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皇上啊,雖然你還肯叫我一聲母後,可我也得說上你幾句。這麽多年以來,你這脾氣怎麽就改不了呢?你說**佳麗沒有三千,也有八百,你就偏偏要去打那個寒兒的主意麽?李元帥素來與你不和,你欲除之,母後也不怪你,可你就不能稍加忍耐,等等時機?似你這等胸無城府,率性而為的性子,你叫母後如何安心將朝政歸還於你?”太後躺在榻上,看也不看趙禎一眼,不停斥責道。或許是她自知時日無多,所以話中雖然滿是責備,但語氣中,卻完全是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是,是,母後教訓的是,截殺李元帥,其實是呂相擅作主張,並非是朕的意思,至於那宮女寒兒,兒臣也隻不過是與她嘔嘔氣,也並非是一定要得到才是。可是,現在那李明浩公然興兵造反,並拿這兩件事要挾兒臣,兒臣卻無法低頭啊。”趙禎又急又惱,卻又無可奈何的嘆氣道。


    “怎麽?到現在你才想維持你的尊嚴?你可知道,尊嚴是靠別人給的。你從沒給過別人尊嚴,別人又如何會給你尊嚴?”太後怒視著趙禎,極為嚴厲的斥道。


    “是,兒臣知錯了,還請母後教我如何應對眼前之危。”趙禎惶恐的道。


    “你自己就沒有打算?”太後反問趙禎道。


    “這個。”趙禎思慮了片刻,最後一咬牙道:“反正呂相是不能交出去,否則天下人均會笑兒臣無能,而且往後人人效仿,對皇權鞏固極為不利,而那寒兒,眼下也正因抗旨囚於禁宮,兒臣雖無強占之心,但也絕不能自打顏麵,對抗旨之人不加責罰而交由他人。所以,所以兒臣打算力戰到底,死守京城。”


    “嗯。”太後聞言,麵色稍緩,輕輕點了點頭:“你能如此選擇,多少還算有些骨氣。”


    “兒臣慚愧。”趙禎麵帶愧色躬身道。


    “身為皇上,天下萬物皆歸你主宰,你自不能輕易向人低頭,寧可站著死,不能臥著活。否則,這皇上不做也罷。”太後一臉正色道。


    “可是母後,如今李明浩羽翼豐滿,聲勢浩大,兒臣恐怕難以為敵啊。”趙禎擔憂的道。若是太後讓他投降,他還不會懷疑什麽,可如今太後鼓動他對抗李明浩,他就有點不明白了,甚至是有點懷疑太後的用心,太後會不會是想趁此機會,讓李明浩除了自己。


    太後何等眼光,趙禎的猶豫,她早看在眼裏,她自也明白趙禎在想什麽,於是淡淡一笑道:“兒啊,就沖你叫我一聲母後,我今天也跟你說點實話,坐吧。”太後微一抬手,示意趙禎坐下,又揮退了婢女才道:“你我母子,互相爭鬥了多年,你會恨娘吧?”


    趙禎屁股剛粘上椅子,一聽這話立馬又站了起來,就仿佛椅子上有釘子一樣:“兒臣不敢。”


    太後和藹一笑,示意趙禎坐下:“你不必驚慌,其實你恨我也正常,已經繼承了大統,卻又不得實權,換了誰,心裏也會有些想法的,這是人之常情。可是兒啊,雖然我們娘倆在這一件事上是對立的,可還有一樣,我們是始終一致的。”


    趙禎看著跟換了一個人似的太後,忐忑的問:“不知母後所指何事?”


    “那就是不管我們如何爭鬥,都是為了大宋的繁榮,為了趙氏一族的強盛啊。”


    “母後。”趙禎聞言心中大為感動,不自禁的已經熱淚盈眶。


    “所以,在我們共同的利益受到威脅的時候,我們的目標就是共同的。”太後目**光道。


    “兒臣明白了,多謝母後教誨。”趙禎既羞且愧的道。自懂事以來,他們母子,一直都是處在敵對的立場上,就沒有過一次推心置腹的談心,此時太後的一番話,已經將趙禎忽悠的快找不著北了,若是太後不是處在病弱的情況下,恐怕也不會做如此說,或許是想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又或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吧。


    “不管是誰,不管有多少人反你,你隻要永遠記住一件事就足矣,那就是,你是天下之尊,萬物之主,隻有你才能決定天下興衰,隻有你才能掌控世人生死。任何人,在你眼中,都應當是不足為懼的草芥,堅定了這一信心,你將永遠屹立於這世界之巔,蒼生之上。”太後越說越激昂,仿佛又回到了她彈指一揮,天下皆動的時代。


    “母後放心,兒臣一定會與李明浩血戰到底,不死不休。”趙禎大受鼓舞,混身充滿了力量。


    “好,去吧,讓李明浩看看,讓全天下看看,天威,絕不可犯。”太後鼓勵道。


    “母後保重,兒臣先行告辭。”趙禎施禮準備去布置兵力,起身要走。


    “皇上,記住,陝西之兵不可用,你可向河北,江蘇兩地,征勤王之兵,江蘇總督沈福山,應與李明浩不和吧?”太後又提醒道。


    “兒臣明白了。”趙禎得太後提醒,心中大為感激,同時敬佩之心大增,這次他是真的敬佩了,太後對天下,對人心的把握,強自己太多了。


    然而,就在趙禎雄心勃勃的準備與李明浩大打一仗的時候,一道奏摺又幾乎將他的信念摧毀。奏摺是陝西知府馬懷安加急呈上的,奏摺上言道,宰相狄青率三萬精兵加入李明浩的反軍,他不願加入反抗朝庭的行列,可他無力阻止狄青的叛亂,無顏麵對聖上,所以,提前告老還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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