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薩在身邊的感覺太過真實了。從床上坐起身,他扶著額頭歎息,認命地把被子搬到地上,重新打起地鋪。明明在自己的房間內,卻隻能打地鋪,真是情何以堪啊。鋪好被子重新躺下,卻再也沒有睡意,他隻能盯著天花板發呆。看來這是那個男人留下的後遺症,而且僅僅可能隻是個開始。他不想再多花時間去想雷薩了,至少現在不想,隻是思緒往往是自己沒辦法控製的。半晌之後,何治朗咬了咬牙,恨恨的罵了一句,「陰魂不散!」事實證明,他罵得對。因為第二天早上,當他發憤圖強帶傷上課的時候,雷薩早就已經在教室裏了。大學老師這麽早進教室的,實屬少見。看到他,雷薩朝他微微一笑,讓人有點如沐春風的感覺,而且大概是天賦異稟的關係,昨天被他打的臉已經完全恢複,沒有半點受傷的樣子,跟他一比,何治朗倒是更像個豬頭。看見他一臉神清氣爽的樣子,何治朗的不爽立刻化為滿腔悲憤,但他什麽也沒說,隻是別開頭,一聲不響地坐到位子上。雷薩在心裏笑。他雖然沒有像一開始說的,以後見自己一次打一次,但事實上如果他真的動手還比較好,現在這種情況,無疑是想當他不存在。不過,他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要充分貫徹「死纏爛打」的精神。從這天開始,雷薩每天除了在上課時用炙熱的眼神盯著何治朗之外,下課之後更是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連上廁所都不放過。伯爵貴公子轉眼化身為無賴跟屁蟲,何治朗被他這種蒼蠅式的盯人方式弄得快要精神崩潰,卻忍著要自己不去理會,默默忍耐這種跟蹤狂的行為。然而跟蹤狂跟流氓行為總是密不可分的。很快的他就發現,跟蹤還不算什麽,雷薩還會一有機會就跟他來點肢體接觸,像是摸個手啊,蹭個腳啊,或者在沒人的地方親個嘴什麽的……這種時候,除了一巴掌把人打開,他真的是一點辦法也沒有。要說生氣的話,他的確是氣過,但是這麽長一段時間過去,他就是氣球氣也差不多泄幹淨了。他隻是不想聽雷薩說的話,因為他知道他要說的是什麽,那可能是很有吸引力的話,一旦聽了,就沒有辦法回頭。盡管覺得自己很膽小,但他暫時還不想變得勇敢。差不多一個星期之後,跟蹤和被跟蹤的人似乎都已經習慣了這個新的相處模式,何治朗也從一開始的別扭變得麻木。「治朗!」趁著雷薩被女生纏住的時候,何治朗拿著背包走出教室,卻在門口碰到球隊的隊友,除了訓練的時候,對方最近經常來找他。可他沒多想,隻是單純的覺得隊友是個不錯的人,兩人也算談得來,畢竟有籃球這一個共同話題。兩人聊了一會兒,對方約他一起去吃晚飯,本來何治朗還在考慮,卻聽到身後突然有人叫了一聲。「何治朗。」雷薩在學校的時候都是連名帶姓的叫他,老師的威嚴十足。「好啊!」他立即點頭同意,等隊友離開之後,才轉過身看著身後的人,「老師有什麽事?」雷薩麵色不善地看了一眼遠去的人。「你和他是什麽關係?」本來想說「不關你的事」,況且他們真的隻是普通的朋友兼隊友,但是被雷薩這麽一問,何治朗就不想好好回答,故意陰陽怪氣的說:「他是我前世的戀人。」雷薩頓時啞口無言。他想,可能是愛德華告訴了他有關自己前世戀人的事,所以今天何治朗才回了這麽一句。突然有點想笑,忍不住揚起嘴角。何治朗看到他笑,才發現自己好像幹了件蠢事,急忙轉身走離,而這次雷薩沒有跟上來。晚上到了約定的時間,何治朗來到和隊友相約見麵的地方,隊友還沒來,倒是不該出現的雷薩準時出現了。他一身短版外套西裝加t恤的休閑打扮,完美的身材穿出了名牌的優雅質感,周圍路過的人無論男女,都會偷偷打量雷薩幾眼。「現在就去吃飯嗎?」看到他,雷薩毫不心虛地開口,好像今天本來就是他們之間的約會。何治朗看了一眼周圍吵雜的火鍋店、燒烤攤,就雷薩這一身打扮,去哪家店都有種「暴殄天物」的感覺。突然,他有點累了,這種遊戲似乎也已玩夠,被人追的感覺並不如想象中那麽好,也沒有什麽優越感,隻是讓他越來越辛苦而已。於是他抬起頭,認真地看著雷薩,「你不需要再這樣了。」對方緩緩皺眉。「你沒做錯什麽事,甚至連出軌都算不上。」何治朗無力地搔了搔頭,「所以不用一副委曲求全的樣子,我也不想說什麽覆水難收那一套,大家重新過自己的生活吧。」他的話讓雷薩眉頭皺得更緊,這樣冷靜的何治朗,讓他有些無措。「……你不相信我?」好半晌,他才艱難地開口。何治朗搖頭,「信不信都無所謂。」沉默幾秒,他反問:「你現在想幹什麽?走了又回來,當自己是浪子回頭嗎?」雷薩沒說話,隻是直勾勾的看著他。見他一言不發,何治朗突然有點生氣,冷淡地轉身,「夠了,別再跟著我。」「治朗!」雷薩突然喚。瞬間的猶豫之後,何治朗沒有停下來,反而加快腳步離開,他能感覺到身後男人的視線一直在他身上。雷薩本來想追上去的,但是剛邁出一步,身體被抽空的感覺讓他又停了下來,類似窒息般的疼痛,是他多久沒有體會過的?他緩緩喘息著調整呼吸,所謂的力不從心,大概就是他現在的樣子。看來,他的時間的確是不多了……等到身體稍稍恢複之後,剛想離開,身後就有人叫了他一聲。那個聲音他記得,回過頭,就見顏希若站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