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薇見狀,立馬換了一張冷臉:“所以說你中午是故意引我離開咯?”


    “啊?”桑齊愣了一下然後揉著眉心不禁苦笑,他居然被小姑娘擺了一道,真是鬼迷了心竅。


    女人臉,六月天;女人心,海底針。


    人間的古話真是不錯,連妖精也適用。


    桑齊起身將一隻腳踩在凳子上:“老子我就是引你離開怎麽了?你既然什麽都知道了,那為什麽還套我話啊?”


    薔薇冷眼瞧去:“腳放下去。”


    “我不。”


    唰的一下,匕首插在了桑齊的腳邊。


    桑齊乖乖的將腳拿了下去,又用袖子擦了個幹淨,癟癟嘴:“真是帶刺的惹不起。”


    薔薇道:“大王的病可有法子治?”


    桑齊搖搖頭:“這事你該問文寧,他在行。”


    薔薇盯著桌子發呆,可是文寧看起來很沒有把握啊。


    桑齊看薔薇發呆的樣子,將聲音放低極盡所有的溫柔道:“不過你也不用擔心,車到山前必有路,你們大王不會有事的。”


    無奈,薔薇將這溫柔視而不見。


    “可是,山下危機重重……”


    桑齊皺起眉頭:“危機重重?山下怎麽了?”


    “我今天中午下山的時候,看到山下有一群來路不明的妖族,不是本地的,我懷疑他們圖謀不軌。”


    “是嗎?”桑齊摸著光禿禿的下巴,“不如我去會會,這麽多日子都沒活動活動,筋骨都要生鏽了。”


    “我也去。”薔薇起身將弓箭背在背上,“之前是我想錯了,危機就應該扼殺在萌芽裏,而不是等著看他們到底有何動作。”


    桑齊歎口氣將薔薇拉回房裏:“你添什麽亂?就你那兩下子探個什麽探?在這裏乖乖等我,我去問清楚。”


    “可……”


    薔薇哪裏是會乖乖等著的人,隻是碰到了桑齊:一隻二話不說就喜歡困住別人的老虎。


    “你回來,把我身上的禁製解開。”


    桑齊站在門口攤手,搖搖頭:“現在還不能。”


    說罷,便關上了房門。


    順手在房門外也施了個結界,以免路過的小妖精聽到薔薇大喊大叫以為出了什麽事,再傳揚開來,麵上多不好看。


    桑齊來到山下,果然感覺妖氣濃重了許多。


    當真是越來越大膽了,來到別人的地盤都絲毫不加掩飾。


    “都出來!”桑齊大喝一聲,棍子落地砸出一個大坑。


    四周並無動靜。


    “出來!不然大爺我動手了!”


    依然不見妖影。


    說到做到,桑齊將棍子掄起繞了一圈,所過之處塵土飛揚,悶哼不斷。


    “剛剛被點到的都出來,不然下一棍就是你們的命了。”


    桑齊聲音冷若寒冰,經過大戰小戰的他,發起怒來就算沒有胡子也自有一番威嚴氣勢。


    幾個小妖從暗處走出,帶著簌簌的樹葉聲。


    桑齊冷眼瞧去,不過是一些不入流的小妖,有些甚至還沒完全修成人形,臉上還有原身的毛發。


    “你們在這裏做什麽?”


    “我們……”小妖們你推我我推你,“就是見此處風景好,想多待幾天。”


    “說實話!”桑齊的棍子落在小妖麵前,“看到這根棍子了嗎?你們能受得住幾棍?”


    “其實真的沒什麽……”一個小妖開口道:“不過是一個見不得光的懸賞令,聽說被懸賞者常在這裏出現,我們才來此碰碰運氣。”


    “懸賞令?”桑齊伸出手,“拿來我看看。”


    小妖將懸賞令拿出遞給桑齊:“你看。”


    桑齊攤開畫像,這不是鬆子嗎?


    “這懸賞令是誰下的?”


    “這不能說……”小妖扭捏道:“說出懸賞沒什麽,但要是說出懸賞令背後的主顧,以後我們這行就不好幹了,更何況主顧都勢大力大,倘若我們供出不僅活不了甚至可能受盡折磨,所以就算你殺了我們,我們也不會說的。”


    桑齊將畫像收入袖中:“畫像中的被懸賞者早就不在這裏了,你們怕是尋錯地方了。”


    “怎麽可能?前幾日還有探子在這裏見過呢,且主顧也說了這裏便是被懸賞者的老巢。”


    “嗬。”桑齊拿棍子指著其中一個小妖冷笑道:“若不是看在你們這裏有一個黑熊精的份上,老子早就將你們打的灰飛煙滅了,還不趕緊滾!”


    幾個小妖對視一眼便散去了,畢竟小命要緊。


    桑齊回到山上,陷入了沉思:既是見不得光的懸賞令那就不是妖君下的,隻不過是誰這麽想要鬆子的命?


    昏昏欲睡之時,才忽然想起來薔薇還在他的禁製裏,便忙趕了過去。


    許是喊的累了,薔薇趴在桌子上睡的正香,連桑齊撤去禁製都未曾發覺。


    桑齊心裏長歎口氣,這帶刺的花是不是傻:他的禁製隻是禁止她走出這個房間,在這個房間裏她是可以自由活動的,怎麽睡覺都不知道去床上睡?


    正想著,薔薇一個顫栗差點從桌子上滑下去。


    桑齊連忙扶住薔薇,這才發現她氣息弱的要命。


    “薔薇?”桑齊輕輕晃了幾下,並沒有得到回應。


    “不會出什麽事吧?”桑齊忙將薔薇放到床上,探了她的鼻息脈搏,身為花木氣息弱一點是正常的,但這是不是太弱了?


