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賈絲拉呢?那就依然還在危險之中。那個戴藍色麵具的巫師,據我估計正是沙魯·加盧爾。這人竟然用龍捲風來追我,撒花時的優雅蕩然無存。不過這事也證明,他同我在弗蘿拉舊金山公寓中的那段詭異經歷,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那時,是他先挑起的事,也就是說,他對我原本就有陰謀。他當時說什麽來著?想要看看我的本事,因為興許將來,我們的目標會有衝突。回想起來,可真夠有意思的。不過,我實在看不出來發生這種事情的可能性。


    不過,真是沙魯·加盧爾派出的那些殺手嗎?雖然他對於那些能夠引到殺手的藍色石頭非常熟悉——我兜裏的藍色紐扣便是證明——但此事似乎也有點說不通。因為一來,我們的目標,目前還沒有任何衝突之處;二來,這也不像一個撒花神秘高手的行事風格。當然,也有可能是我想錯了,大錯而特錯,但對於這種人,我更希望同他來上一場魔法對決。


    來到那片森林邊時,田野已變成了荒原。薄暮微光中,是一個枝繁葉茂的世界。不過,卻不如亞拉丁的原始叢林那般茂密,遠遠看過去,樹冠之間還有著不少巨大的空隙。道路越變越寬,並不難走。我拉了拉身上的鬥篷,進了那片幽深的清涼。若以後的道路都能像這樣,騎行起來倒也不費事。更何況,我原本便不著急,正好有著太多的事情,需要思考……


    那個無名無姓而又鬼魅一般存在的,也就是剛剛控製過薇塔的那個人,若我能夠多了解她一些,那就好了。她到底是什麽東西,我依然一頭霧水。對,沒錯,就是“她”。就其性別上來說,我更傾向於女性,雖然她也曾控製過喬治·漢森和丹·馬丁內茨,但畢竟在梅格·德芙琳的外表下,同我有過一夕之歡。很難說。不過我認識蓋爾的時間並不短,而且湖中的那名女士,似乎也是如假包換的女人……


    足夠了,我將“她”這個稱謂,定了下來。其他一些更為重要的問題,接踵而至。比如,不管她是什麽東西,為何總是陰魂不散地跟著我,並堅稱自己想要保護我?我雖然很感激她這份情誼,但依然看不透她的動機。


    不過比起她的動機來,似乎還有更為重要的東西,那就是保護我這事,為何竟能成為她的主要任務?最關鍵的是,究竟是什麽讓她覺得我需要保護?她肯定知道我正麵臨著某個致命的危險,但為何又不透露一絲一毫的信息,告訴我它究竟是什麽?


    莫非這就是我的敵人?真正的敵人?薇塔的死敵?


    我將關於她的所有信息以及猜想,又在心底裏捋了一遍:


    有一種奇怪的生靈,能夠幻化為一片藍色的青煙。她總能穿過層層影子,找到我的藏身之所。她擁有一種法力,能夠控製人類的身體,徹底壓製其原本的意識。她在我周圍遊蕩了好幾年,而我卻沒有絲毫察覺。她最初的化身,就我所知,就是盧克的前女友,蓋爾。


    為什麽是蓋爾?她若真是在保護我,那為何又要潛伏在盧克身邊?為什麽不變身成同我約會的女子?為什麽不是茱莉亞?可她偏偏選中了蓋爾。難不成是因為盧克就是我的威脅,而她接近他隻是為了盯著他?可當盧克想要取我性命時,她分明又聽之任之。然後又是賈絲拉,她也承認說她知道其中幾起“事故”,背後正是賈絲拉。那她幹嗎不直接把他們給解決掉?她完全可以占據盧克的身體,走到一輛高速行駛的汽車麵前,再從那副軀殼上抽身離開,然後在賈絲拉身上如法炮製?她並不害怕自己寄居的身體死去,我曾親眼見過兩次。


    除非她事先知道那些針對我生命的陰謀,全都不會得逞。那個郵包炸彈,會不會就是她毀掉的?會不會正是她,在那天早上煤氣被人打開時,向我示警?不過,似乎不如直接除掉禍根來得更簡單。我知道她殺人時並不手軟。在死亡巷,便是她下令殺死我的最後一個活口的。


    到底為什麽?


    兩種可能性,立刻跳入了我的腦海。其中一個便是她其實真的喜歡上了盧克,她想找出辦法感化他,而不忍心幹掉他。不過我隨即又想到了被她附體的馬丁內茨,這又有點兒說不通了。那晚在聖菲,她確曾朝著盧克開槍。好吧。然後便是另外一種可能性:盧克並非真正的威脅,而且她非常喜歡他,因此在看到他已經放棄了4月30日陰謀,而且我們倆也變成了朋友之後,她讓他活了下來。新墨西哥所發生的一些事情,讓她改變了主意。至於到底是什麽,我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她跟著我去了紐約,然後又先後化身成為喬治·漢森和梅格·德芙琳。那時的盧克,已經消失在了深山裏,不再代表著威脅,但她還是近乎瘋狂地試圖聯繫我。難道當時有什麽危險正在降臨?真正的威脅?


    我絞盡腦汁,也想不出那個威脅到底會是什麽。會不會是從一開始,我便想錯了,誤入了歧途?


    她肯定並非無所不知。她鼓動我前往阿伯莊園,除了想讓我盡快離開伏擊地點之外,更多的是想套出我的信息。而她想知道一些事情,並不比她已知的那些,有趣多少。


    我的心猛地一跳。她問我的第一個問題,是什麽?


    我心念電轉,回到了比爾·羅斯的家。當時,這個問題我曾不止一次聽到過。化身為喬治·漢森的她,曾不動聲色地問過那個問題,但我撒了謊;在那個神秘電話當中,她又問了同樣的問題,被我拒絕了;在梅格·德芙琳的床上,她終於讓我說出了那個問題的真正答案:令堂叫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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