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院。


    白狼主坐在床邊查看著魚丸的傷勢,好一會之後哈哈笑道:“這臭小子身子骨還是很硬啊,不愧是我白狼族的子嗣,能抗得很,早知道我就先跟沐行舟打一架再過來了。”


    餘燼道:“沐行舟去攔前輩了?”


    “去了,但是被我唬住了,荒城三侯就屬他又菜又愛玩。”


    白狼主身材高大,人形態比餘燼還要高出一個頭,那臂彎一下摟住餘燼的脖子,嘿嘿笑道:“燼小子,我聽說你回來之後沐府老是針對你,要不要我過去給沐行舟開個瓢,給你出口氣?”


    餘燼一臉認真地考慮了一下,“也好,既然都開瓢了,幹脆直接弄死他,有勞前輩了。”


    “額……”白狼主愣了一下,然後又哈哈大笑起來,“打贏沐行舟倒是容易,想殺他有點難度,哈哈哈!”


    餘燼也是笑了笑,他也隻是開個玩笑。


    封侯級強者或許會輸,但是很難死,因為封侯級能使用空間能力,想要逃隻是隨手之間的事情,這也是大陸眾所周知的事。


    所以想要殺死封侯強者,起碼本身要擁有絕對碾壓的實力,快到對方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沐行舟在長街上沒敢出手,最大的原因就是不想當眾丟臉,他去攔白狼主本是抱著李道麟會跟他一起出現的,萬萬沒想到後者直接躲了起來,弄得他在長街不上不下,形同小醜。


    餘燼走到窗邊,看了眼趴在樹下打瞌睡的二妖,忽然開口道:“前輩試完了我的劍道,又知道魚丸平安無事,可以進入正題了嗎?”


    白狼主稍微收斂起笑容,“按照你離開荒野前的約定,我會安排麾下妖族進入荒塔,該準備的基本都會跟按照你計劃的那樣給你準備好,我隻想知道餘慶一什麽時候回來?”


    餘燼平靜說道:“他在王侯戰場分身乏術,在我們動手前,他應該不會回來,等真的出事,他回來就遲了,留給我們的時間很充足。”


    白狼主瞄了眼床上昏睡的魚丸,“正好我可以先帶這臭小子回去,他現在依舊操控不了身體那股力量,省得到時候壞了你的事。”


    餘燼搖了搖頭,“是我們的事,畢竟成功之後,荒野妖族可是能撈上天大好處的。”


    白狼主看著那道削瘦的少年背影,輕聲笑了笑,“荒城人大概做夢也想不到,會有人敢對鎮荒塔下手。”


    餘燼回過身,臉上一片平靜,“對於我而言隻是再闖一次罷了,不同的是這次我有了整個荒野妖族作為盟友,當然這還要多虧了前輩。”


    “由我白狼一族牽頭,又有解放荒塔所有妖族作為回報,沒有妖不會心動。”白狼主搖頭,“當然最重要的是,你能在回歸這一年不到的時間裏成為大劍宗,這是我們合作的前提。”


    餘燼點頭,“那就麻煩前輩了。”


    白狼主將魚丸背起在身上,“我應該謝謝你才對,三年前你碎了柳王燈救了我,三年後救的或許是整個妖族……”


    一邊說著,白狼主已是走到門外,他突然頓住腳步,沉思了一會,說道:“要是之後荒城沒理了你的容身處,我白狼一族隨時歡迎你。”


    餘燼沒有說話,白狼主也沒等回應,各自心照不宣,等白狼主抬腳走向院子之外,朝著樹下的二妖招呼了一聲,朱老八和那條黃皮老狗,朝著餘燼揮了揮手,餘燼便是看著他們的身影全部消失在原地。


    這座冷院,似乎一下又跟從前那般冷清了下去,直到麵具的嬉笑聲響起。


    “本座發現你忽悠人的手段有一套,明明是你自己想查你娘親在鎮荒塔的線索,最後不僅拉來了整個荒野妖族,還讓老白狼對你又感激又佩服的。”


    餘燼皺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妖族對鎮荒塔一直恨之入骨,我們隻是各取所需。”


    “真是這樣嗎?”


