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向山笛。


    “你說,這是真的嗎?不是搞錯了吧?你沒有聽錯?”


    山笛使勁搖頭。


    “那個聲音,”他遲疑著,瞪大眼睛看著克裏斯朵夫,“那個唱這支歌的聲音是她的聲音,”他用手指著房子的方向說,“那些人知道嗎?”


    克裏斯朵夫一把抓住山笛的襯衣,死盯著他的眼睛。


    “一句話也別提,明白嗎?如果貝特西和約翰知道這麽回事,也無論如何要用她來同弗雷斯卡做成這筆交易。如果他們不知道,那就沒必要讓他們知道。事關大業,山笛。我們需要這筆錢,不管是用什麽方式弄來。如果得通過蕾娜特·歌得斯密德弄來——那也成。但是一句話也不要說出去——明白嗎,山笛?”


    山笛咽了幾口口水才點點頭。


    “那句話,‘同外國的生意’是什麽意思?”他問。


    “弗雷斯卡,”克裏斯朵夫回答,“這是指弗雷斯卡。”


    “可是這個羅蓮·德·弗雷斯卡在哪裏?要是她突然從世界的哪個角落裏冒出來怎麽辦?那樣一來就會前功盡棄,克裏斯。”


    “我們隻要再頂住一天就行了,山笛,就一天。那個向你發出這個通知的人並不知道羅蓮不在我們手中。……沒準她死了哩。”


    “那可不好。他們會歸罪於我們。我不能不說。我要跟貝特西和其他人說明這件事,克裏斯。”山笛聲調淒涼,“關鍵在於。還得通過無線電對話呢。要是貝特西不知道她守著的是誰……”


    “貝特西會法語,”克裏斯朵夫打斷了他的話,“現在你該閉嘴了。讓我好好想想該怎麽辦。”


    克裏斯朵夫並不想考慮他說的“怎麽辦”。山笛告訴他的消息使他的心靈失去了平衡。他首先想要回憶一下,那位姑娘都對他說過些什麽,他合上眼睛,腦海中又閃過最難忘的一幕:他抱著她走出“大醬缸”,把她放在雨衣上;但他沒聽見她的聲音;她現在沒對他說話。


    克裏斯朵夫緊貼山笛躺著,兩人的胳膊都碰著了。


    “油加滿了吧?”克裏斯朵夫問。


    “是的。”


    “要是現在一切已經過去該多好。”克裏斯朵夫說。


    他站了起來。


    “就當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別忘了這點,山笛。“我們中誰也不知道抓住的是隻什麽鳥……或者至少裝作如此。”


    山笛沒有回答。他無精打采地看著自己的皮靴尖。


    “他們可能知道我綁架了某人。”他的話輕極了。


    “那又怎麽樣?現在這已經無足輕重。他們甚至認為我們抓著兩個人哩!”


    “克裏斯,我們今天晚上逃跑吧。”


    “你瘋了!——上哪兒去?——在錢沒到手之前?”


    “我是無所謂。上哪兒去都行。可是傻坐在這裏,等他們來包圍我們,這我受不了。”


    “笨蛋,隻要他們還以為羅蓮在我們這裏,就不會發生什麽事。而他們一直還是這麽認為的。我們會想辦法讓他們到最後一分鍾都這麽想。”


    “我不想幹了。”山笛嘆著氣。


    克裏斯朵夫已經走到門簾那兒,聽見這話他又折了回來,朝山笛彎下腰,狠狠打了他一拳,山笛仰麵翻倒。


    “你再說一遍試試?不許再這麽想!”


    克裏斯朵夫讓他躺著,自己走到對麵房子裏去。使他驚奇的是,貝特西和約翰都在客廳裏。


    “你們已經聽夠了嗎?”克裏斯朵夫問,“還是馬科斯在那裏收聽?”


    “我們不需要聽新的消息了。”約翰回答,“至今聽到的已經夠我們消化一陣子了。其他一切都隻能起幹擾作用。”


    “我也這麽認為。應該禁止讓多愁善感的人聽到任何消息,對不對,貝特西?”克裏斯朵夫說。


    “你的意思是什麽?”貝特西的聲調溫柔得異乎尋常。


    “我建議你通過無線電向維克的那些人解釋清楚,羅蓮在我們掌握之中,而且活著,這就夠了。至於你怎麽解釋,那是你的事。”克裏斯朵夫回答。


    貝特西的臉色變了。她僵坐在椅子上,手抽搐著。她目不轉睛地看著麵帶微笑站在麵前的克裏斯朵夫。她不敢避開他並無惡意的眼光。


    “貝特西,關鍵問題是錢。這我們得弄到手——不管怎樣都行。”克裏斯朵夫說完話便步入了走廊。


    貝特西輕鬆了下來,把頭轉向約翰。他以滿臉柔順的微笑迎著貝特西。她把手伸給他,他接過來,貼在自己的麵頰上。


    “狂熱分子也有好的一麵。”約翰輕聲細語,“他們看不到他們目標以外的東西。”


    “戲還得繼續演下去嗎?”貝特西輕輕地問,現在她才發現自己是多麽激動。


    “當然,在這種場景中我們才感到比較輕鬆。”


    馬科斯出現在客廳裏。


    “有什麽新聞嗎?”他問。


    “沒有。”約翰回答,“除非你關於我們的人質有什麽新的情況。”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特徵:無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奧]威廉·麥瑟爾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奧]威廉·麥瑟爾並收藏特徵:無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