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明天見~”


    溫晚目送著何燦燦一蹦一蹦的背影,被她的歡樂所感染不由自主地也笑了,不緊不慢地走到了公交站台。


    在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時,溫晚的心莫名地安了下來,下意識地理了理頭發走過去,“我記得你之前好像不是在這裏搭車?”


    祁冷看著少女唇角未消失的笑容,眼眸深了深,低低地嗯了一聲:“我搬家了。”


    “哦哦。”溫晚點點頭,想到那條項鏈,微仰著頭,眨了眨眼睛,明亮的眸子裏像是盛滿星光,“謝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不過下次請不要再送這樣貴的禮物了。”


    祁冷眸色沉沉,如同水潭般幽深:“它很適合你。”他壓著聲音,聲線又沉又酥像是羽毛筆輕輕地撫過心尖,叫人莫名的心底一麻。


    祁冷避開了她說的,沒有正麵答應。溫晚歎了口氣,她早就察覺到祁冷的固執,說什麽都沒用。


    由於是假期補課,學校隻讓大家上完下午第二節 課就可以回家,天還比較亮,街上行人們有說有笑地逛著街,一片溫馨景象。


    公交站台的學生很多,這個點大家都趕著回家。車來了,車上人很多,站台上同學們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往上擠。溫晚看了下,按照這個樣子大概還得再等兩班車才能坐上。


    “時間還早,走回去也隻要二十分鍾左右,我走回去,你呢?”溫晚看向祁冷。


    “我和晚晚一起。”見溫晚張了張嘴,祁冷又道:“正好認認路。”


    “哦哦。”


    兩人邊走,溫晚邊給他推薦這邊好吃的早餐,祁冷耐心地看著少女侃侃而談,眸色溫柔。


    溫晚說的有些口幹了,“對了,你家住哪啊?我怎麽上學的時候沒看見過你?”


    祁冷拿東西的手一頓,神色有一點不自然,但很快恢複正常,將手中的酸奶遞給溫晚,自然說道:“就昨天。”


    溫晚點點頭,接過酸奶,笑盈盈道:“謝謝啦,我家裏人也老給我買這個酸奶,特別好喝!”


    少女眉眼彎著,眼中似乎有光芒,一笑起來的時候眼尾微彎,黑亮的眼睛裏像是綴著星光,生動嬌俏。


    祁冷的呼吸有些亂,眼眸深邃,聲音微啞:“嗯,晚晚喜歡就好。”


    少年眼瞳漆黑,一瞬不瞬地看著她。這樣的眼神,莫名讓人覺得專注和炙熱。溫晚的心沒由來跳快一拍,呼吸亂了起來。她突然有些不認識這樣的自己了。


    人行道兩旁的小店裏飄來陣陣香味,勾得一大群人在那排隊等候。


    溫晚埋頭往前走,祁冷試圖和她說話也沒聽見,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忽的,溫晚感覺自己的袖子被人從身後扯了扯,恍然回頭,祁冷手上拿著幾串烤麵筋,眼睛亮亮的,正一臉期待地看著她:“晚晚你嚐嚐,我看見很多人都在吃。”


    溫晚腦子裏亂糟糟的,好像在想什麽,但又好像沒有想,聽見祁冷叫她,還有些沒回過神來。


    少年的眼眸沉了沉,眸色如同化不開的墨,不動聲色地收緊了手指。嘴角緊抿繃成了一條直線。渾身像是像是聚集著化不開的陰雲,充滿著低氣壓。


    她在想誰?是張書還是別的人?


    一想到他的晚晚滿心都是別的人,心底那隻名為嫉妒的凶獸就再也控製不住。


    “晚晚在想誰?”少年微眯著眼,眼尾向下勾著,聲音輕似呢喃,近乎誘惑,“乖,告訴我,是誰?”


    溫晚一頭霧水,完全沒明白祁冷為什麽突然問這個問題,轉過頭正要發問,卻瞥見一輛黑色轎車以一種快得極為詭異的速度朝著兩人衝了過來。


    第44章


    那車的速度太快, 溫晚的瞳孔驀地放大,她想提醒祁冷, 但是卻發現自己張了張嘴卻怎麽也發不出聲音, 腳步像有千斤重,怎麽也邁不開一步。


    “……車……”


    大腦一片空白, 眼前的畫麵仿佛被定格,溫晚站在原地什麽都來不及想,隻能從她嘴裏聽見幾個支離破碎的字音。


    祁冷察覺到異樣, 回頭時黑色轎車已經快要衝到兩人身前, 眸中神色倏地沉下來, 回身弓腰將溫晚護在懷裏飛撲向人行道內側。


    耳畔傳來汽車撞上牆壁“砰”的巨響,人群爆發出一陣一陣驚恐的尖叫。


    溫晚的記憶還停留在方才飛馳著的轎車帶來的恐懼之中, 恍惚間有人抱住了自己, 一陣昏天旋地之後,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如預料到來。溫暖從身後將她包圍,帶著讓人安心的魔力。


    “哎呀!小夥子、小姑娘你們沒事吧?”


