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沒有說話,但是他心中明白,他確確實實舍不得毀掉李溪,相對於李溪的身體,他更想得到的是李溪的心。所以他不願意讓李溪淪落到夏國太子的模樣,成為被淫欲控製的行屍走肉,可他現在知道走到這一步,用毒相逼,無論李溪是否會因為解藥屈服,他也注定得不到李溪的真心了。他把李溪逼上絕路,他自己何嚐不是也走上了絕路?


    過了片刻,梁帝才咬著牙問道:“李溪,夏國皇帝給了你什麽好處,讓你如此死心塌地為他賣命?”


    聽到這句,李係舟禁不住想起了當初李錚也如此問過他,他忽然玩笑似地說道:“夏國皇帝沒給我什麽好處,不過是更早一些讓我喝了毒酒而已。”他故意說得含混,就是為了誤導梁帝。


    梁帝愣住了,看著李溪那絕美的容顏,明明是笑著,雙眼卻流露出仿佛看透世間肮髒,蒼涼無奈的眼神,他心頭突然湧起一種莫名的痛楚。


    李係舟輕輕歎息道:“陛下你說你很愛我,我也以為你會與別人不同,你會真心待我,會沒有條件地信任我。可惜我錯了,你和其他人沒有不同,到頭來還是用強逼我臣服。”


    聽完這句話,梁帝隻覺得胸口插入了一把極鈍的匕首,反複摩擦著他的血肉,**刮骨,鮮血淋漓卻無法讓他立刻死去,折磨著他每一寸神經,痛不欲生。


    “陛下,看樣子你也沒什麽要交待的了。請問可否放在下回去休息?又或者陛下早已備好囚室?”李係舟畢恭畢敬地問,語氣裏透著冰冷與疏離。


    “你回去吧。”梁帝麻木地擺了擺手。


    “陛下不怕在下將此間發生的事情傳出去麽?”


    梁帝起身,別過頭。眼神飄向遠方,神色似是一下子蒼老了十年,喃喃道:“是我讓你失望了。不過我終於知道了你想要什麽。”


    李係舟心道:我想要解藥。你能給我麽?可是他很識時務,知道不能再與梁帝糾纏。他終於狠狠看了亭子裏滿桌的美酒點心吞了一下口水,也轉身離去,沒有回頭。


    李係舟走了,恐怕再也不會回來了。


    梁帝捂著胸口,卻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


    隨後數日。梁帝最關心地不是朝政和戰爭局勢,他隻想聽從國賓館內傳來的消息。


    梁帝有些奇怪,李係舟為何仍然回到國賓館,起居飲食與之前毫無兩樣,不著急解毒,不著急聯絡夏國皇帝,隻不過隔三差五地從外邊找來一些八杆子都打不著的人會麵。


    “李溪召集了燕都最有名地幾位裁縫去國賓館給他做衣服,與之前訂購點心酒品的花銷一樣,都是記賬。”探子按部就班地回稟。


    梁帝貌似聚精會神關注手裏拿著地前方戰報。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他做的什麽衣服?”


    “是壽衣。”探子低著頭,沒有注意到梁帝已然變色的臉,繼續說道。“除此以外,他還預約了燕都最好的壽材鋪老板。準備量身定做上等棺木。同樣也是記賬。”


    “他還做了什麽?”梁帝的聲音有些顫抖。


    “他寫了一封信,讓國賓館地人轉呈陛下。”探子從懷中取出一個普通的信封。畢恭畢敬遞到梁帝麵前,“屬下查驗了信封外部,沒有發現異樣,為防萬一,請聖上允許讓屬下拆閱此信。”


    梁帝點點頭,他雖然覺得生已無趣,卻不想在沒做完那件事情之前死去。


    那探子取出一副特製的手套戴好,在下風口屏住呼吸拆開信件,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信紙上沒有花樣,這才將信的內容朗讀出來。他讀的很吃力,因為信上的字跡醜如蟲爬,錯字頻繁很難辨認,別說文采洋溢,就連基本的格式都沒有。內容記錄的是最近購買壽衣棺材以及各色祭祀用品的消費賬目,結尾懇請梁帝為這些賬目付錢,屬了李溪地名字。


    探子念完這封信哭笑不得,他不敢做評論,靜等著梁帝吩咐。


    梁帝接過信,望著信上大大小小扭曲的字,怔怔出神。他忽然問道:“昨晚子時他在做什麽?”