    就像法力被用盡……


    “難道你是為了破解我這個禁製,使出了渾身的解數?”


    “怎麽這麽倔?”


    桑齊想了想抱著薔薇去了兔子洞。


    文寧正在畫畫,見到桑齊抱著薔薇進來,忙擱下了筆:“薔薇這是怎麽了?下午不還好好的?”


    “沒怎麽。”桑齊將薔薇放到床上,“我身上的妖力不純,你幫我輸一些仙力給她。”


    文寧檢查過薔薇後,便輸了一部分仙力給她:“你的妖力怎麽了?不純是什麽意思?”


    “我中午找你的時候原本就是想跟你說這個。”桑齊看著文寧畫台上的絹布,上麵畫滿了紅色的花,若不仔細看還以為是血雨。“當年魔族侵入天夷山,我們在山上的或多或少都沾染了一些魔氣,這些年我一直靠妖力壓製,但是總感覺魔氣有越來越濃鬱的趨勢。”


    “魔氣?”文寧走上前撕開桑齊胸前的衣服,那裏果然有一團若隱若現的黑氣。


    桑齊看著裸/露的胸膛,很是心疼……他的衣服。


    “你什麽時候這麽粗魯了?我這衣服不要錢嗎?”


    文寧伸手觸到桑齊的胸膛,那團黑氣仿佛懼怕他一樣忙散開,但當他的手離開時,它們便又聚在了一起。


    “完了,你這仙氣都壓不住它們。”桑齊撇撇嘴道:“天要亡我。”


    “渾話,這幾百年你不都是活的好好的嗎?”


    “是啊,看起來是好好的,但是骨子裏誰知道呢?萬一我哪天成了魔,發了瘋……”


    桑齊突然沉默,盯著兔子看了半晌才道:“你說她是不是也像我一樣,隻不過她複發的早,現在的她可能就是將來的我。”


    “她跟你不一樣。”文寧搖搖頭,“她在沒犯病的幾百年從來沒有受過魔氣的困擾,倘若有魔氣她一定會告訴我。”


    “那就怪了,難不成她本身就是個魔?隻不過這魔性隱藏的太深,最近遇事才激發出來?”


    文寧沉默不語,這不是沒有可能。


    隻是這種可能太過難以接受。


    桑齊拿起畫台上的畫像,問道:“文寧,你這畫透露出幾分詭異,近看是一朵朵的小紅花,但倘若離得遠些或者沒仔細看,便很像血雨。”


    文寧點點頭:“這是兔子第一次犯病的情形,就差把她畫進去了,這些類似於血雨的小紅花可致命,連臨易的幽玉甲都抵擋不住,你可記得天上地下哪裏有這種神物?”


    “怕不是魔物……”桑齊將畫像上下左右端詳了個遍,“這也看不出個子醜演卯來,我越來越覺得這隻兔子不簡單。”


    “若是簡單,亦圖也不會瞞著我們了。”


    桑齊歎氣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你我現在的情況不能更糟:我,命不久矣,你,被親爹逐出天界,大不了就魂飛魄散唄,誰怕誰?”


    文寧笑道:“你果然還是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不然我一隻虎妖能和你們神仙做朋友嗎?不怕你們把我的命取了算作功德啊?”桑齊爽朗的笑著。


    “你不怪我了嗎?”文寧突然問道。


    “不怪了,怪你有何用,亦圖也不會活過來,這座山我們能替他守一刻便是一刻,問心無愧就好。”桑齊拍拍向前的衣裳,“明日記得還我一件。”


    文寧含笑道:“多的是。”


    “奧,對了。”桑齊突然想起袖子裏的懸賞令,“這是我從山下那群來路不明的同族口中得來的消息,不知誰想要鬆子的命?”


    文寧接過懸賞令看了幾眼道:“左右不過北冥城裏那些的權勢,我聽暮鳴說:城裏盛傳是鬆子殺了凝羽,而凝羽是祈倉的女兒,所以,我猜可能與將軍府有關係。”


    “這麽說,山下的那些小妖是將軍府派來殺鬆子的?”薔薇不知何時醒了過來,“這將軍府當真是欺妖太甚!”


    “哎喲……”桑齊拍這額頭,甚是後悔,怎麽把她給忘了。“你好好休養,鬆子的事我來解決好不好?”


    薔薇憤恨的瞪了一眼桑齊:“倘若不是你,我又怎會這幅樣子?你甩甩手走了,把我困在房裏要憋死我啊?再者,你要我這條命我給你就是,反正也是你救的,但是你要直說啊,把我困起來算是什麽本事?”


    “我要你的命做什麽?”桑齊快要急的跳腳,“我給你下禁製,還不是怕你亂跑去找山下那群小妖打架?就你那兩下子,單打獨鬥你還有勝算,那要是他們轟的一下全上呢?你還不就是個沙包任人捶打嗎?”


    “山上山下來回,最多一個時辰,你去了兩個時辰都不見回來,萬一你出……”薔薇猛的住了口,再開口就是,“讓他們打死你算了。”


    桑齊原本聽出了點關心的意味,心裏還有些小小的開心,可這開心的小火苗剛剛冒頭就被後一句掐死了。


    “你就這麽對待你的救命恩人啊?狼心狗肺都比你強。”


    薔薇冷哼一聲:“去趟山下就關了我兩個時辰,還說我狼心狗肺?你這隻老虎是不是隻長胡子不長心啊?”


    “哦……”文寧突然長長的哦了一聲,“你剛進來我就想問你胡子呢,一直也沒顧上問,你胡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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