    “是啊, 這差點就……”


    “快看看他們怎麽樣了……”


    ……


    耳邊人群的嘰嘰喳喳的說話聲拉回了溫晚的意識,她緩緩地睜開眼, 又聽得周圍一陣喧嘩。


    她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 想到最後一刻祁冷將她緊緊護在懷中的樣子心髒一陣抽疼。她小心翼翼地想從祁冷懷裏爬出來, 卻無奈少年抱得她太緊, 怎麽也動彈不得。


    “別走。”祁冷的聲音有些發顫,不平穩的呼吸聲讓溫晚擔心,但她背對著祁冷看不見他的表情, 隻能輕聲問道:“你是不是受傷了?你先把手鬆開,我給你看看。”


    祁冷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和往常不太一樣,腦子裏一片眩暈,像有人在扯動著腦神經,又疼頭暈。一種即將什麽都抓不住的錯覺油然而生,他眼前迷迷霧霧地看著周圍圍著一大群人,下意識拽緊了溫晚的手,“晚晚你別走……”


    溫晚輕輕拍了拍祁冷的手,溫聲允諾:“我不走,我會一直陪著你的,讓我看看你好不好?”她被祁冷護得很好,除了有些輕微的暈感並沒有其他什麽不舒服。


    “……好。”話音剛落,她感覺到抱著她的手鬆了些力度,小心翼翼盡量不牽動祁冷從地上站了起來。


    剛站起來眼前一陣昏黑,身體瞬間失去了平衡,踉蹌著差點要摔倒,好在旁邊有一位大嬸好心扶住了她。溫晚勉強笑著道謝後便跪在祁冷身邊查看他的情況。


    少年抱著她摔在人行道的內側,雖然避開了小轎車衝過來的路線,但後背還是被車身擦到了。那樣快的速度,蹭一下都是不輕的力度,更別說祁冷還護著她這個累贅。


    “小姑娘啊別哭了,我們叫了救護車,會沒事兒的!”那位大嬸好心地遞給溫晚一張紙,“快別哭了,你也記得去跟著檢查一下,別是什麽小毛病被忽略了過去。”


    溫晚一陣愣神,聽著大嬸的話有些迷茫。


    她伸手摸了摸臉頰,手指尖一片濕潤,晶瑩的淚水嘩啦啦流了滿麵,她卻不自知?


    祁冷側躺在地上,意識有些迷離,看見溫晚臉上的淚水時眸色溫柔,“別哭了。”他想要坐起身替她抹去眼淚,可身體上傳來的撕裂般的疼痛讓他動彈不得。


    溫晚抹了抹眼淚,紅著眼,帶著哭腔:“我不哭,你別動,等救護車來我們去醫院。”


    有些傷不顯在表麵,祁冷雖然身上沒有傷口,但絕不能貿然搬動。溫晚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一邊跟祁冷扯七扯八地逼著他跟自己說話,一邊看向剛剛小轎車衝過來的地方——


    黑色轎車從頭至尾就沒有踩刹車,直直撞上了距離兩人一米遠的店鋪牆壁上,硬生生撞裂成蜘蛛網狀的裂紋。


    剛才她聽到的那一聲巨響就是這樣形成的。


    呼嘯而來的不隻有救護車,還有警車。


    醫生和護士組織有序地將祁冷抬上擔架,祁冷的視線一直緊盯著溫晚,不肯離開分毫。有護士小姐姐勸他閉上眼睛休息一下都被他一個森冷的眼神嚇得不敢說話。


    溫晚輕聲安撫他:“你聽醫生的話啊,好好休息,我不會走的。”想了想,把自己的手放進少年的掌心,“我陪著你。”


    祁冷看著手中溫軟白皙的小手,眼眸變得黑沉,嗓音低啞,又帶著說不盡的繾綣與溫柔,心安地看著少女笑了笑,乖巧地閉上了眼睛:


    “好。”都聽晚晚的。


    少年睫毛長長地覆在眼下,鼻梁高高的,側臉輪廓讓人移不開眼。


    溫晚有些失神,忽然感覺到有一道視線盯著她。


    一側頭,對上護士小姐姐幽怨的眼眸,她語氣幽幽道:“果然,好看的男孩子都喜歡好看的女孩子……”


    溫晚:“……”


    *


    剛到醫院就有醫生和護士跑出來將祁冷接手,溫晚跟在他們身後小跑著,看著他們推著祁冷進到急診室。臨進去前,溫晚給了祁冷一個安心的微笑,眨眼後那扇門就被關上,將兩人隔開。


    溫晚恍恍惚惚地坐在走廊的長椅上,“你就是溫晚?”