    探子如實回答道:“與以往一樣,爛醉如泥被人抬回臥房睡覺,身邊有個侍衛伺候。”


    梁帝眉毛一挑,緊張道:“那個侍衛什麽來路,相貌如何?”


    “那個侍衛是夏國使團帶來的普通護衛,以前從沒有與上層官員有過交流。此人長得粗陋壯碩,不似練過上乘武功。”


    “李溪讓那侍衛留在身邊做什麽?”


    “據屬下觀察,前幾夜李溪身邊都無人伺候,到了子時他每每會因毒發痛醒過來再難入睡。而昨晚隻要他痛醒過來,那個侍衛就會把他打暈。”


    探子地語調依舊平靜,梁帝的心卻痛得窒息。他藏在龍袍內地手握緊,指甲深深嵌入肉中,滲出鮮血,他渾然不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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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先下去吧。”梁帝盡量掩飾著自己地情感,一如既往地吩咐。


    探子克盡職守地追問了一句:“那麽李溪的賬怎麽辦?”


    “如他所願,朕為他付。”梁帝說完這八個字再無聲息,死一樣地沉寂。昏暗的臥室內,李係舟被劇痛從夢中扯回現實。嗓子一甜,吐出一口鮮血。開始的時候,隻是手腳酥麻,漸漸的周身陣痛,牽動內髒,一波一波的襲來,痛入骨髓。他現在寧願自己沒有醒來。痛,痛得無法思考,神智卻偏偏越來越清醒。清醒地在痛苦中掙紮,唯一企盼的隻有麻木。


    “小龐!”李係舟大聲叫著,那是他安排在身邊專門用來打暈他的那個侍衛的名字。他喊了幾聲,無人應答。他心裏暗罵,見鬼,小龐忠厚老實,惟命是從,昨晚上工作完成得不錯,怎麽今天在關鍵時刻開了小差?


    李係舟掙紮著想要從床上爬起來,全身卻被痛楚抽幹了力氣,他有些絕望,早知道應該安排兩個人輪流值夜。他猜測小龐可能是如廁去了,他恨恨地想等小龐回來一定要扣工錢。罵完小龐,李係舟又想到梁帝,媽的,梁帝做的真絕,不愧是當皇帝的,還有不知道誰研製的這麽歹毒的藥,真疼。照這樣的趨勢發展下去,雖然每天隻有子時疼一個時辰,他恐怕也挨不到林瀟回來。


    不過他已經與夏帝和寧浮萍的暗樁聯係過了,那些暗樁隱藏在各行各業的人群中,有的賣點心酒水,有的賣壽衣紙錢,連棺材鋪裏都有夏國的探子,李係舟的消息很容易就傳了出去。那些暗樁的職業素質非常高,李係舟都不用提前準備文稿,隻口頭交待,他們就能將情報準確無誤地傳遞出去。不過等待夏帝和寧浮萍的人來援助,是需要時間的。


    痛楚越來越強烈,李係舟已經無法集中精力思考,迷離中他忽然覺得眼前一暗,似乎是什麽人來到他身邊。


    那個人彎下腰,輕輕歎息,運指如飛,點了李係舟周身幾處大穴,又掏出一枚藥丸喂入李係舟口中。


    李係舟因痛楚而顫抖的身體漸漸平靜下來,沉沉睡去。


    李係舟在失去知覺的最後一刻,依稀看到一縷白發飄飛。


    不知道為什麽,林瀟這些天每到晚上胸口就會隱隱作痛。她與高赫等人深入突厥大營,按照計劃一步步進展順利,如無意外,今晚他們就可以帶著克察沁的人頭返回燕都。她究竟為何心神不寧惶恐不安呢?難道李係舟出事了?從10月1日開始,每位包月讀者都會獲得一張推薦票,這推薦票與高級vip的推薦票不同,隻能投給女頻包月書。懇請大家本書,投我1票。本書10月內完結,隨後將開啟新作,謝謝大家一如既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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