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口,蔡琰覺得風冷了,忍不住哆嗦,我怕她大病中受了風寒,忙扶著她回去。北方的冬季,十有八九都是昏黃陰暗,很少見晴天。今日個是個例外,我文姬的心情好精神也好了大半:“袁熙呀,你扶我去書桌旁,我要作詩。”


    “你吃多了,身體糟糕,做的什麽詩?”我一口回絕。


    蔡琰顫抖著沒有一絲血色的豐唇道:“我正好詩興大發了,你扶不扶我?”我笑道:“你這樣兇狠的看著我,我敢違拗你?”


    蔡琰使性子;“那就快些——”


    蔡琰滴水入硯親自研磨,我要替她做遭到份無聲而又堅定的拒絕。蔡琰控製不住手勁,把漸漸變濃的墨汁研碾出硯台。她堅持親自裁紙,裁紙刀在手中啪啪顫著,從筆架上提起毛筆在硯台裏蘸墨,手腕和毛筆依然顫抖不止。蔡琰皺著眉頭咬著晶瑩美妙的唇挽起右臂的袖子,一直挽到肘彎以上,把一截雪白如蓮藕如絲綢般滑溜的小臂塞進桌子下麵的木桶。木桶裏有水,是丫鬟打來的,大概她提前吩咐過了。柔軟的小臂久久的浸泡著,冰冷的井水起到了鎮靜的作用,她用布巾擦拭小臂,旋即提筆,她的提筆正像是呂布或者趙雲的捉刀提槍,利索的不得了。


    手臂果然不再顫抖了,一氣連筆寫下十六個娟秀飛揚的草體大字:“你儂我儂,忒煞多情。永縷心頭,唯愛今生。”啪、啪,文姬的清淚順著粉腮流淌,滴落到蔡侯紙上,濺起一朵朵黑色的墨花。


    熱乎乎的一股東西竄上我的頭頂。簡而言之,文姬和我是一類人,用前生的話講,就是感性。這份愛中不存在很具體的金錢和權利美色,就隻是感覺。


    我接過筆,想了想,在她的詩旁,也提了一首,還是現代詩,五言律詩,詩曰:”夫人生病了,我痛不欲生,夫人病好了,我就挺高興。”


    蔡琰噗哧一聲笑出來,連眼淚也擠出不少,不知是高興還是難過:“你去死吧,沒個正經,好好地一首詩讓你給毀了。”


    她嘴上埋怨,卻笑的喘不過氣來,最後引發了虛弱咳嗽了一陣,才收住笑聲的。我連忙賠罪;“文姬,你知道我的詩一向都不如你,你就將就著吧。”蔡琰笑道:“這首詩,其實也挺大氣磅礴的,明日叫人裝裱了掛在牆上。”


    我苦笑道:“那我還不如撞死算了。”


    對了,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我問蔡琰:“文姬,那天我返回官渡之前,你說有話要講,是些什麽話?”


    蔡琰道:“你怎麽忽然想起來問這些,我隻是覺得有些奇怪而已。”我握著她的手正色道:“奇怪什麽?”蔡琰流露出回憶的表情:“是,貂蟬,我看到她去找過袁尚,不久袁尚就叛亂了。而且,我和甄夫人、甘夫人被捉起來以後,也從沒有見過她的影子,不知為何?”


    七蛇誕,七蛇誕,難道袁尚也是死於七蛇誕。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我在心中一遍遍的問:為什麽,這到底是為什麽,貂蟬,我袁熙待你不薄,為何要害我家破人亡。事情很清楚了,因為蔡琰看到她去找袁尚,所以,要殺人滅口。


    說話間,蔡琰的丫頭進來,端了一碗燕窩粥,俏丫頭用甜甜的聲音對蔡琰道:“夫人,吃些東西吧。”我接過瓷碗,丫鬟轉身出去。蔡琰隨口道:“這燕窩還是貂蟬差人送來的,這幾天我都沒吃過了。”


    一股熱流竄行我全身,頭皮一下子豎起來,我攔住蔡琰伸出端碗的手,木然道:“好了,今天你也別再吃了,以後都不能吃,聽到沒。”“為什麽”蔡琰氣呼呼道。


    我頹然坐在榻上:“因為,這裏麵有毒!”


    蔡琰聽罷我說的話,驚訝的足足三炷香沒說出話來。莫名的哀怨和驚悚在她全身的細胞中橫流著。“這,這怎麽可能,我和貂蟬相處的一向很融洽的,她為何要害我。”


    我輕輕的做了個手勢道;“放輕聲,此刻還不是把事情挑明的事情,我留著她還有用處。”蔡琰道:“難道你懷疑她是曹操的奸細。”


    “不是懷疑,她的的確確就是曹操派來的奸細,隻不過這個奸細一開始是監視關羽和劉備的,沒想到誤打誤撞的卻轉嫁到我的頭上來了。真是天意。也無端的讓你受了這場苦難。”


    “那你的意思,是想利用貂蟬來給曹操假消息。”


    我怒道:“曹賊太不是東西了,整我還不算,整我的親人,我跟他誓決生死,不共戴天,有他沒我有我沒他。”


    蔡琰嘴角上翹,搖頭:“人之常情,兩國交鋒,不擇手段才是正經,歷史隻會以成敗論英雄,誰會管你用了什麽計策,卑鄙的戰術也會經過史官的筆鋒潤色美化粉飾變的光明正大正義無比。他們會把醜行惡性掩蓋掉的。相反,失敗者做了再多的好事,在光明正大,也是失敗了,人們會鄙視他唾棄他,歷史會鞭撻他,歷史最不可信的地方,就是由人來書寫,人是世上最不可信任的東西。”蔡琰最後一句當是有感而發了。我心想扯的太遠了,不過她說的也不無道理,卑鄙無恥的戰術也好,光明正大可以再太陽底下暴曬的君子戰術也罷。其目的隻有一個在攻城略地的過程中殺人——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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