插著氧氣管。彌留之際,嘴裏邊咕噥著,老伴費瑞芳趴在老上級的嘴邊聽見老頭子從嘴裏斷斷續續迸出幾句話:“大將南征膽氣豪,腰橫秋水雁翎刀,風吹鼉鼓山河動,電閃旌旗日月高……”聲音越來越小,老上級終於停止了呼吸。


    宿遷。張東奎的老伴接到上海老上級張英華的女兒打來電話:“請轉告張伯伯、周伯伯(周桂昆):家父仙逝。”張東奎內髒出血,剛做完手術,正躺在家中床上休養,忽聽老伴說:“你的老上級走了。”張東奎流下眼淚對老伴說:“給周桂昆打個電話。”周桂昆患高血壓,心髒也不好,他接到電話,對自己的老伴說:“老上級走了,享年也該有七十七、八歲了,我有高血壓、心髒病,張東奎這老傢夥又剛動完手術,我們無法去上海參加弔唁。”他對大兒子說:“你給上海老上級家回個電話,表示我們深深地哀悼,務必把你張伯伯(張東奎)和我的身體狀況講清楚。”


    張東奎在老伴悉心照料下,動手術的身體慢慢恢復,但從此離不開小藥片。周桂昆也成了藥罐子。兩個老頭互相患門的時間少了,倒是兩家老伴彼此經常走動,互相埋怨自己的老伴身體不好,難伺候,兩個老頭動輒就朝各自的老伴發脾氣。兩個兩頭最後一次見麵是在九四年春天,坐在輪椅上的張東奎非得讓老伴推著到周桂昆家坐一坐。在周桂昆家,兩個老頭互相開玩笑。張東奎說:“你這個老頭蛋子,帶我去釣魚吧。”周桂昆說:“你吹上幾口嗩吶,我就帶你去,咱倆到廢黃河邊垂釣怎麽樣?”兩個老頭相視而笑。


    九四年農曆八月十六,中秋節後的第二天,張東奎忽然病情加重,腸胃出血不止,在醫院裏搶救兩天,醫治無效故去。享年七十三歲。周桂昆本想去參加追悼會,但走路實在不方便,於是叫大兒子代表他前入弔唁。


    張東奎的兒子專門為故去的父親訂了一個特大號的骨灰盒,把張東奎生前保存的三樣寶貝:銅嗩吶、繳獲的日軍的鋁製水壺、軍功章放入骨灰盒中,埋入墓地。


    三個月後,周桂昆突發心髒病,也嗑然長逝。


    周桂林依然活著,全身上下無一絲大病小病,每日領著小孫子、趕著幾隻白羊在小河邊、在樹林中追逐著芳草、野花的清香。跟在小白羊屁股後的小孫子,捉蝴蝶、逮螞蚱。爺爺、孫子、小白羊在藍天白雲下、在青綠茂盛的草叢中,悠然自得。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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