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蟬終日心情愁悶,而黎夢則歡天喜地,狀如醜小鴨變身白天鵝一般。我的臂彎就是黎夢停靠的港灣,她意外捕獲一頭獵物,不算肥美,也足以使她驚喜交加。我心裏十分矛盾,異常心痛,貂蟬躲在角落,大顆的淚珠滑過她的臉頰,掉在土布衣服上,射出鑽石般的光澤,刺痛了我的心。每當夜晚來臨,我便會看到貂蟬悲傷落淚的樣子,我很是難過,她痛悔不已,錯失的機緣,再也找不回來了。貂蟬日漸消瘦,形容憔悴,銀亮的月光傾灑而下,照在她獨自飲泣的身上,尤顯冷寂淒涼。我開始動搖,是否接受黎夢的追求,這樣太對不起貂蟬了。


    黎夢整天纏著我,說什麽也不答應我離開她,原來的小花貓臉經洗浴後白細粉嫩,還時不時地同我講曖昧的私房話。我這人心腸柔軟,禁不住幾句帶有香艷字眼的挑逗話,何況黎夢已經和我有了肌膚之親。黎夢的不足之處,是有點發福了,天天暴飲暴食,不長胖才怪呢。自從她加入我們這個團隊,吃喝不愁,偶爾還有魚蝦海鮮之類的補養,她幾乎變成了貪吃的美女蛇。貂蟬對我說過富有深意的一句話:清澈純淨的水流在高高的山頂,心中的想念也可以跨越千山萬壑,真摯的依戀註定要在來世相認。貂蟬的弦外之音,很明顯是衷情於我。


    而貂蟬未亡人的身份,使得她無法走出自言殘花斷枝的陰影,她一再推辭我的真心相邀,原來是有難言的隱憂。貂蟬在吟詩作賦之餘,還擅長潑墨成畫,畫中景物悲涼,就如同她灰暗的心境。我和黎夢公然在貂蟬眼前調情,不用我側臉觀察,我都能想像得出來,貂蟬的臉色該是什麽樣子,一定難看得要命。我不敢正眼與貂蟬對視,隻用眼角的餘光一瞥,她果然刷白刷白的,十分恐怖。這些日子,貂蟬留給我的是她的背影,原先的柔情化為深不見底的哀怨,我們早就習慣兩人世界的生活,即便有名無實,也是彼此對孤寂心靈的一種撫慰。


    黎夢總在喜笑盈盈,貂蟬卻是一臉苦相,黯然神色分明是對我倆無言的示威抗議。黎夢完全沉浸於歡欣愉悅的場景中,根本沒心思看貂蟬一眼,將她當作毫不相幹的陌生人。我猜想,黎夢的這種做法,是存心故意的,有玩世不恭的原因,也可能是心底潛在慾念的總清算,才會表現出揚眉吐氣,極度狂傲的個性。我感到頭皮發麻,脊背冰涼,陷在愛火中的女人多麽可怕,不僅點燃了隱藏的一切夢想,還殃及他人,大火蔓延,燒毀燒焦與之有關躲在角落裏的貂蟬。我幾天前還對貂蟬嗬護有加,現在形同路人,感情遊戲隨時game over。


    (一一○)


    黎夢更為得寸進尺,親熱地喊我鬆哥哥,我早已更名換姓,使用外星人為我量身定做的名字,那可是貂蟬曾經專用的稱呼。我和貂蟬並非夫妻,我也隻是黎夢的初戀情人,我來自物質高度發達而精神趨於空虛的時代,深知這其中的癥結所在。哪怕是原本恩愛的夫婦,在愛潮退落以後,多半已是同床異夢,貌合神離,我和她倆無名無分,究竟能持續多久的熱情,我還真的說不準。貂蟬從前總是躲避我的親近之舉,黎夢恰恰可以填充我此方麵的空缺,兩相比較,我選擇主動迎合我的黎夢。愛情屬正大光明的事,黎夢熾火烈焰的愛已泛濫成災。


    黎夢的年齡跟黃娟差不多,均是渾身洋溢活力氣息的美妙年華,為愛癡狂,不考慮後果,向飛蛾撲火一樣意亂情迷。每次我們在一起靈肉結合,我都會嗅到她身上散發的芳馨,出於咽嗓的吟唱聲,讓我著魔似地陶醉其間,為之心旌搖盪。我發泄完火燒火燎的欲望,激情猶如洶湧的潮水翻卷退卻,黎夢依然性趣正濃,我無法滿足她無盡無休的索求。這份艷福對我來說是上天堂,還是下地獄,我難以逆料,因為有前車之鑑,黃娟就是**旺盛的女人,紅杏出牆,又唆使姦夫差點讓我下了一次地獄,我絕對不會重蹈覆轍,都知道人不能死兩次。


    通常我和黎夢是在貂蟬睡熟以後,才開始身體間電光石火的碰撞,古人普遍迷信,認為在光天化日之下幹這種有傷大雅的事,要遭到神靈的天譴,所以黎夢一直不同意在野外密林共享魚水之歡。我們隻有在漆黑的暗夜,靜等貂蟬和小不點發出均勻的呼吸,悄然出動,皎白的月光滲進來,我們按捺不住積存多日的烈情濃焰,一同墜入溫柔鄉裏。而我仍心有餘悸,在我倆交戰過程中,黎夢細微的哼唧聲,我害怕驚擾了貂蟬。多年來我與貂蟬同居一室,她睡眠不安穩,經不起風吹草動,說不定黎夢忘情演唱詠嘆調的時候,貂蟬忽然從夢中醒來。


    我的擔心不無道理,貂蟬因濃厚的思夫之情,婉拒了無數次我舊夢重溫的請求,這也促成我和黎夢的一拍即合。我們在高漲浪潮即將到來時,往往我的目光遊離飄移,仿佛看見貂蟬那雙布滿血絲的紅腫美眸。正一眨不眨地望著我們兩具**的軀體。貂蟬注視我倆的眼神幽怨淒婉,盡管模糊不清,抑或是我胡亂猜度的幻像,我還是緊張慌亂,全然忘記自己準備和紅粉俏佳人聯袂出演的火爆大戲。當我從噩夢中驚醒,天空顯現一絲光亮之際,我仍舊局促不安,被恐懼愧疚攪擾得迷亂虛空。遺忘是快刀斬亂麻的最好辦法,我卻擺脫不了魔咒。


    料定稍有良知的人都會明白,所謂的淡忘是謊言,是在自欺欺人。我總在疑神疑鬼,貂蟬很可能窺見了我們的隱私細節,裸露曝光的感覺,使我陷入幾近神經錯亂的危險境地。羞恥之心,人人皆有,當然懵懂無知的低幼兒童除外,比如小不點,正處於自然成長階段,她怎麽會知曉我在情網裏糾結的苦衷。我為此煩惱痛苦,暗罵自己狼心狗肺,喪盡天良,絲毫不顧及貂蟬的感受,隻為自己片刻的歡娛,真是不可救藥。在我大腦清醒時,對自己做的苟且之事悔恨不迭,不懂廉恥的傢夥,貂蟬情真意切,她不願趟涉渾水,才拒絕了我的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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