    “荒野妖族隻覺得你是為了你娘親,可誰會知道你還有仙籠這個大秘密存在!”


    麵具不依不饒地說個不停。


    “本座要是猜得沒錯,你應該很肯定荒塔內會有第三尊真靈存在吧,到時候你不僅能突破第六境,煉體法也能解開第二重桎梏,從此天高任鳥飛,哪裏還需妖族庇護,這筆買賣怎麽看都是你賺,可憐的老白狼另一隻眼也是瞎的!”


    麵具越說越來勁,一道灰影卷在餘燼身上出現,“你這小螻蟻,就喜歡玩這套,看似各取所需,可偏偏每次都是你穩賺不輸!”


    餘燼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麵具笑臉,“看樣子你好像很大怨氣?”


    麵具冷笑不止。


    “要不這樣,鎮荒塔有很多死去的大妖軀體,到時候分你一杯羹?”


    麵具的冷笑聲頓住,遲疑道:“……真的?那倒是可以馬馬虎虎接受。”


    餘燼道:“不過白狼前輩那邊沒那麽快準備好,在之前我要先去一趟煉器坊,然後尋一下那座橫山密藏。”


    就在餘燼話剛說完,一道爽朗的大笑聲突兀地傳遍整座荒城。


    “沐行舟,你白狼爺爺要走了,下次再攔你爺爺,就給你開瓢!”


    聽到那笑聲,餘燼不由啞然,這白前輩臨走時也不忘踩一腳沐行舟啊。


    長街之上。


    白狼主剛剛開口,卻聽見背後的魚丸,抽咚了一下鼻子,嘴裏喃喃自語道:“老爹……我們要去哪裏啊?”


    “回家,這次不好好通過祖地傳承,以後就別想老子會放你出來。”


    ……


    大荒秘境。


    守境一脈駐地。


    廣場上一群年輕弟子席地而坐,前排第二列,有兩個熟悉麵孔,正是餘燼見過的衛盛和方青倆人。


    衛盛和方青躬身低頭說著什麽,視線偶爾敬畏地看向虛空之上,眼神中充滿敬畏。


    此刻在虛空之上,正有三道蒼老身影坐於蒲團之上,三位老者皆是合著雙眼,卻有一縷縷隱晦的空間痕跡在三人身後不斷顯化。


    直到衛盛說完,左邊一位方臉老者突然睜開眼眸,“你的意思是說,是守境一脈先打擾到對方又咄咄逼人,才會導致兩位叔祖先後被殺?”


    衛盛猶豫了一下,“三位師祖,我們的處理方式的確欠妥,所以那位餘燼兄弟才會……”


    “哼!”方臉老者重重地冷哼一聲,“即使我守境一脈有萬般不妥,他也不該拔劍殺人,更何況你徐師祖至今下落不明,此事必須要荒城給出一個交代!”


    這話音落下。


    忽然有刀光貫穿虛空開路而來,緊接著一位身穿耀眼緋紅盔甲的武將,出現在廣場上空。


    在裴烈懷裏還抱著一隻狸花貓,正抬起一顆圓乎乎的腦袋好奇地打量著那三位守境一脈師祖。


    還沒等守境弟子反應過來,虛空上又是出現一股璀璨的金光,一座金色宮殿降臨在眾人頭頂。


    此時右邊一位身披道袍的老者睜開眼眸,緩緩說道:“時空聖殿……”


    當殿門緩緩打開,一位身穿蝴蝶裙的絕美少女走了出來。


    餘小蝶翹著雙手在後,背生三對七彩光翼,看著那無可挑剔的完美五官,如同謫仙般走出的少女,下方那些定力不足的年輕弟子一下看得癡了。


    直到那方臉老者再度冷哼一聲,一眾眾男弟子才如夢初醒。


    右邊身披道袍的老者平靜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你們不是說,要給你們一個交代嗎?所以我代表我哥來了。”餘小蝶輕聲笑了笑,“我是餘燼的妹妹,我叫餘小蝶。”


    方臉老者臉色一沉,“你們還敢主動來我守境駐地,老夫該說你們膽子大還是無知?”