    溫晚迷茫地抬頭,一男一女兩個警察正站在她麵前。


    她點點頭,聲音很輕:“嗯,我就是。”


    女警察看她精神恍惚,溫柔地對她笑了笑:“你先去做個全身檢查,待會兒我們想詢問你一些事情可以嗎?”


    “好的。”


    溫晚被安排著做了個全身檢查,醫生說除了體質不好造成的暈感,並無其他問題。


    “看來那個男孩子將你護得很好啊,真是個幸福的小姑娘。”女警察感歎著,中年男警察沒說話,一臉嚴肅地看向溫晚,“你和那個男孩子認識嗎?”


    溫晚乖順地點了點頭:“認識,我們是朋友。”


    剛說完就看見女警察一臉了然促狹地衝她眨了眨眼睛,中年警察瞥了她一眼,女警察瞬間正經地在本子上唰唰記錄著,在中年警察看不見的角落偷偷吐了吐舌頭。


    溫晚沒有get到女警察的意思,一頭迷茫地看了眼她。


    中年警察繼續問:“出事的時候你們倆是在人行道上嗎?”


    “是的。”說到重點,溫晚正色,神情變得嚴肅起來:“我們兩本來是走在人行道上的,那輛車就突然衝過來了。”


    溫晚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景,腦海裏閃過一絲異樣,她倏地看向中年警察:“那輛車從頭至尾就沒有踩刹車!他是故意的!”


    線索就像毛衣上的一個線頭,順著線頭慢慢將整根線都拉了出來。


    溫晚突然就想起來了,其實早在之前他們應該是與那個司機見過麵的。回家的路上溫晚想吃烤麵筋,祁冷執意要自己去排隊,讓溫晚再門外等。溫晚等的時候餘光瞥見有輛摩托車“轟轟轟”地飛快開著,隱約有要衝過來撞到她的趨勢,溫晚側身避開了。一抬頭剛好看見那人頭盔下一雙狠戾的眼睛,當時她還心裏嘀咕這人一點素質也沒有來著,竟然鬧事飛車。


    黑色轎車衝過來的時候她看見司機的時候就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現在想想,好像這兩個的眼睛……一模一樣。


    溫晚倏地從站起身:“那個司機呢?他在哪?”


    如果可以確定這兩個人是一個人,那麽就可以確定這是一場有預謀的謀殺。


    與她的激動相比,中年警察和女警察的表情有些古怪。


    溫晚長睫微扇,抿了抿唇:“說吧。”


    中年警察與女警察交換了一個眼神,再三確認溫晚沒有任何異樣後,女警察緩緩說:“肇事司機當場死亡。”


    溫晚輕蹙著眉,眸光微閃,“是車禍造成的死亡嗎?”


    “是的,但是!”女警察神秘地說,“我們在他的口袋裏發現了百草——咳!”


    中年警察突然克了幾聲,皺眉瞪著女警察,女警察自知失言,立馬閉嘴不再說話。


    溫晚溫溫婉婉地笑了下,“那……現在要是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去看看我那個朋友了。”


    “哎你怎麽出來了?你的觀察期還沒有過,不能到處亂——”門外有些吵雜,護士小姐姐的驚呼聲伴隨著一陣稀裏嘩啦的東西倒地聲響起,屋子裏三人的注意力立馬被吸引了。


    三人談話的地方是醫生的臨時休息室,門不隔音,看見裏麵是警察,總有人會好奇地往裏瞄。中年警察似乎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場景,他皺了皺眉,“嗯”了一聲後就走出了休息室。


    女警察見他走了,急急忙忙地拿上記錄本跟了上去,還不忘衝溫晚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小姑娘我走啦~”


    溫晚被她感染了,彎了彎眸,“謝謝姐姐,再見啊。”


    女警察很年輕,看起來不過二十歲出頭,她搖了搖手,笑眯眯:“我希望以警察這個身份的時候還是不要再見啦~走了。”


    目送著兩個警察離開以後,溫晚想著祁冷應該快要醒了,遂打開門走出去,卻看見少年穿著病服一臉森冷地看著攔住他的醫生護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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