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蟬就是這樣的性格,隨遇而安,唯獨對我保持若即若離的狀態,既不靠近,也不會避而遠之。我天天嗅著海水的鹹腥味,大海是我們最主要的食物來源,我萬萬想不到黎夢是烹調高手,也許是她從小討生活練出來的。如果說我從貂蟬身上領略了高貴的氣質,那麽黎夢讓我感受到溫暖質樸的原生態風采,有她倆在我身邊,再加上小不點,我低落消沉的心緒,又重燃希望之光。我所憂慮的是今後的生計問題,世上隻有想不到的事,沒有做不到的事,我提議做小買賣。黎夢快人快語表示贊成,貂蟬未置可否,她養尊處優慣了,不肯放下架子。


    (一○四)


    我這項建議也是為了圓我第二次創業夢,想當初我具備一定實力以後,大量推銷毛坯房,後來又改為精裝修房。房地產業和炒股差不多,均是要有長遠眼光,因此我從不偷工減料,以次充好,一直用堅固耐用的建材,特別是高檔樓市,我統一鋪設紫檀木地板。開始時我還兼營二手房交易,此後市場形成規範化,我就採用隻售不租的方式。另外,我與物業部門達成默契,分管按摩洗浴這些高端業務。我在事業上高歌猛進,如沐春風的時候,也被苦惱纏身,烏黑油亮濃髮出現脫落。茂盛森林變成光禿禿的荒山野嶺,其間隻有幾許枯枝幹草。


    青山遮不住,畢竟雜毛稀,我發出無奈的感嘆。我摸摸自己的腦袋,光彩依舊,外星人不注重外表,將我的頭髮問題忽略了,這麽長時間,貂蟬從來沒有對我品頭論足,或是取笑我。黎夢初來乍到,卻經常調侃我頭頂上稀少的毛髮,我教訓她說:小妮子,別拿我的頭髮說事兒。我的潛台詞是:我這是節約能源,順應低碳生活的潮流。她是古人,此時的環境完全合乎低碳環保標準,我說這種現代時髦詞語,等於是對牛彈琴。黎夢暫時有所收斂,不久便把此事忘得一幹二淨,照樣和我開玩笑。望著眼前的黎夢,我記起原來家裏養的綠蘿花。


    綠蘿是一種草本植物,很容易成活,然而卻不能開花。黎夢就像是一盆綠蘿花,苦難童年隻封印在她的心底,而展現給我的是樂觀愉悅,在淒風冷雨的年代,我急需溫暖心懷的撫慰,黎夢是我消減鬱悶的緩衝劑。素樸的綠蘿,在百花爭艷的園圃不顯山不露水,但是始終執著燦爛地生長,正如黎夢那雙明澈的亮眸和充溢青春氣息的笑臉,活的開心自然。前生,我一路坦途,雖有婚變,也是我色癮大開而造成的家庭解體。現在我已經褪去成功人士的光環,商品市場激烈競爭的優勢蕩然無存,在古代各路人馬的廝殺夾縫裏忍氣吞聲地苟延殘喘。


    我再瞧瞧黎夢,與雍容典雅的貂蟬形成巨大的反差,她像是一株帶刺的玫瑰,而不是高貴的牡丹。準確地定位,黎夢是春意盎然的綠蘿,鮮艷如洗的翠色,無論是何方悠然挺立,微風過處搖擺輕舞,極富韻味。貂蟬和小不點留守在家裏,我和黎夢做生意,什麽好賣賣什麽,這是我從現代社會學來的經驗,機動靈活,賺錢乃第一宗旨。海岸邊,波濤衝擊著沙灘,遠方依稀可見碧樹青山,黎夢是在海水裏泡大的,喜愛遊泳。在賣貨之餘,黎夢習慣成自然地去和大海親密接觸,一個清秀的女孩,頃刻間變作一尾美人魚,在海浪裏遨遊,精妙之極。


    應該講,黎夢屬於那種較為豐滿的女子,比我們如今豐乳肥臀的女人要苗條得多,古人普遍偏瘦,她在骨瘦如柴的難民當中也很惹眼,有彈性質感良好的肌膚。時光車輪駛進二十一世紀,人們的審美觀念產生誤差,男人對冷艷的瘦身骨感美女興趣漸濃,我是過來人,深知豐腴的女人其實更加受用。我忽然發現黎夢對我的態度反常,不再和我說說笑笑,她看我的眼神也不對勁,是不是喜歡上了我?或許純屬我的自作多情。俗話說得好,男人四十一枝花,這種比喻夠俗氣的,然而不可否認,成熟穩健的風度氣派,正是不惑男人的魅力所在。


    我向來寬宏大度,對她又體貼嗬護,自小缺失父愛的黎夢,可能是在尋求遺落的戀父情結,我成了最佳人選。我判斷的沒錯,果真如此,黎夢夜裏總是翻來覆去睡不著覺,估計她兩耳都是關心的話語,滿腦子都是我的慈父身影。按照她的年齡來估算,應是平生首次萌生莫名的情感。這一回讓我猜中了,黎夢終於向我敞開心扉,表白愛慕之情,我夾在她與貂蟬中間,叫我如何是好?我知道自己有女人緣,可是我想不到跟她扯上關係,她和我兒子洪峰歲數相仿。我們整整相差了一代人,男女之間的代溝,已經被相互吸引的套路給填平了。


    老天報應 [本章字數:2826 最新更新時間:2011-10-16 21:02: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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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五)


    常言道,江山易改,秉性難移,我們大老闆並非像人們臆測的那樣為富不仁,至少許多靠白手起家的人對己苛刻,卻出手大方。我自己渾然不知,在黎夢的眼裏,勤勉又勇敢的我,全身散發無盡的活力,很有男人的味道。黎夢和貂蟬不一樣,她沒有那種陳規禮教的自我約束,敢想敢幹,為自己的行為做主。我是生意人,對男女那點事隻是略曉一二,我的心思完全放在發財致富上。我出生在貧寒之家,小時候經歷過饑荒年月,窮怕了,對金錢的渴求,遠遠超出對女人的欲望。我在後方艱難而平穩地度日之際,前方點燃硝煙,激戰正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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