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了?”她問。


    “果然,關著一個人,一個婦人。”


    “什麽樣的婦人?”


    “說不上,這婦人……”支可天一想到莊後莊的婦人,立即感到有些不寒而慄。他心有餘悸地說,“那可不是一個一般的婦人,簡直是女魔頭!”


    “女魔頭?——怎麽個女魔頭法?”


    “不知道,象寒冰一樣透出殺氣。不過人倒長得蠻漂亮的,隻是誰敢打她的主意……!”


    “又來了,又來了,你呀!”美麗居見支可天三句離不開他的本性,鄙夷之極。


    “嘻——”支可天嘻皮笑臉地笑笑,盯住美麗居的臉,說,“我不就是說說,再說,再漂亮,也比不上你呀!”


    “幹什麽?少來煩我!”


    “不是逗逗你嘛,再說,我說的也是真話。這婦人,真是一臉冰霜,狠著呢。對了,她右唇邊,有一顆黑痣,特別醒目。說它是美人痣,不如說是梅花針,會刺瞎人的眼睛的,——那痣呀……”說到這裏,支可天禁不住地打了一個寒噤。


    美麗居見他說得有聲有色,有點相信。叉開話頭問:“鎖著?”


    “對了,鎖著。隻不過這裏好象並不虧待她,什麽都齊全,錦衣玉食,真不明白……”


    “那她是誰?”美麗居象是在尋問,又象是在問自己,卻不得要領。


    她決定親自去看看,真有點想不通,上古師會關著一個人?一個被上古師關著的人,會是一個什麽樣的人?這確實太奇怪了。


    “你行嗎?要不要我陪你?”支可天見美麗居要親自去看看,關切地問。


    “不用,那隻會更礙事。”


    美麗居把衣袖管紮緊,試了試那條傷腿,雖有點不靈便,卻能行動了。見美麗居收束停當,支可天走到門邊,向外看了看,說:“沒人。”美麗居就踅了出來。從穀神堂迴廊朝內庭外的蠶房走去。這時,至簡堂已沉寂下來。上古師和採薇住在後庭內宅西邊,兩間房,她晚上要靜坐練氣。內宅北麵是尊位,上古師讓北麵正中一間作了劍室,中間西一間,封姨住了,東一間作了帳房,共三間。東麵是辛利母女兩間房。南麵中間住了容憫、齊雲,正中西一間住著洗心玉,本來這兩間房是倉庚和洗心玉住的。東一間則住了苦須和玄月,也是三間房。這四邊房的中間是天井。美麗居到莊後莊去,過了蠶房正好要路過苦須歸賓和玄月的住處。這時她正好走到苦須歸賓、玄月的窗前,聽到裏麵在說話。


    “還沒回來吧?真是越練越勤了,跑了一整天也不累!”這是苦須歸賓的聲音,“現在她可更勤了。”


    “她本來就這樣,又不是現在!”辛琪不懂苦須的意思,她好象在維護誰。


    “誰?”美麗居想,下意識的站住了,“跑了一整天,除了洗心玉,還會是誰?”想到洗心玉,這談話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懂得什麽,這一天他們都在一起吧?”


    “當然,我也在啊。”


    “可現在,你去看看,那個北門子一定也在。”又是苦須的聲音。


    這話讓美麗居吃了一驚,她馬上明白了這話的意思。


    “那也沒什麽啊,不就是磋切劍藝嗎?”又是辛琪的聲音。


    “沒什麽?你呀,真是個二姑娘!”


    “不會吧,小玉又不是不知道,苦須,你別瞎說。”“這是誰?”美麗居想,“是採薇?這個小女子好象也很喜歡北門晨風。”


    “我瞎說,我看她就是鬼迷心竅。”


    “我看也是,這幾天,小玉真的變了個人似的,誰見過她這樣瘋瘋癲癲的。”這是玄月的聲音,“所以今天,我就不去……。”


    “那可好,我們至簡劍庭的臉都讓她丟盡了,那妲己還不知道呢。到時候知道了,你叫師傅的臉往哪裏擱?我們總不能為這事來為她出頭。”


    美麗居一聽“妲己”二字,知道苦須歸賓在罵自己,頓時無名孽火就躥了起來,心想:“這天殺的,竟敢這樣辱罵我?總有一天,我非剝了她的皮不可。”正切齒間,又聽到苦須歸賓說:


    “要想這事不發生,有一個主意可行。”


    “什麽主意?”


    “讓他們三個走人。這三個人,除了北門晨風,我怎麽看都看不慣。”


    “隻是……好是好,”玄月對苦須歸賓的主意意猶未了,她猶豫了一下,說,“人固然可以趕走,心卻斷不了。”


    “你有什麽主意說出來。”


    “不好說。”


    “你這個人,怎麽就這麽婆婆媽媽的,快說!”


    “如果讓那北門子知道,小玉有人家……”


    “這怎麽行?不行,不行,你呀!”苦須顯然不同意,“這不壞了小玉的名聲?”


    “不是為了我們劍庭嗎?再說,也不會壞了小玉的名聲。我看北門這人是個君子,他既是君子,就不會飛短流長,無論他有沒有那意思,他都不會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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