    話音落下,一道無形的空間力量像是箭矢一般,朝著餘小蝶直奔而去!


    餘小蝶淡淡地看著,就在空間箭矢直接降臨到她的身上,時空聖殿忽然發出滔天光芒,往前鎮壓而下,空間箭矢瞬間爆碎。


    宏偉無比的時空聖殿上光芒流轉,像是一座隨時會降下的山嶽,讓下方一眾守境弟子如鯁在喉。


    就在此時,聖殿內部突然傳來呼喝聲,“三位師兄,助我出去!”


    “好像是徐師祖的聲音!”


    “徐師祖被困在這聖殿裏!!”


    “當徐道人的聲音傳來,所有人皆是神情一震,那身披道袍的老者眼中更是閃過一道精芒,下一刻一股強橫至極的威壓,直接轟向餘小蝶。


    餘小蝶臉上的淡笑緩緩收斂,身後六翼光芒越發強盛,當即天穹上出現一雙如同星河般恐怖的眼瞳,那股隻針對她的強橫威壓頃刻蕩然無存。


    身披道袍的老者嘴裏不由輕咦一聲。


    “我這次來不是為了挑釁諸位,所以你們的人,還給你們。”


    餘小蝶淡淡開口,一抬手聖殿深處一道被困住的身影,突然發現渾身的枷鎖全部消失,下一刻徐道人衝了出來。


    然而那位脫困的徐道人,似乎並不領情,一出現便是暴跳如雷,朝著餘小蝶怒吼,“來了我守境駐地,你還想走不成!!”


    也就是這一聲怒吼,讓餘小蝶完美的臉龐上,突然籠罩一層冷意。


    裴烈見狀輕輕喊了一聲,“去。”


    他懷裏的狸貓突然躍入空中,然後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之中,緩緩張開嘴,就像一個幽深的黑洞張開,一頁紙書從中飄了出來。


    當所有人還在不明所以當中,三位守境師祖中位於中間那位,突然如同感應到什麽,猛地睜開眼眸,那雙滄桑的眼眸視線一眼落在一頁紙書上!


    道袍老者第二個反應過來,發出一聲暴喝,“徐師弟,快退!”


    聲音落下時,可惜為時已晚,那頁輕飄飄的紙書已是降臨到徐道人身上,下一刻徐道人瞳孔微縮,一股無可描述的力量,將他整個身體虛化,他的一隻手臂最先化作碎片消失。


    所有人皆是不由瞪大了雙眼,關鍵時刻一隻蒼老的手掌,抓住徐道人的肩頭,將他硬生生拽了回來!


    一頁紙落在廣場之上,輕易地插進地麵,某種附著在上麵的力量開始緩緩散去。


    失去一條手臂的徐道人臉上冷汗直流,如同和死神擦肩而過,心中布滿大恐懼!


    居中那位滄桑老人,看著餘小蝶二人,第一次緩緩開口,“這東西,是屬於哪位的手筆?”


    裴烈笑了笑,“是出自哪位,諸位不必理會,我替那位傳個信,他說了,守境一脈偏居一隅多年,固執久了或許他不介意親自幫諸位開開竅,關於餘燼之事,守境一脈願意息事寧人,可留,不願,那就殺!”


    說完此話,餘小蝶和裴烈朝著守境諸人看了一遍,卻是無一人吭聲,直到二人帶著狸貓,隨著那座時空聖殿一同消失。


    身披道袍的老者才開口道:“師兄,真的就這樣算了?”


    居中的滄桑老人,看了他一眼,\"如果你能用一頁普通的書卷紙,鎮殺一個諸侯,此仇我守境一脈必報。”


    道袍老者身軀一震,眾人盡皆沉默。


    “既然報不了,又不想死,那就當做什麽也沒發生。”


    滄桑老人幽幽開口,看著下方插進地麵的紙張,眉頭微微皺起,到底荒州什麽時候有這種級別的強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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